淑妃這邊百般無奈,無法讓端王妃立即順著杜老夫人和杜大夫人這條線去查一查,到底皇後和杜府之間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殊不知,端王妃已經自己察覺到了一絲的不妥。
孟慧茹離開了端王府之後,因著她的言行委實太過詭異,所以張媽媽也不敢遲疑,直接就將事情說給王妃聽。
不過這一次,張媽媽可是真的沒有說謊——端王妃的的確確是犯了頭風病!
她額角各貼了兩塊膏藥,依著大迎枕,病怏怏的靠在那裏,虛弱的問道:“她來做什麽?”
張媽媽一字不差的把孟慧茹的話和王妃說了,王妃頓時一陣沉默。
張媽媽瞧著王妃臉色不對,就有些惶恐,難道說自己是說錯話了?
“你是說孟慧茹那女人是幫著皇後來找東西?”王妃又一次問道。
張媽媽奇怪的點頭:“正是!咱們府裏何曾有過什麽魚籃觀音繡像?又怎麽會驚動了皇後?這實在是莫名其妙!”
“你是被她給唬住了!如果你能多想想,隻怕就能明白這其中的意思了!可惜,她跑得太快,恐怕就是怕你想明白。”王妃無奈的歎了一口氣。
張媽媽想了想,方才道:“您的意思是皇後根本就不是要這什麽魚籃觀音繡像?”
“沒錯。問題是不是皇後要,孟慧茹又為什麽會興師動眾的跑這一趟!”王妃忍不住自己念叨,“既然不是皇後,那就隻能是淑妃要了。”
張媽媽這才略微明白,隻怕是淑妃要來傳遞什麽消息,卻被皇後給攔下了。
問題就是,淑妃到底要傳遞的是什麽消息呢?
皇後雷厲風行,趁著淑妃抑鬱又難見人的這段時間,迅速的將可能看見八皇子出現在禦花園附近的宮女、太監全部處置掉了!
當然了,更加重要的還是要讓杜府那一家子閉緊了嘴巴,不要再弄出什麽幺蛾子來了!
她親自寫了一封長信,交給孟慧茹送去杜府,請杜老太爺親啟。
孟慧茹第二次來杜府,心裏依舊是膈應得難受——如今這個地方,已經成為僅次於孟府,京城中第二大令孟慧茹不愉快的地方了。
這一次,孟慧茹壓根就不準備去見杜老夫人和其他人,徑直就找人通傳,直接見了杜老太爺。
杜老太爺一見是她,多少有些不自在。
畢竟上次闔府人被睿郡王耍得團團轉的時候,孟慧茹不幸就是唯一的目擊者。
孟慧茹倒是十分的淡定,直截了當的將信件送上。
“娘娘說了,讓小女一定要在此等到老太爺給了口信,方能回宮!”說完她就如同雕像一般站在一旁,不再說話。
杜老太爺趕忙拆開信封,抖開信紙,仔仔細細的看了起來。
他越看臉色是越黑,心中也是越來越氣惱。
杜老夫人做的事情,自然是經過他的授意和默許的。可是問題是,他並沒有讓老妻用這種荒唐的態度去對付皇後!
這不是自己找不自在嗎?
還有那個不省事的大兒媳婦,也是不懂事的,不說攔著點婆婆發瘋,居然還跟著一起胡鬧!
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這麽看來,還真是二兒子和兒媳婦更加靠譜順眼一些了。
“孟令侍,你回去轉告娘娘,便說此事我已然知道了。我定會好好處置,絕對不會有下一次了!”杜老太爺說話都有些咬牙切齒了。
孟慧茹點點頭,又接著說道:“老太爺,娘娘還小女提醒您。有些事情雖然過去了,可是卻不代表就徹底抹殺了。隻怕有心人會來查問,到時候就是吵架滅族的大罪!”
杜老太爺心裏一驚,立即就明白了皇後的意思。
這些話都是誅心的話語,的確不能寫在紙上!
“老夫明白。隻不知道娘娘有什麽安排?老夫照做就是!”杜老太爺也有些膽戰心驚。
孟慧茹眯著眼睛,笑著說道:“娘娘隻說塵歸塵,土歸土。又說,有些人寧可讓她啞巴了,也比亂說話要強上許多。”
杜老太爺呆住了。
這話是什麽意思?
難道變相要求他處置了杜老夫人,或者是囚禁了杜老夫人?
他有些弄不清楚了。
然而他知道,若是問得再深入一些,隻怕孟慧茹也一定會裝聾作啞說不知道了。
杜老太爺苦著臉,又下了狠心:“老夫明白娘娘的良苦用心。她母親年紀也大了,過些日子,我就送她去莊子上靜養!”
孟慧茹滿意的頷首。
“既然如此,那小女就告辭了!不知道老太爺可是還有其他的需要我轉達的?”孟慧茹接著問道。
杜老太爺猶豫了片刻說道:“府裏準備給欣瑜發喪,隻是不知道該如何……”
“我這次出宮本就是借口探望杜小姐的名義。這都已經這麽多日子了。隻怕也是瞞不下去了。娘娘說讓明日就去宮裏報喪!隻說是病重不治。”
杜老太爺也料到了。
投繯自盡這樣的事情,總不是什麽體麵事情,如何能夠拿出去說?
一個清白人家的大閨女,怎麽可能平白無故的上吊?
饒是再百般隱瞞,隻怕到時候還會有人旁敲側擊的打聽!
杜老太爺又說道:“另外有一件事情,等到欣瑜的喪事過去之後,我們就送另外一個入宮!還請娘娘提前安排一下!”
孟慧茹一一應夏下了,便就退出杜老太爺的書房,準備直接離開杜府。
她轉身走了幾步,卻是突然頓住了腳步。
她居然看到了方永信!
此刻,方永信正和杜府的二老爺杜壬念笑著邊走邊說著些什麽。
當然了,方永信的注意力全部都在杜壬念的身上,所以並沒有注意到孟慧茹的存在。
孟慧茹下意識的躲在了那假山的後麵,不想和方永信麵對麵相遇。
雖然寧遠侯世子如今是京城裏的權貴都急著巴結、相交的對象,可是在皇後母家發現了可能同六皇子過從甚密之人,到底還是令人錯愕不已。
她看到了方永信,不知道為何就對杜欣瑜的死亡產生了一種有些古怪的猜測。
孟慧茹等到方永信和杜壬念走遠了之後,方才從假山後麵走了出來。
“這位姐姐,你躲在這裏是要做什麽?”
孟慧茹方要離開,卻有人突然在背後發問。
她唬了一跳,趕忙回頭,就瞧見一個穿著桃紅色衫子,眉清目秀的姑娘正在盯著她打量。
那姑娘年紀應該在豆蔻之間,身形十分的嬌怯,隱隱有西子之感。
孟慧茹略微有些尷尬 ,可是還算是鎮定:“我乃是皇後娘娘身邊的人,特來拜訪老太爺。如今事情了了,我也告辭了。”
她搬出皇後這尊大佛,果然是成功讓對方閉嘴。
孟慧茹略行了個禮,就施施然離開了。
那小姑娘卻是深深的盯著孟慧茹的背影,看了好久,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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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果然杜大老爺親自到了宮裏報喪。
因為死的畢竟是皇後的侄女兒,又是青春年少的,就連皇上也跟著歎了一句可惜。
皇上安慰了皇後幾句,又給杜府賞了不少的奠儀,便就令杜壬忠回去安排喪事了。
“哎,白發人送黑發人,也不知道父親、母親是要如何的傷心。”皇後擠出兩滴眼淚,總算是表現得更加憂傷了。
皇上也點頭道:“你也沒法子親自去跟著出殯。不如就派個人去瞧一瞧,也算是你的一份心意。哎,你也不要太傷心了。”
“總歸是自己的侄女兒和旁的人又不一樣。雖然前陣子,我怕她父母想念,她年紀又小,狠心將她送了出去,卻也是沒有料到會有這天人永隔的一天。說起來,我這身邊還真的少這麽一個知冷知熱的親人。”皇後歎息連連。
“你若喜歡,倒也簡單。讓杜府再送一個女兒進來就是。隻是這一次,你可要留得久一些,不要因為顧忌別人,委屈了自己。”
皇後點點頭,又抹了幾滴眼淚,總算是將這個話題揭了過去。
“寧嬪隻怕是快要生了。眼見著已經是八個多月了,臣妾瞧著那胎相倒是穩固。隻是不知道究竟是個皇子還是個公主?”皇後說起了即將臨盆的寧嬪。
若不是皇後提醒,文景帝幾乎已經忘了這宮裏還有這麽 一個即將臨產的妃嬪。他這些日子多是和敏才人——不,現在已經是敏嬪了——廝混在一起,就連淑妃那裏都少去了。
皇後自然是樂見其成。
一個沒有子嗣傍身的低位妃嬪,自然是比不上兒子已經成年,又在宮裏經營多年的淑妃。
不過,而今敏嬪不過幾個月時間就直接變成了嬪位,也算是升得飛快了。
再加上這幾個月,皇上幾乎都歇在敏嬪那裏,隻怕是有孕隻是時間的問題罷了!
“皇上,您看將產房安排在哪裏比較合適?”皇後問道。
“恩,不如就你就照顧著寧嬪算了。也免得麻煩。”皇上隨口說道。
皇後有些無奈:“皇上是糊塗了。寧嬪現在德妃的景泰宮中,臣妾如何能夠插手?再者說,臣妾娘家剛剛有人去世,隻怕也會衝撞!”
“啊!朕是真的忘了!既然如此,就交給德妃也就是了。”文景帝不以為意的說道。
然而,此刻他也不知道,他這麽一個隨意的決定,又生出了另外一樁公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