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夜城知府是柳遠的心腹,他沒有跟右相勾結,而且城內根本沒有隱藏的糧食倉儲?”夏玉瓊皺著眉頭,仔細聆聽年澤的匯報。

怎麽會是這樣?縱使是他隱藏太深,也不可能全無蛛絲馬跡。閔月生既然這般不要命地找上自己,那他說過這事與左相有關,必定是不假。

“既是這樣,今日洛城會有一批官鹽運往夜城,屆時你且跟著,時刻注意動向。”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為,絕不會查不出來的。

隻是,證據啊!

那個老狐狸

“左相,你在這裏啊。”唇紅齒白的男子,放縱地笑,極致柔和,“今日天氣這般好,要不我帶你去爬山?”

夏玉瓊看著這一派的雲淡風輕,這天氣當真是不錯,也該是難為他了,於是點頭應允,驚得邊上的年澤也是一愣。

兩個絕世的男子,一則身形相對小些,但恁地堪比女子,肌膚白如棠梨花色;另一個雖不見怎般風流,好歹也是人中之龍,分外惹人注目。

“若是累了,先歇歇可好?”劉冉笑著說,看著山花爛漫,美男相伴,也是一臉的春風幾度吹到心。

“不打緊,繼續吧。”雖然大病初愈,但並不會衰弱至此,況且再挨下去,日頭高移,也是不好過的。

一路上劉冉總是挑些經年的笑話,夏玉瓊也是很給麵子的抿嘴笑了一下,如此這般,終是上了山中一個隱晦的亭子。

“怎麽,意外?”看著夏玉瓊吃驚地表情,劉冉拍了拍酒壇上的灰,“這可是我多年前學著娘親釀好的杏花酒,今日也算重見天日了。”

開封,入口是甘醇的酒香,惹得少量經過的行人頻頻側目。

“怎麽樣?”劉冉滿臉期待地問。

夏玉瓊放下酒杯,實是不錯。很多年前,他也是個孩子吧,能釀成這般,已是難得一見了。

“我娘釀的酒才是最好的。”劉冉已經喝下了不少,嘴裏不住地呢喃。

“你很想她?”夏玉瓊心裏一痛。

“是啊

,你不知道她有多溫柔。可惜,她身體總是不好,最後”痼疾纏身,如此撒手,也未嚐不是件好事。

男子的意識漸漸有些模糊,顯然不甚酒力,“可是爹不甘心,就,就把娘的遺體放在密室裏,這樣等他百年兩人依然可以在一起了。”

還算是有情之人了。

“密室就用來放置你娘?”夏玉瓊依舊是淺笑。

“當然不是啊,嗬嗬,爹還帶我去過了,就是,就是那個破房子後麵啊。想不到吧,裏麵有很多很多花啊。嗬嗬。”然後就沒了聲音。

夏玉瓊低頭喝下了最後一滴酒,眼睛裏全是不忍,但隨即而逝。

“那個小子已經去了劉銀那裏,你就一點都不擔心?”上了些年紀的文單年呐喊地問,饒是你行事謹慎,但也不該是這種置之度外的表情。

“擔心什麽?糧食是你運的,江南私鹽案也是你策劃的,我擔心什麽?”鳳輕塵輕搖玉扇,笑得沒心沒肺。

“好歹你我兩家已結成秦晉之好,唇亡齒寒這個道理你會不懂?”雖然已是姻親,但鳳輕塵的態度依舊揣摩不清,緊緊在洪水之後糧食的集結中幫了一把,讓自己在朝中的威信不可動搖。可如今,無端出了個左相,真是頭疼。好不容易趁著病危可以趁火打劫,卻被竹籃打水一場空。

“是麽?”鳳輕塵笑得更是讓人想上去掐一把,“栽贓嫁禍的事情您又不是沒做過,這次找個替死鬼很難?還是右相您當真是老了?”

一句話雖然摻著諷刺,但薑畢竟是老的辣,那文單年旋即眉笑顏開。

夏玉瓊,左相,嗬嗬,還真是有意思。

“你這就要走?”身後跟著的男子有些不忍地開口。

“不然?”鳳輕塵問道,“難不成出了報仇和落鳶舞步法,你還惦記別的?”

“自然不敢,隻是鳳二小姐”後麵的話,不言而喻。

鳳輕塵轉了眼色,“我不知道,你何時也會有憐香惜玉之心?”

深知是嘲諷,但不可辯駁,回首看著那一廂亮著的

燈火,低眉不語。

“今夕,你也沒有查到?”夏玉瓊看著手裏的幾張薄紙,一張臉盡是冷漠。

“屬下無能,動用了半個瓊樓,還是不行。”今夕有些慚愧地低下頭。

年澤查不到,畢竟一個人能力有限,但是連瓊樓也不行,夜城上下裏外全部明裏暗裏地探過了,毫無消息。

這麽說,雖然洛城的鹽名義上是運往那裏,不過是掩人耳目。那麽,真正的地方是哪裏?這和當年的江南私鹽案到底有無關係?

“你繼續擴大範圍,注意不要打草驚蛇。”夏玉瓊囑咐道。

爽朗的笑聲徑直入了室內,劉冉看著站在窗外的男子,眼神不自覺溫柔下來,“夜裏會有些涼,你都不多穿些。”然後,抓過外套給他套上。還好,夏玉瓊的身形較小,還夠得著。

夏玉瓊藏在袖子裏的手驀然一驚,但還是沒有拒絕。

“若是,我說,若是有人傷害了你,你會如何做?”夏玉瓊看著繁星,臉色愈發蒼白起來,這樣的話,好像也有人問過,隻是自己已經記不起來了。

“嗯,人之初,性本善,沒有誰會無緣故做不好的事情的。若是解釋得過去,也無關緊要。”依舊是童子之心,不容侵犯。

嗯,人之初,性本善。

“你怎麽又去他那裏了?”劉銀有些不悅,這個兒子似乎對他頗為上心。

“爹認為不可?”劉冉反問,隻是態度依舊恭謹,他總是很聽話,很懂分寸。

“嗯,爹不想你和他太過接近。”劉銀說得直接。

“是因為他和右相不是一路?而右相又是我們劉府的恩人?”劉冉雖然不喜官場,但有些事情還是知道的。

“不光是這樣,這些事情你不必知曉。那個人,很厲害,你不是對手,避開最好。”劉銀對這個兒子還是很心疼的,唯一的繼承人,唯一的血脈,唯一的支撐。

劉冉沒有說話,爹從來不讓他知曉那些深些的東西,他也樂得清閑。

隻是,我不想做他的對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