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小心翼翼,等待多時之後,終於知曉,幸福已至,可是轉瞬便陷入絕望了。
“嗬嗬,嗬嗬。”夜琉璃躺在地上,倏忽就笑了起來,這樣是不是比直接殺死你,更讓你心痛。鴆葉草,無藥可解啊,看他這幅樣子,是該活不了多久了。
水寒萱像是受到了莫大的摧殘,一個勁兒的搖頭,不會的,怎麽麽會這樣呢,將要死的人不是自己麽?
不要,她不要龍景晨死啊。這是自己有生之年喜歡的男子啊。從第一次見到就心動了的男子啊,不過是因著自己的毒隱忍不發罷了。可是,事到如今,又有什麽值得介懷的?
“把解藥給我交出來。”水寒萱此刻已經有些混沌了,穴道別解開,塵封的內力是解開了,可是幻心散並不能自動退散,若無解藥隻會越來越迷惑,失去控製力。
“噓。”夜琉璃伸出手,笑盈盈地看著她,眼睛裏像是閃爍著晶藍的光,惑人心神,“寒萱,你忘記了?中毒的是我啊,我是你娘親啊,你看娘親的臉,都是被他們害的。寒萱要替娘親報仇啊。”
娘親,娘親,水寒萱越發模糊了,對啊,臉,呀,娘親的臉怎麽變成這樣了?是誰,是誰,這麽狠心?
“娘親,娘親,你疼不疼?”水寒萱抱著夜琉璃著急地問道,“還有別的地方嗎?”
“娘親很疼啊,來,寒萱拿著這把軟劍把這些害過娘親的人全部殺死。”夜琉璃微笑著把劍塞到水寒萱的手裏,一臉坦誠。
對,殺死他們,他們都是壞人,都該死。水寒萱站起來眼球混沌,但是周身卻爆發出淩厲的殺氣。
夜琉璃不動聲色地看著,真是個好孩子啊。他們隻知道幻心散可以迷亂人的心智,其實隻是讓人在潛意識裏進入了虛幻的世界,那裏存在的是自己渴望的,愧疚的人和物。這樣一來,越是內力雄厚,越是麻煩。而水寒萱因著龍景晨的事情,心裏悲喜交加,加上思念自己的母親,才會被自己輕易控製。這個遊戲真是越來越好看了。
“寒萱呀,在你正前方這個人就是三歲時候給你下了鴆葉草的人,讓你痛苦折磨得死去活來的,身後幾個人都是設計陷害你娘親的凶手啊;你左邊的也是啊。娘親這麽多年就是等著你給我報仇啊,不然娘親如何活得下去啊。”夜琉璃一陣比過一陣的哭天搶地,聲音加上眼神,無所不用其極,若不是大家心知肚明,也要生生掬一捧同情的眼淚。可惜,這個妖女的戲實在是演得太好了,也太會挑時候了。你看看,龍景晨才多大,水寒萱三歲他就能去下毒,那不成了妖怪了。
可是這些正常邏輯在水寒萱那裏是毫無用處的,隻有夜琉璃的話,也隻聽得到夜琉璃的話了。她就這樣機械地向前走,腦子裏混亂不堪,痛得不行的時候,水寒萱就直接用劍柄狠狠砸了一下腦袋,可是還是痛
,身上的每一個部位都痛的死去活來,可是找不到傷口,無處下手。水寒萱反手一揚,那劍已經直直朝著龍景晨的方向過去了。
三菱和藜蘆幾個早已驚嚇不已,這是怎麽回事?主子好不容易拖著孱弱的身體前來相救,轉眼變成了短兵相接,不至於這般恩將仇報啊。白眼狼呀白眼狼,藜蘆抹了抹臉上的汗,悲泣不已。
龍景晨弱弱地避開劍鋒,經年纏綿病榻,如今這副身子已完全經不起折騰,可是他更不想傷著眼前的女子,隻得深深地一聲接著一聲無力地喊著寒萱,莫大的無奈。身邊沒有帶上幻心散的解藥,不然憑著鳳輕塵和自己是能夠把她壓製下來的。
“寒萱,寒萱,我是龍景晨啊。”痛心疾首加上追悔莫及,如果早先就告訴她自己真的不是為了照顧她而救她,會不會她現在還是好好的,不至於氣血攻心,一下子就毀了心神,辨不清是非?
她必定是個極其善良與極其軟弱的女子,隻是拚著自己的毅力書寫堅強,偽造的強大令人心酸。
鳳輕塵看著這邊不對勁,也是後悔得要死,早知道就不那麽衝動解開寒萱的穴道了。
“鳳公子,你還看著幹什麽呀,快去幫幫龍公子啊。”曼雪在一邊著急地喊道。
“幫?幫他對付寒萱?”鳳輕塵苦笑著說看著崖邊你追我趕的兩個人,素手無策。偏生叢林裏人影攢動,很快四周出現了不少黑衣高手,殺得鳳輕塵措手不及。於是,連著三菱曼雪幾個隻得全心全意地對付突如其來的敵人。
夜琉璃更是笑得可恨,就這樣冷冷看著,你受傷了,我死亡了,到最後統統不關我的事。水寒萱真個眼睛都泛紅了,左手隱隱滲出血水,估計再不包紮就全給廢了。龍景晨想著如何把她弄昏過去,可是來來回回幾十個招式還是沒有找到突破口,還被水寒萱刺傷了好幾處。
“寒萱,快呀,快殺了他。”夜琉璃痛快地喊然後站起來離龍景晨越來越近,手掌揚起,氣場迅速變了。龍景晨顧忌著夜琉璃的毒藥,虛回了水寒萱一掌,旋即轉身抵著夜琉璃的進攻,可是就在轉身那一霎那,水寒萱迅速回身,那把軟劍斜斜地刺過來,一直刺穿了龍景晨的小腹。
那把軟劍的劍柄都是白皙無瑕的,可是此時此刻卻染滿了紅色,那些紅色在劍端一點一滴地叮咚作響。被打倒在地的夜琉璃輕輕地然後放肆的笑起來,看著龍景晨艱難地轉過身,悲傷地望著水寒萱。
水寒萱呆呆地看著那把劍,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麽,做什麽,眼裏,手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紅色,洗不掉的紅色。水寒萱尖叫著四處奔走,看不清方向。四下裏全是模糊一片,沒有燭,沒有火,什麽都沒有。
“寒萱,小心啊!”龍景晨一把拉過,但是水寒萱還是掉在了往生崖的邊緣上。然後那把穿過小腹的劍就
這樣直接沒入龍景晨的身體內,鮮血隨著匍匐的身體流了一地。可是這樣的痛算什麽,心愛的女子生死命懸一線呀。後麵的鳳輕塵頗為無奈,才想著前去幫忙,背上就被輕劃了一下,隻得全神貫注起來。
“寒萱,不要鬆開。”龍景晨死命地拉著,可是血液在流失,力氣在流失,慢慢地自己的手不自覺鬆了一下,連忙緊覺起來,重新握緊。
為什麽,這個人這麽熟悉,腦子裏重新混亂了起來,水寒萱有些不知所雲,可是這雙手很溫暖,很溫暖。
“呃”,差點喊出聲的是龍景晨,夜琉璃踩著他的左手,笑得狂妄,“這麽想救她,嗯?”說實話,夜琉璃其實不想傷害龍景晨的,不過看到黑衣人出來了,就沒什麽好顧忌的。這世界上就是人多,少一個了一個,無所謂。
“你想怎麽樣?”龍景晨搖著牙齒,問道。再這樣踩下去,自己肯定救不了寒萱。
“來,來,我幫你拉住她,隻要你用那把軟劍砍了自己的右手就好。不然,你知道的,隻要你放手,她必死無疑。”夜琉璃湊在龍景晨的耳邊說道,聲音溫柔而虔誠。
“你”,龍景晨無語,可是眼神越來越不濟了,失血過多便是這個樣子,於是默然點頭,將水寒萱的手交給夜琉璃。然後看著夜琉璃一點一點將水寒萱向上拉,而自己也一點一點拉出那把劍,慢慢指向自己的右手。那隻手,曾經救過多少人,看過多少書,配過多少藥?可是,那又怎麽樣,比不起自己心愛的人。毅然決然地揮劍,鮮血四濺,從此海晏河清,寒萱,我再沒有什麽可以拯救你的了。
“我已經照做了,你”話還沒說完整個人就倒向一邊,嘴裏還在喃喃自語著,“快放了她,放了”知道聽不見。明明知道不可能,但還是抱著綿薄的希望。
“主子。”三菱等人一聲痛哭,打得更賣力了,幾乎是不達目的不罷休,於是黑衣人又少了幾個。
鮮血濺到了水寒萱的眼睛裏,臉上,隻見世界全部都是血肉模糊,那隻手飛了出去,在空中劃出弧度,然後飛下了萬丈懸崖。
“不,不”水寒萱驚呼起來,“不是這樣的,怎麽會這樣?”掙開夜琉璃,然後便是龍景晨殘缺不全的身體蜷縮著,像是在隱忍著莫大的痛苦。是鴆葉草,竟然是鴆葉草發作,在這個時候,不是雪上加霜麽?
“我,都怪我。”水寒萱此刻已經說不出話來,龍景晨的身體一點一點冷下去,而自己的心也一點一點冷下去,好似沒有溫度。
夜琉璃還不死心,黑袍飛出旋轉便到了水寒萱眼前。水寒萱起身,一個錯開,整個人是離開了,可是龍景晨離不開就這樣被黑袍莫大的力道帶飛出去,然後,飛流直下三千尺,連回音都沒有了。
什麽都沒有了。
從此,世界一片慘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