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了三四天的折騰,終於到了孟慧芯大婚這一日。

孟慧茹早早的和王妃告了假,說明要回一趟娘家——畢竟從嫁過來之後,裏裏外外發生了不少事情,導致她竟然連三朝回門也沒法實現。

這事情若是放在不知情的人眼中,難免又變成了嗤笑攻訐她的緣由。

王妃倒是表現得通情達理:“去吧。這麽久沒有回去,想是你的家裏也要擔心的。若是今日煜兒有時間,也跟著你一起回去才是正經。”

孟慧茹起身道謝:“多謝王妃的體恤。媳婦今日就鬥膽多在娘家呆些時候了。至於郡王去不去,我卻是不敢強求的。畢竟還是國家大事重要。”

那一日之後,王爺和長孫煜兩個照舊是日日一大早入宮,直到將近半夜才能回來。

至於他們究竟在和皇帝商量些什麽,卻是無人知道的。

孟慧茹心知,恐怕她的話,長孫煜是上了心。

這可不是她信口胡說。

前世的時候,這個時間前後,也曾經有過這麽一檔子事情!

為什麽記得這麽清楚?

還是因為那次漠北突然圍攻大順,是恰好發生在了文景帝登基後頭一次狩獵之後!

若不是這個,隻怕孟慧茹也未必會記得起來。

這件事情說小不小,說大也不算大。

這卻是為何?

又是因為,漠北雖然擺好陣仗要進攻,但是卻在三天後自動退兵了!此事並沒有給大順造成多大的損失,相反的,卻因此而幾乎被孟慧茹忘卻了。

如今前後時間聯係起來,孟慧茹由是斷定,隻怕這一次漠北王突然駕崩,而漠北內部又是這樣一副姿態,很可能就是前世的重演。

所以,她才是大膽提醒了長孫煜。

然而,世易時移,這樣的事情誰也不敢說個斬釘截鐵,隻能是靜觀其變。

總之,有所準備總要好過驟然被襲擊。

孟慧茹估計,這幾日長孫煜應該就是在宮裏和皇帝以及各級官員們,商量這件事情。

這種情況下,她怎麽可能要求對方跟著她會孟府呢?

“也是委屈你了,隻怕旁人倒是要以為是王府要輕慢你了。若是我身子好,能和你同行就好了。”王妃假意客套。

孟慧茹心想,您這身子一年到頭就從來沒有好過。說病就病,說好就好。端的看,您到底想要以何種姿態生活了。

她趕忙推辭:“這怎麽敢勞動王妃?再者說,這斷然沒有勞動您大駕的道理。不過是我的庶妹出嫁而已。”

王妃壓根也沒想去。

那種場合,她要真的去了,可就是紆尊降貴了。

“那你就去吧。時候也不早了,可別誤了時間。今天你就在你們府裏多呆一陣子。晚上回來吃晚飯也就可以了。”

言外之意,孟慧茹可以在孟府呆上個大半天了。

總算是一番好意,孟慧茹自然是表現得十分感激。

廢話不多說,她便領著丁香和環兒,帶著一車的禮物往孟府而去了。

“王妃,奴婢去瞧了,那車上的東西,肯定不止六百兩!”張媽媽撇著嘴低聲匯報。

端王妃歪頭瞪了她一眼:“難道王府過不下去了嗎?還要惦記兒媳婦的體己錢?她願意拿她的嫁妝回去擺闊,我做什麽要阻止?總之也是給王府做麵子!再者說了,既然她手裏有錢,自然以後不用府裏多貼補了!”

張媽媽眼珠子一轉,也明白了王妃的意思。她心裏算計著,這個月給郡王那頭的補貼銀子應當是可以減五成了。

王妃正覺得和孟慧茹說完話有些困倦,想要休息去,突然她院子裏一個丫頭匆匆忙忙闖了進來。

“王妃,大事不好了。世子妃那邊……鬧起來了!”

“什麽?你這話沒頭沒尾的,算是什麽意思?”王妃皺著眉頭發問。

那丫頭跪下之後,急急說道:“奴婢也說不清楚,隻是有人來說,世子妃將去給她看病的太醫給打傷了!”

“荒唐!她是豬油蒙了心嗎?這太醫也是她能打罵的嗎?”王妃騰地一下子起身,猛地拍了身邊的案幾一下。

張媽媽趕忙給那個嚇了一跳的丫頭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先下去。

那丫頭哪裏還敢多留,立即起身一溜煙兒的跑了。

“王妃息怒。這事情也不能都怪世子妃……畢竟……她的臉,恐怕是要留下傷疤的。”張媽媽勸說道。

王妃嗤笑了一聲:“那又如何?她本就是寡居之人,就算是臉上留疤了還能怎麽樣?日後深居簡出、好好守著坤兒過日子就是了!難道她還指望著打扮的花枝招展出去招搖不成?依著我看,這樣更好!”

她經過淑妃提點之後,本來就對世子妃起了提防之心。前天聽說世子妃臉上要留下永久疤痕之後,她反而是放了心。一個破了相的女人,總不會有男人來勾引吧?既然兒子生前這麽喜愛她,抬舉她,甚至不顧她孤女的身份,還娶了她做世子妃,那麽她就算是用盡一生的時間為兒子守寡又不是理所應當的嗎?

張媽媽聽了王妃這冷冰冰的話,當然是心裏發寒。本來對於陰鷙狡猾的世子妃一直恐懼厭惡的她,竟然不由得也生出了三分憐憫之意。

說實話,恐怕也不是世子妃不想再嫁,隻是她一介孤女,連個娘家都沒有,又怎麽能夠理直氣壯去提出這種要求呢?

王妃慢慢坐下,端起纏枝紋的白瓷茶杯,姿態優雅的吹了吹茶沫子,輕輕抿了一口,才說:“你去瞧瞧,看她到底又作些什麽。順便幫我勸勸她,凡事不要總是鑽牛角尖。好好幫著我教養坤兒長大成人,這才是她唯一的出路。”

張媽媽得了命令,自然不敢多說,恭敬的退了出去,就往太子妃那頭去了。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那邊世子妃在端親王府裏大鬧,躲過了這場熱鬧的孟慧茹,此刻卻是已經到了孟府的門前。

相比較於她出嫁的那一日,今日的布置隻能說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丁香和環兒看見這種情況,對視一眼之後,都麵露不悅。

“三小姐怎麽說也是再嫁之身,何必這麽張揚?真不知道老爺是怎麽想的。”這一次開口的居然是一向是謹言慎行的環兒!

孟慧茹倒是笑了:“你這丫頭,怎麽也學了定向的毛病,開始東抱怨,西抱怨的?”

“可見這事情是讓人真心覺得不舒服!”丁香噘嘴在旁邊吃插了一句。

孟慧茹卻是安之若素。

這種不正常的情況,在前世今生都發生的太多太多了,以至於她都沒有什麽可驚訝的。

總之,不管周氏是否得寵,是否活著,孟長庭對於孟慧芯這個女兒,還是特別寵愛的。

畢竟是捧在手心,養在身邊十幾年的情分,當然是與眾不同了。

孟慧茹就是再蠢,也不會有閑心因為這種事情生氣了!

孟慧茹讓丁香去門房說一聲,門房立即拆了角門的門板,然後又讓馬車直接停在了二門裏麵。

因為是孟慧芯的大喜日子,孟慧茹當然不會無聊的去搶她的風頭。所以,她就悄無聲息的去了瑞禧堂看望老夫人,卻並沒有大張旗鼓的告知所有人她的到來。

倒也因為如此,她倒是聽到了一番平常絕對聽不到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