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萬點落花舟一葉
抬了淚眼,臉上微紅,“並無十分誑語,隻不過有些我不便明言……故而……略有曲筆,妹妹莫怪……”
我佯怒,“哼,果然是騙我的,我生氣啦~”
“妹妹莫要著惱,我與他確是那般遇著的,便是那時節那情景,隻不過我並非是和鄰家女兒們去頑耍,而是和一眾師姐妹罷了……”看我很有興趣的表情,她幽幽一歎,“今日便悉數說與妹妹,這些年我的心事從不敢對人提起,上回雖說了些,畢竟未有盡言,我好生過意不去,總覺對不住妹妹呢,”她輕歎,婉轉道:“我自幼父母雙亡,打從記事起便是在紫虛了……”
“紫虛?就是你們那個組織的名字?”
她點頭,“正是,紫虛門是唐門的一支,多年來輔保我大蜀社稷
。當年,是門主收留了我,如我這般的女子在門中還有一些,俱為戰亂災荒中失去親族的孤兒,門中有師傅傳授我等武功技藝,學成後或送入宮中做暗衛,或被派遣到各處……”她略一停頓,“門中歲月雖是枯燥了些,師傅們待人又是極嚴苛的,但總勝過流離街頭……如此我長到十四歲,忽那一日被同門幾個師姐師妹約去頑耍,到了後山僻靜處卻要與我比劍,我待要不比,卻被她們逼迫著不得以就還了手,我那時劍法在門中並不頂尖,隻中遊罷了,單打獨鬥或可支撐,她們幾人一齊出手我立時處了下風。招架閃躲中失足掉進溪澗,便如我上回對你所說那般,濕了衣裙,傷了踝脛,極是狼狽,那幾個師姐妹見了,隻在岸上撫掌大笑,好在澗水不深。我尚且能自己上岸。但形容已是不堪看了……”
我怒。“這幾個人太可惡了!!你和她們有仇嗎?”
她搖頭,“我也心下奇怪,我素來對同門姐妹以禮相待,能讓則讓,實是不知如何開罪了她們。”
我想了想,“她們……姿色平庸吧?”
“啊?中人以上姿總是有的……”
“哼,難怪。小女人地嫉妒啊……”她成長的環境好象類似峨嵋那種女性門派,出幾個“丁敏君”倒也正常,“姐姐你接著說,然後呢,就遇到那個人了?”
“嗯,我上得岸來,驚羞交集,狼狽不堪。正坐在岸邊石上啜泣無措。忽旁邊不聞了笑聲,我驚詫抬頭,就見他銀袍白馬立在芙蓉叢中。再看周圍,已然跪倒了一片。原來他那日郊外打獵,為追趕獵物和侍從跑散,正經過那裏,”說到這她又是飛霞撲麵,“他是聞名於世的美姿容,每每巡幸,必萬人空巷,故雖是微服我等亦識得。我愣然半晌,待要跪時他已到了跟前,免了我的參見大禮,又垂問我的傷情,並尋了草藥親手與我敷上,而我那些師姐師妹隻一直跪在旁邊,他並無賜下半句‘平身’之語……”
我插嘴道:“估計他是看到她們欺負你一人心中不平……”誒,我怎麽又開始沒立場了……“咳,他當時多大年紀?”
“約莫二十有餘的光景罷
。”
“難怪,那時還是優秀青年呢,要是再晚些年,哼,就不好說了……你說他還懂醫術?”
“他極擅醫道,曾有次太後染恙,屢更太醫診治也不見效,他親自開了方子,藥到病除。群臣有疾,他也會親召診視,所開方藥,醫官盡皆欽服呢。”
連臣下有病他都會親自診治,可見此人有治療癬啊,如此說來,孟或許隻是看到有傷患,有大展醫術的機會……呃,好吧,我這話說的有偏見,就算是醫父母心吧……總之是因為她有傷在身,於是才格外“垂青”……暗自點頭,這倒可以解釋為什麽治傷之後並無下文了,因為隻是把她當作一個病人而已,或許,顏如雪那時真地形象狼狽,再或不是孟昶喜歡地類型?否則麵對她這樣地絕色美女而毫不動心,即便是五好青年,也不免讓人懷疑“寡人有‘疾’”呢……
“後來呢?”
“而後戒律護法趕來,把我們一並捉回,本來按照門規,私自械鬥,重則廢去武功掃地出門,輕也要麵壁半年,想是他為我美言,我隻被斥責幾句,我那幾位師姐師妹卻都是按門規處治了。”
“哈哈,算他幹件好事~”
她微笑,含羞道:“自那時起,我心裏……就有了他……我知門主在先帝時即是從龍功臣,訓教我等乃是為保他的江山帝祚,於是我學藝練功比往時更上心幾倍,很快就在門裏出類拔萃,原以為這樣可以常見到他,誰料想……”她幽然而歎,滿臉哀怨,“隻被派到這裏而已……想偷覷他一麵也不可得了。”
她的第一誌願是在孟昶身邊做暗衛,結果事與願違被派來作了間諜,難怪她鬱悶,“然後呢,他們讓你來行刺榮哥你就來了?幸虧是我在的時候,否則……”否則你肯定就被榮哥捉了去呢!
她麵有赧色,“原是不想驚擾妹妹,實是周主他平素並不出宮,也就是到你這兒走動些,在宮中畢竟麻煩,而他來你這裏是連侍衛也不帶的,於是我……本想遠遠跟在後麵,等你回轉了,隻他一人時,再尋個機會出手,誰想被他喝破行藏……我也不曾料到他的功夫竟然已臻化境,我隻歎自己井蛙螢火罷了……”
我無語,我知道她並非是對政治感興趣的人,什麽社稷千秋家國天下,在她心裏都抵不上那人地一個注視,何況她性情溫柔,甚至有些逆來順受的潛
之所以犯險做臥底,又來刺殺榮哥,實際隻不過是為人,為了一個並不值得她喜歡的男人……
她看我沉默著
。大約是以為我在生氣,忙拉著我歉然道:“妹妹在怪我吧,我得了命令遲疑了許久,我雖是記得妹妹另有心上人,但周主他似是一顆心都在妹妹身上,讓我又有些拿不準……這次實在拖不過,這才……看來是我想岔了,妹妹是在意他地。虧得我學藝不精。不曾得手。否則豈不釀成大錯!!”
我搖頭道:“姐姐,你說如果你這次得手了,榮哥……不在了,這天下大勢會怎樣?”
“嗯?”她一愣,“天下大勢?會怎樣?”
“唉,或許大周會亂,雖然有野心的……”差點把趙xx說出來。“有野心某人暫時羽翼未豐,但自安史之亂後,武將擁兵自重成風,尤其這幾十年,兵強馬壯動輒僭號稱帝,所以肯定會有別的有野心又相對有勢力的人跳出來篡權奪位,這中原麽,必然再次陷入動**!或許這樣一來。周邊割據政權能得到暫時的太平。但所謂天下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以目前地局勢,正是分久必合地狀況,統一是大勢所趨,也符合天下的百姓地願望,人民受夠了政權更迭,割據傾軋,他們需要強有力地中央集權地領導,這樣他們才能安居樂業恢複生產,抵禦北方的契丹和日後崛起的西夏之類。所以即便榮哥不在,這天下卻是早晚要歸於一統,而以目前孟昶的狀況,最終能統一天下的人絕對不是他,也就是說他不過是能多芶延殘喘些時日罷了!
對於普通百姓,他們真的在乎誰當皇帝嗎?他們在乎的不是這個皇帝姓什麽叫什麽,他們在乎地是這個人能不能讓他們豐衣足食,他們在乎的是實際的生活狀況,或說是看得到的現實利益,別信什麽‘寧死不食周粟’之類,普通百姓才不在乎那個!他們在乎的是身上能否多一件衣,盤中能否多一塊肉。
而我聽說,孟昶為滿足他的窮奢極欲,酷法厚斂於蜀人,‘庖有肥肉,有肥馬,民有饑色,野有餓’,結果導致民怨沸騰呢!如果你這回行刺成功,蜀地人民就要多受些年盤剝**了,若真如此,蜀國百姓未免太可憐了吧,姐姐你說是不是?”
她聞言幽幽道,“妹妹說的這些道理我不懂,總之我不會再刺殺周主就是,且不說我這微末功夫出手不過是以卵擊石,即便隻為著妹妹,我也不會再動手啊
。”
呃,好象思維方式不一樣,不過既然她放棄行刺也算是遊說成功了。
夜色漸沉,清涼如水,我躺進絲被,拉拉她,“姐姐不累麽,躺下說話吧。”
她略一遲疑,合衣躺在我身邊。
我們靠在一起,看著頭頂的帳子,不約而同地歎息了一聲。
相視苦笑,我歎:“如雪姐,我想了,你當初沒被孟昶看中未嚐不是件好事,若是你被那色鬼收入後宮,無非也就是他眾多女人中地一員,和幾千個女人分享同一個男人,你真的願意嗎?也許隻是每月香粉錢時才能見他一麵,那有什麽意思啊!而且被圈在那個大牢籠裏哪都不能去,根本就是錦衣玉食的囚徒!還要時刻提防後宮其他女人暗算,為爭寵口蜜腹劍笑裏藏刀,一幫女人為搶一個男人鬥得頭破血流打得死去活來,而這男地還隨時可能棄你若敝……”看一眼她越沉鬱的表情,趕緊安慰道:“倒還不如現在,你一身好功夫,還不是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便是仗劍江湖遊曆天下也勝於做那籠子裏的金絲雀啊!說不定真愛就在下一個轉角處等著你呢!”
屋裏忽然寂靜一片。
她閉目不語,長長的睫毛無助地垂著,落下淡淡的哀怨,沉默如此之久,久到我幾乎以為她已經進入夢鄉,忽然耳畔響起她的幽幽輕歎,這一聲歎息極低極緩,象一顆石子投入波心,於是憂傷就在人的心底無聲無息的**漾開了,她低弱的聲音帶了些哽咽,“若是沒他……住在我心裏,我芶活於世……卻又為甚麽呢……”
淚水濕了我肩頭的衣衫。
南柯一夢般的黎明,空****的翠衾玉枕,兀自染了她的飄渺淡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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螺鈿芙蓉漆盒。淡粉色地膏體,聞起來有極清雅的香氣;
白玉蓮紋盒,凝脂樣的柔潤白色膏體,無香;
青白圓瓷盒,淡碧色膏體,皮膚觸到略有一點清涼之意
。
我趴在桌上,指尖在這三個東西上劃過,舉棋不定。
背後響起腳步聲。難為他想得周到。為了不嚇到我有意放重了腳步。我不動,隻懶懶道:“你來啦。”
他在我旁邊坐下,把桌上三隻小盒拿起仔細查看,又把漆盒和瓷盒裏的藥膏分別拈一點聞聞,到底還是拿起之前他送過來的玉盒,挑一些號稱是大內禦製的疤痕膏,拉過我的手臂。撩開衣袖給我塗上。
輕笑,就知道會這樣。
“其實人家今天很想試試小彌做的那種呢,還有如雪姐拿來地那個,聞著香,看著美,和她地人一樣,真是讓人難以抉擇啊~”
他不說話,上馬提刀下馬握劍地大手小心控製著力度。沾了藥膏的手指從我剛愈合的傷口上劃過。動作極柔緩,生怕弄疼了我。
我伏在另一臂上,看
動作。輕聲道:“榮哥哥……”
“嗯。”
“榮哥哥~”
“嗯?”
“……隨便叫一下。”
唇角勾起淡淡的笑,看我一眼,鳳目中漾過一抹暖意,手不停,繼續給我上藥。
門上琉璃珠簾被風撥弄著,出細碎的輕響,我半閉著眼,聽著那些清脆的撞擊,隻覺象浸在清涼地山泉裏,暑熱退散,幽謐宜人。
水晶簾動微風起,滿架薔薇一院香。
一會他停了動作,我收回手臂,端詳著那塗滿了藥膏的傷口,感慨道:“剛愈合的傷口實在是不怎麽好看啊,也不知這些藥是不是管用,沒準以後會留下更醜怪的傷疤呢……嗯,要提早做準備,要是萬一留下疤我就去刺個紋身,你們叫刺吧,我前些時候在《酉陽雜俎》上看到刺的章節,太幽默了,”微笑,“有個惡少在胳膊上刺字,左臂刺‘生不怕京兆尹’,右臂刺‘死不畏閻羅王’,於是京兆尹就把他杖斃去見閻羅王了~還有個人背上刺了天王像,望之日焚香袒坐,讓他的妻兒對著他後背上的天王像頂禮叩拜
!我看他不如紋在胸前,這樣別人給他磕頭時他還能看到,估計更有滿足感……”忽冒出一個念頭……這個話題不能繼續了……
臉埋在臂彎裏,幾乎笑岔了氣。
“我出一錢銀子,告訴我你此刻想甚麽。”
“咦!!你學會了!”我抬頭看他,驚笑,“不過你是皇上,怎麽可以這麽小氣,我要一兩銀子~~”自己先笑倒,“我在想你的臣子朝拜你時,基本上都是對著你地正麵吧……哈哈哈哈~~~~”
半天沒聽到他地動靜,我略平複了呼吸,抬頭看他,他一雙墨眸中流波暗湧,臉上表情似笑非笑,“我有無刺,你還不知道麽……”
“誒??我怎麽知道!”
他挑起嘴角,悠然道:“當日,有人酒後吐了我的袍服……那時不就被她看去了……”
窗外,一叢子花開得正好。
天空真藍啊,有燕子飛過呢~
我狀態不好時喜歡吃蓮蓉酥。
……
他隻含笑看著我,並不接我淩亂的話題。
不知何時,我地手已被他覆在掌心……
熏風溜走了麽,珠簾的脆聲輕唱也不再響起……
……
“對了!榮哥哥我有個問題要請教!問別人實在不好意思!”
“嗯。”
“為什麽我完全看不出如雪姐會武功?”
很好很強大的話題啊
!
他頓了一下,臉上的笑容有些古怪,“你的功夫……和她相差太多……所以……”
“那我也該能看出她是會武的啊,比如走路什麽的,為什麽看不出來呢?”
“她的門派訓練暗探自有一套法子,她處心積慮隱藏功夫,平素刻意放重腳步,再女子行動本就輕盈些,若是男子麽。就明顯多了。”
“哦~~”
又是脈脈無言。
不過……他的表情,他地眼神……
“誒,以我對你的了解,你現在這樣子,莫不是有什麽話要說?建議你別瞞我,省得以後讓我知道了不高興哦!”
他一笑,緩緩道:“她……今日離京……”
“啊!!!你怎麽不早說!!!”太過分了!!居然我問才告訴我!!
跳身站起,待衝出門去還是停住。抓住安坐不動的他急追問道:“什麽時候走的?!出的哪個門?!……隻她一人嗎?!”
他欣慰笑道:“總算沒象上回那般熱血上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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彌大聲道:“當真是這條路麽?咱們出來這許久了。怎麽連個人影都沒看到呢!”
“應該沒錯吧,哼,要不是這條路……我回去就找榮哥算帳!不過你的騎術……”忍不住笑道:“我還是第一次遇到比我騎術還不如的人呢!很好,很有滿足感啊~”
“這、這種粗鄙的技藝……我才不屑於練……啊!!姐姐你看!!”小彌馬鞭前指,我極目遠眺,隻見官道盡處一白兩青三個人影!
快馬加鞭趕上去,那個白衣背影漸漸清晰。心忽然疾跳起來,是她沒錯!
那三人避讓在道旁,看著是要讓我們先過去,那兩個青衣人一左一右立在她兩側,很戒備地樣子……
馳到近前,翻身下馬,我拖長聲音嗔道:“如雪姐~~你太過分啦
!離開京城居然都不跟我說啊!害得我還要自己追來,真是地~”
顏如雪從剛才就滿臉驚愕。愣愣看著我道:“妹妹。你……你怎來地……”忽然目光向旁邊兩人掃掃,“來此作甚!速速回轉!”
我無視她對我打眼色,笑著拉住她:“我來送你啊。前麵不就是長亭麽,呀,這兩位美女姐姐是你的朋友吧?”韁繩扔給小彌,含笑施禮,“有勞二位關照我姐姐啦~”嘔,我虧紀不輕,一個滿臉橫肉,一副凶相,一個尖窄腦門,麵帶刻薄,典型的就是寶玉說的“魚眼珠子”,叫她們美女,我虧心啊~
那兩人交換了個眼色,對我略一點頭,算是還禮,隻是她兩人的手卻一直沒離開腰間佩劍呢……
我拉著顏如雪緩步而行,“姐姐你真是的,遊玩不帶我去也罷了,居然說都不說
還要我巴巴的追來相送,起碼讓我送到長亭吧?呃,就到了……有十裏了麽?”
“送君千裏終須一別,到短亭也就是了,妹妹地情誼我銘記於心!妹妹請回吧!”暗地捏捏我的手,急切之情溢於言表。
哦,短亭啊,古代驛道上十裏設一長亭,五裏設一短亭,是供行人休息和送別的所在。
“短亭就短亭吧,來,姐姐,我們總得有個話別儀式嘛~”拉她走進亭子,小彌從馬背兜囊裏取出酒壺酒杯,放在亭中石桌上,斟滿,我端起一杯,“如雪姐,我敬你一杯,祝你一路順風~”
她神色複雜地端起酒杯,柔婉一笑,“不曾想到妹妹能來送我,我此番去,倒是了無遺憾了……”一飲而盡。
“兩位姐姐請也來同飲一杯如何?”我對那兩位“美女姐姐”虛邀著。
那兩人臉上明顯多了警覺,滿臉橫肉的女子冷冷道:“不必。快些,我等尚要趕路。”後麵半句是在催顏如雪了。
“二位姐姐客氣什麽呀,飲一杯又誤不了事
。”
“你這女子,怎的沒完沒了勸我等飲酒,莫非……這酒裏有甚麽玄機不成?!”尖窄腦門的那位說著,目光上下掃我,帶著戾色。
“嗬嗬,這位姐姐真會說笑,小妹隻是覺得這酒辛辛苦苦背了來,浪費了可惜,背回去又沉,哎呀,既然二位姐姐不肯賞臉,如雪姐,隻好我們再飲一杯啦~”
顏如雪苦笑,“‘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
“非也非也,是‘勸君更盡一杯酒,浩**天涯好放歌’!”
舉杯和她輕輕一碰,瓷杯相觸“叮”的一響,仰頭飲下,但聽旁邊“撲通”、“撲通”兩聲,那兩位“美人姐姐”已應聲倒地。
我低頭,看著正玉體橫陳的二女嘻嘻笑道:“剛才那問題問得很有水準啊,當然有玄機啦,酒裏麵有解藥嘛~是你們自己不肯喝。
顏如雪妙目圓睜,“這……這是……”
“小彌,”拉過來摸摸頭,“這回又立功了~”
小彌得意地笑,“‘醉魂散’,無色無味,中暈厥,少則半日,多則三日,方可緩醒~”說著伸出兩根手指作……這孩子已經完全被我毒害了呢。
突然,顏如雪警覺回頭,我們一齊望過去,一個人不緊不慢地從樹叢後走出來,向地上躺的兩人看一眼,麵無表情地打個響指,隻見他背後繞出兩人,把地上躺的兩女抗起,一言不,轉身便走。
感覺到顏如雪和小彌繃緊了身子,我趕緊攔道:“自己人,自己人……”忍不住衝那耍酷地人抱怨著,“你們怎麽在這兒?不會是一直跟著我們吧?不早出手,非要浪費我家小彌的藥材!”
“聖上吩咐無須出手,除非他的毒藥不管用。”
“呸!!我的毒藥怎可能不管用!最是管用不過!!你可要試試?!呔!你這廝休走……”
我笑,拉住小彌,丁尋同學也是裝酷裝習慣了,不用理他。
不過,好象又被榮哥那家夥算計了呢……
朱亭拾翠,水泠蟬清
。芳草有情皆礙馬,好雲無處不遮樓。
我拉住顏如雪的玉手不願放開,“姐姐,你一定要走麽?……你不會是打算回去自吧?!”不待她開口我搶先道:“你要是自她們肯定會來找我們算帳,我是不用別人動刑就招供的,什麽都招,就說那兩人是我幹掉的,然後她們肯定會‘哢嚓’一聲,砍掉我的玉頭~嗚嗚~~~”歡暢地假哭……
顏如雪苦笑,“妹妹你……”
小彌湊過來笑嘻嘻插嘴道:“還有我~~”
她一歎,“妹妹放心罷……我自去遊曆一番,以廣見聞也就是了。”
得意笑,無賴招數對顏如雪最有效了,但凡換成別人都沒這效果呢。
“我的馬給你,兜囊裏還有些金銀,姐姐功夫這麽好,就算銀子花光了還可以去為富不仁的富戶家裏自取,這方麵我不擔心,我就是擔心你這樣的美女,又溫柔,心又軟,要是有色狼搭訕一定不要對他們客氣啊!一定要當心色狼!!當心怪蜀黍!”忽想起趙匡義,“小男生也不可掉以輕心!現在色狼群的年齡跨度很大呢……總之要當心野男人!!唉,真不放心啊……”
她莞爾微笑,“妹妹盡管放心……倒是我有些放心不下,”貼在我耳邊柔聲道:“周主對妹妹著實不薄,妹妹宜早做決定……”
一下紅了臉,打她,“姐姐你居然還說我……你……”呃,還是不要提她的傷心往事了……
開滿淡紫小花的枝條被風吹拂,戀戀的輕撲著她的衣裙,濃綠的樹陰覆下來,灑落流動的陽光碎屑,她一雙美目裏流溢著柔和的光澤,帶著關切和不舍……
這熟悉的麵容,或許,短時間內不會再見到了……
撲上去抱住她,鼻邊縈繞著她的幽幽淡香,忽然濕了眼眶。
飛鳥穿雲,天開萬裏,讓我們為相聚前的離別,相擁而泣。
~~~~~~~~~~~~~~~=肥章,終於結束了……下一卷開始新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