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滄州的鶴一自然不知道自家義姐毒翻了方家上上下下百餘鏢師,若她知道肯定會歎一句義姐製的毒越來越精湛了。

“師父,要用午膳嗎?”

聽暖青這麽說,鶴一才發覺已經快要午時了,快馬加鞭將近一天的時間,肚中屬實是有些饑餓,環顧四周看到不遠處有一客棧。

“去那裏罷,祭拜完順便休息一晚,明早再啟程回去。”

兩人下馬並肩走進客棧,除了靠窗處有四個黑衣男子吃酒外別無他人,客棧內桌子老舊,似是生意不太好。江湖兒女不在乎吃穿用度,鶴一沒嫌棄,選了個僻靜的角落坐下。

“二位客官吃什麽”

“兩碗素麵就好,再開一間房”

“好嘞,請稍等。”

暖青用帕子把桌上的茶盞裏裏外外擦幹淨後,倒了杯茶遞到鶴一的麵前“師父喝茶”

鶴一接過後注意到她袖口處磨得有些起了毛邊“這是什麽時候的衣裳?”

“去年師父買給我的”

“祭拜完後再買幾身新衣裳”

“這件就很好”

“已經十八歲了,怎麽能沒有幾件好衣裳呢?”

暖青聞言垂下眼簾輕笑了一下,她平日都是愁眉不展的樣子,幼時痛失父母親友的痛苦深刻在她心中,造成了她身上散不盡的陰鬱氣質。如今一笑出來,倒是如春水破冰顯出萬種風情來。

見她笑了,鶴一低下頭輕抿了下杯中的茶,眼中的笑意滿滿當當像要溢出來一般。

“麵來嘍,客官請慢用”

暖青轉身接麵的時候發現靠窗的那四個男子似乎一直在往這邊看,不動聲色的拿著筷子攪了攪自己碗中的麵,等稍涼了後推給了鶴一壓低聲音道“師父,那四人有些怪”

“無礙,吃麵”

麵的溫度恰到好處,不知是不是因為她從小一直跟在自己身邊的緣故,有時她比自己都要了解自己。隻要有她在,無論在哪裏在做什麽都是十分舒心的。

素麵味薄湯淡很符合鶴一的胃口,再加上一路勞頓,不過半盞茶的時間碗中的麵便已經下肚,再一抬頭,發現窗邊的那四人已經結賬離去了。

見鶴一已經吃完了,暖青也放下了筷子“師父,我也吃好了”

鶴一看了眼她碗中剩下的麵道“不急,你再吃一會兒”

“已經吃好了”

鶴一知道她的脾氣,有些暗悔自己剛剛吃得太快了,但也無法隻好結了賬。出了客棧後走到不遠處的一個點心鋪子,買了一大包糕點吃食,一股腦塞到暖青的懷裏。

“好了,走吧”

懷中溫熱的油紙包內散發著糕點的甜香,暖青看著鶴一的背影,眉目含情,不過這情意轉瞬即逝,再一抬頭時又變回了那個陰鬱的女子。

十年沒有回來了,父母的墳卻是卻是幹幹淨淨的,沒有半點枯枝敗葉,看來是有人時常來清掃。暖青的眼中多了幾分詫異,莫非是門派中還有其他人活著?想到這兒,又看著麵前幾十個無碑墳,心中更生悲戚,當年是多麽顯赫興盛,今日就是多麽的悲苦淒涼。

鶴一看著跪在地上一語不發的人忍不住歎了口氣,一撩袍子跪在了她旁邊朗聲道“宗聖世家自古顯赫,卻被五毒教小人暗下毒手,在下鶴一特來向前輩們祭拜。”說罷,恭恭敬敬的磕了九個頭。

等鶴一起身了,兩行清淚順著暖青的臉流下,她,終於開了口。

“女兒,來得遲了”

短短六個字卻讓鶴一的心疼了好幾番,在漫天飄揚的紙錢下,對著麵前數十無碑墳暗暗立誓:前輩們放心,我定會盡我所能護著暖青。

等到兩人祭拜離開後,客棧中遇到的那四個黑衣男子從隱藏處走出,為首的一個摘下頭上戴著鬥笠,望著遠處暖青快要消失的背影,心中生出了幾分欣喜和不可置信。

月色淺淺,夜風細細,今夜卻是個難得的賞月好時候。姒墨推開窗,想讓風把屋內的草藥味帶走些,冷不防身後傳來一個冷清的聲音。

“身子弱還吹風?”

姒墨轉頭看她反問道“身子弱就不能吹風?”

可卿沒說話,取出了個厚鬥篷披在了她身上後站在她身旁一起看夜空中的月,半晌開口問道 “你同鶴一是怎麽認識的?”

“她的母親同我母親是舊相識,我們從小就結拜成了姐妹”

“為何你的母親不在這裏?”

“死了”

她的語氣冷靜的反常,可卿下意識的看向她,末了又轉回了頭“這麽說來,鶴一的母親也死了”

“不,她還活著,隻是故意躲著我們。”說罷姒墨關了窗“今晚我教你十二經絡”

知她不想再說,可卿也便收了繼續問下去的心,坐在床榻上等著她指點。

“你可知十二經絡和七經八脈的區別?”

可卿點了點頭“七經八脈是被江湖人叫混了,其實它就是古書中的奇經八脈,若是把十二經絡看成是溝渠的話,七經八脈便是蓄積力量的湖澤。”

姒墨略點了頭,既然她了解這些指點起來便會輕鬆一點“閉上眼睛隨著我的手指的速度進行運氣遊走”

不知是不是自己外衫較薄的原因,可卿可以清晰的感覺到她指尖的涼意,沿著十二經絡的走向,在自己的身體上時快時慢的劃過,引起了身子微微的戰栗。

“靜心”

耳邊突然響起的聲音讓可卿回過神來,忙收斂心神,運氣跟著她的手指在十二經絡中遊走。同自己打坐時運氣遊走不一樣,她指尖的速度在不斷變化著,等循環完一遍後,可卿覺得自己的丹田處有說不出的充盈清爽之感。

“怎麽樣了?”

“感覺內力恢複得快了一些”

“這段時間按照我剛剛手指的速度進行運氣,可記下了?”

“記下了”

可卿下床熄了燈,看著床榻上背對著自己的人心中生出了疑惑,如此奇妙的循環之法她是怎麽參悟到的?她的身上究竟還隱藏著多少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