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慧茹在金銀閣裏呆了不過是兩刻鍾的時間,便麵色不愉的走了出來。

那小太監見狀,奇怪的問道:“姑姑,怎地這麽快就出來了?難道沒有中意的?”

“這金銀閣也是徒有虛名罷了!不但款式老氣,而且那掌櫃恁的惱人!”孟慧茹說了兩句,卻是板起臉孔,“我為何與你說這些?你記得,回去可不許和其他人提起此事!真是氣人!”

小太監心裏以為,這是孟慧茹在金銀閣掌櫃那裏吃了癟,所以氣得不行。他趕忙點頭:“小的明白,小的明白!定然不會和別人說起!”

孟慧茹一笑:“猴兒!算你精明!”她直接從袖子裏掏出一個小荷包扔了過去,“總不能叫你白辛苦!”

等到孟慧茹上了馬車,那小太監忍不住打開那荷包一看,頓時高興得不得了——雖然是碎銀子,不過那裏麵的銀子最起碼有二十兩!

他趕緊將荷包藏好,越發的賣力的趕車,很快將孟慧茹送回了皇宮。

孟慧茹匆匆回了鳳棲宮,同皇後回話。

皇後是個精明人,隱約也猜到了一些什麽,便問道:“你也不必瞞著本宮。你且說說,是不是你那二叔心裏以為,是本宮做下了這等喪心病狂的事情?”

孟慧茹心知瞞不過去,尷尬的點頭:“臣女的二叔的確是有這種誤會。不過臣女已經徹底否認了這種說法,並且告訴他,這絕對不可能。”雖然一開始的時候,孟慧茹自己也曾經有過這種猜測。

做下這事情的人,也不知道是有心還是無意,竟然將矛頭直接指到了皇後的頭上。

這樣不怪人懷疑,那祭祀時候發生的事情,雖然知道的人不多,但是但凡是知道的,都清楚這事情和孟長宣脫不開幹係。而皇後一直隱忍不動,沒有給予孟長宣應有的懲罰,作為常人看來,這是不正常的。

這一次孟慧蓉慘死,盡管事情遮掩的很好,沒有弄到人盡皆知的地步,然而卻也讓人不免聯想到了會是皇後做出這一番驚世駭俗的行為 ,目的則是殺雞儆猴!

這事情奇就奇在,前後這麽一理順了,竟然唯一的嫌疑犯就隻有皇後了!

皇後無奈的一笑:“本宮真不知道是該厭惡這個人還是該謝謝他。如果真的是想要震懾那些企圖構陷本宮之人,那麽還算是達到目的了。”

孟慧茹無語,虧了皇後這個時候還有心情說笑。這話若是傳到了皇上的耳朵裏,恐怕就不是一句笑話那麽簡單了。

皇後也是迅速收斂笑容,皺眉問道:“你去瞧了,你覺得像是誰的手筆?會不會是……安泰宮那位?”

出了這種事情,淑妃一定是皇後懷疑的第一人選,不作他想。

可是孟慧茹卻是搖搖頭:“娘娘,臣女倒是覺得不像是淑妃。她如今在禁足中,正是該韜光養晦的時候。若是做了這樣的事情豈不是再曝其短?淑妃不像是這麽莽撞的!”

皇後心裏卻不讚同。

淑妃這樣的人,你是沒法預測她的行為規律的。若是真的狗急跳牆,難保不會做出損人不利己的事情來。

“此事還需要細細調查。不過卻是絕對不能輕忽大意,草草了事!務必要查個水落石出!”皇後可不想給自己留下這麽個把柄。如今自然不會有人說什麽,可是若是那一天她真的有其他的問題,那麽這些捕風捉影的事情就會發揮效用,並且成為攻擊她的利器。

“娘娘……”孟慧茹欲言又止。

皇後淡淡道:“你這個毛病隻怕是改不了了?”

孟慧茹心裏一驚,立馬改口:“臣女祖母話裏話外的意思,那順天府似乎是不想將事情徹查,大有敷衍了事,歸結到意外的想法。”

這種事情,孟府當然不會敲鑼打鼓的跑去喊冤,而順天府正是利用了他們的這種心態,所以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不過,到底是誰讓順天府做出這種決定,那就不得而知了。

“哦?”皇後眉梢微微一挑,“想不到還有人的手伸得這樣長?”

孟慧茹聽了這話倒是有些奇怪,難道說皇後竟然與順天府有何瓜葛不成?

她還沒有想清楚,皇後就對她說道:“還得讓你多跑一趟!替本宮走一趟順天府衙門!”

孟慧茹不由自主就想到了當初被毒蛇解決的周氏,她的心裏有些不安。

而皇後的唇邊也帶出了一個意味不明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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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來到順天府,去的卻不是那陰暗潮濕的大牢,而是寬敞明亮的衙門。

誠然,在孟慧茹看來,這所謂寬敞明亮也是相對於大牢而言,就一般人來說,還是舉得這裏陰風陣陣,令人通體發涼。

謝文正知曉是宮裏皇後的使者,當然是親自迎接。

不過,他沒有料到來的竟然是一位年紀不大,頗為貌美的女子。

一般這樣的差事,都是交給太監的。

畢竟男女有別,雖然是堂堂正正,但是若是被有心人看到了,到是一樁不必要的麻煩。

不過皇後的心思一向難猜,謝文正是不會費心費力去做什麽無用功的。

孟慧茹看到謝文正 ,心裏總之是有些別扭的。然而那一日,她隨著睿郡王過來的時候,是戴了帷帽的,謝文正應該沒法看清她的容貌的。

想到這裏,她的表情自然了一些。

“謝大人,娘娘讓我給你帶兩句話。”孟慧茹朗聲說道。

謝文正趕忙恭敬的行禮:“臣洗耳恭聽。”

“孟府二小姐慘死一案,還當全力偵破,且不可因為一兩個魍魎小人作祟,就失了大人的氣節!”

孟慧茹語焉不詳,可是謝文正卻已經明白了皇後的意思。

謝文正此人乃是酷吏,卻非能吏。

說到刑訊逼供,他是個中好手,然而偵破案情,他卻是全靠著那些能幹的捕頭。

這一次……也的確是有人特意關照他,不要過分關注此案。他當然是樂得清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但是沒有想到,皇後竟然也親自降下了懿旨!

他倒是真的低估了這事情的影響力了。

謝文正搓了搓手,假笑問道:“敢問姑姑高就?是皇後身邊的哪位?”

孟慧茹不予和這位多言,就板著臉:"大人,我隻負責傳旨,其餘的卻是不敢多說。還請大人見諒了。"

謝文正被人嗆了也不生氣,反而更加的恭敬:“既然如此,就請姑姑轉告皇後,此事,臣定然會追查到底!”

孟慧茹點頭,不想囉嗦,直接回身準備離開。

“姑姑慢走!”

謝文正突然出言阻攔。

孟慧茹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頭。

“敢問姑姑,下官和姑姑可曾有過一麵之緣?”謝文正試探著問道。

孟慧茹心頭猛地一跳。這人真是好記性,她當日不過說了那麽兩句話,他竟然能夠記住自己的聲音嗎?

然而,她自然是要死咬著不認了。

“大人必然是聽錯了!”

謝文正也不追著不放,隻是又加了一句讓孟慧茹膽戰心驚的話:

“煩請姑姑務必要告知皇後,找微臣說清,壓下此案的,正是寧遠侯世子!”

寧遠侯世子?

方永信?

這事情又和他扯上了什麽關係?

孟慧茹努力壓製自己想要回頭質問的心情,故作鎮定的款款離開了。

謝文正站在原地,摸著下巴,喃喃說道:“我當然不可能聽錯。隻不過皇後讓她過來見我,究竟是想要做什麽呢?”

他左思右想終究是摸不透那位的真實想法。

最後,他也隻能如同往常一般放棄。

他自失的一笑,不管她的心思如何,自己是杜老太爺的門生,是早就上了八皇子這條船的,就必須要對皇後盡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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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慧茹出了順天府,心裏冰涼一片。

盡管此刻接近午時,陽光明媚,可是她的內心卻是如同寒冬一般。

原來皇後和謝文正的關係如此密切,甚至可以公然命令謝文正辦事。

如此看來,當日她和睿郡王私自在順天府處決了周氏的事情 ,皇後不可能不知道!

也就是說,皇後也知道了她與睿郡王關係匪淺!

孟慧茹不知道為何,心中煩亂不已。就好像什麽深埋在心底的秘密,自以為無人知曉,所以想方設法隱瞞,可是沒想到一切的一切早就被人看破。而她的那些行為頓時如同跳梁小醜一般可笑而可悲。

皇後啊,皇後,你這是想要告訴我,你早就掌控並且掌握了我的一切。我在你的麵前根本就是透明的!

那我每每弄出欲言又止的模樣,豈不是都是欲蓋彌彰?

你是不是就是因為我同睿郡王的關係,才非要將我弄到你的身邊呢?

“姑姑?姑姑?您還有什麽事情嗎?”那趕車的小太監得了孟慧茹的銀子,當然是格外的恭敬,見到她呆愣著不動,就輕言提醒。

孟慧茹這才勉強一笑,自顧自的上了馬車。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方永信,你又跑來湊什麽熱鬧?

難道說,你真的和某人之間有什麽不可告人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