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總是出乎意料之外,雖然水寒萱一直不認為當年那場動亂僅是一場複仇的緣由,但從宋禦風那邊聽來,還是有說不出的驚訝。
這件事,還關係到一個人,那便是消失不見的前公主夏流年。
怎麽說呢,也該是宋風華的驚世絕豔驚擾了當今陛下,然後便是強取豪奪,責令人家修書一封,拋妻棄子,常伴皇城。開玩笑,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所以,朕要你,你怎能拒絕?
於是,入城,進朝廷,官至左相。
沒有人知道,這樣一個謫仙的男子,這樣一個臨水而照臨水而詩的男子,為何會在最初的抵死拒絕之後,甘願做這一切,從此落下一身的罵名。所有的富貴不能**威武不能屈全變成了故作伎倆以退為進。所以,好與壞不過一念之間。
但輝煌從來都是和腐敗並存,你在血肉模糊的時候,正好光芒萬丈。
這座風華鎮就是事實。從來沒有一個人,有這樣的寵榮。
如果聯係到十五年前那一場動亂的話,我們是不是可以說,他不過是在忍辱負重,臥薪嚐膽,然後在韜光養晦之中,置人於死地,差一點更了朝代。
“這是父親生前讓人交給我的。”宋禦風從破舊的包裏翻出了兩樣東西,一張紙,半塊玉。
紙上隻有五個字,愧帪風。由於時間太長,紙上已是陋跡斑斑,隻有腥黑的血透漏出寫字之人的倉皇和無奈。
半塊和田玉,並無任何特色,但晶瑩剔亮,毫無瑕疵,看得出來是玉中精品。
“那個時候,送這個東西的人剛把東西送到我手裏,便莫名猝死,然後,”宋禦風苦笑了一聲,“後麵就是官兵查抄宋府,索性沒有株連九族。”
“那個人,長什麽樣子,你還記得麽?”水寒萱問道。
“他是我父親最信任的管家,不過沒有後人。”宋禦風私底下也去查過,不過一無所獲。
“那他說過什麽麽?”水寒萱繼續問道。
“說了。”宋禦風回想著當年,管家躺在自家門口,渾身鮮血淋漓,“救孩子。”
孩子,難道是宋風華和女帝生下的孩子?
那是不是說,
這個帪風就是那個小孩的名字,也就是說,另外半塊玉在那個小孩子那裏?
可是,這樣怎麽說得過去?
如果是宋風華自己禁不住權勢率先叛亂的,那麽他為什麽要在自己快死的時候救下這個小孩?女帝說過是她自己為了以防萬一才把小孩子給翡翠的啊。
不對不對,這樣的推理完全沒有道理。難道說,是他之後良心發現,可你也不用把孩子送出來啊,您老自己負荊請罪,然後以死謝罪,讓她們母子團聚不就可以了。何必要把事情弄得這麽壯烈,連柳將軍都從邊關飛回來了。
要說,這女帝對他也是沒話說的。好吧,你不入宮,那就給你最高的官位,照樣受百官朝拜;好吧,你惦記著風華鎮的家人,我就給你好生照料著,還紆尊降貴,不記名分地為你生了個孩子。若說為女子,除了將你搶來之外,可算是仁至義盡了,何況還是地位最高的人。
那麽,你可不可以告訴我,到底是哪點不滿意,以至於不高興起來,掀起了生靈塗炭?
水寒萱,有些想不明白。
那麽,那個消失的前公主夏流年又在這裏充當了怎樣的一個角色,聽今夕那邊的消息是當初那位公主好像也對宋風華情有獨鍾呢。
“你還有沒有別的線索,關於當年那個孩子?”水寒萱試探性問了句,發現宋禦風有刹那間的躲閃。
“父親的品性人盡皆知,而且一直深愛著母親,我相信他之所以這樣必定有不得已的苦衷。”宋禦風的一番話言之灼灼,有著說不出的篤定。
一個從小沐浴在父親的光環之下成長的孩子,對著那個世人敬仰的長輩必定有著說不清的愛戴與尊重,並帶著與生俱來的效仿和推崇,所以在看著他莫名死後,便會想著如何澄清。
不過,人之常情了。
難怪,不慕錢財不慕虛榮的一個人就這麽輕易答應了自己。
現在是不是要去調查一下消失的夏流年?
如果說,在巴水河調查的是真的話,那麽當年那個送出宮的皇子已經遭到了毒手,可是,既然事情發生了,女帝絕對不會沒聽過的。
那也就是說,那個孩子的身份其實也是可疑的。或者說,這裏麵還有自
己尚不知道的隱情。
事情還真是棘手。
“其實,父親似乎早就知道會出事一樣,之前就寫信給我讓我解散家眷,離開風華鎮。”也正是憑著這一點,宋禦風堅信自己的父親定是被人陷害,但也是這樣,宋禦風不禁痛恨起來,既然早就知道,為什麽不回家帶著自己和母親遠遠離開這裏,這樣母親也不會枉死了。
水寒萱沒有接話,手裏的玉隱隱有些涼意,可是看起來卻很熟悉,好像,不對,定是在哪裏見過。
策馬相行,自那之後,水寒萱的話一直不多,總像是一個人在思考著什麽。
宋禦風倒也不多話,一路上勤勤懇懇,坐著自己該做的事,閑暇起來就做一碗麵給風塵仆仆的水寒萱。
有些時候,無需多言,生命就是這樣,輕拿輕放就可以,不用時刻提防猜測。
“現在客棧休息一下,明天就該到了。”水寒萱說話聲音一直不重,順手牽過馬給了店家,便向樓上走去。
宋禦風也不問去哪裏,幹什麽。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或許從她救了自己之後,自己就對她無比信任,無論說什麽都沒有更多意見,何況,這也是自己想要的。
入夜漸深,水寒萱卻絲毫沒有睡意。
自己的時間並不多,可是這個案子卻毫無進展,要怎麽跟她交代呢?
也不知道寒星和娘親過得如何,聽紀冰來信,似乎龍辛晨從大婚之後,就一直在外麵奔走,不曾回去過。
既然這樣,當初又何必應承?
打鬧聲是從宋禦風的房間裏傳出來的,水寒萱抄了把軟劍便匆匆趕過去了。
宋禦風的武功並不高,不過是祖籍上留了些保命的功夫罷了,所以看著來人招招致命,有些閃躲不及,倉皇躲避中險些喪了性命。
水寒萱看著那人的身手,眼睛裏有些陰鷙的光。竟然這麽快就找來了,虧自己一路上小心翼翼。
沒有多餘的表情,水寒萱挑著劍拉開了與黑衣人的距離,趁著這個時間扶起邊上的宋禦風。
黑衣人看了一眼前來的水寒萱沒有動手,許是有所忌憚,看著她彎腰的時候跳出了窗戶。
地上,是一塊明晃晃的牌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