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你爹走了？”王瑛接到電話後，吃驚不已，這姐姐走了還沒多久，姐夫怎麽也會走得如此匆忙呢，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呢？
“小姨，我爹昨天晚上給我們……說了遺言，說他要去見娘……還說隻有你來就行，其他人就不必叫了，生得……再矛盾什麽的。而且……”永馨說到半截說不下去了，她太傷心了，沒想到，這竟然是爹的最後一麵，她實在接受不了，早知這樣，還不如就讓爹在家裏，也好些，也不用跑到這麽遠。
“你二姨和你三個舅舅那邊就不用喊了嗎？”王瑛聽到外甥女的抽泣聲，就明白已經晚了，因此她沒有再說什麽隻是問道，“畢竟，你爹是我們的姐夫啊。”
“不用了，小姨，還是遵從我爹的遺願吧，我不想讓他走得不安生。”常芸在一旁插嘴道。“好，我這就過去。另外，到海山市後，讓永生接我，我沒去過永生家裏。”“我們會的。”永馨答應道。
這邊打完了電話，看到永慧顫抖著拿起手機，在撥號碼，常芸明白嫂子是過於傷心，因為嫂子這幾年經曆這樣的事情太多了，她看了大姑子一眼，見大姑姑隻是把頭扭到一旁，就說道：“嫂子，我來吧。你現在心情也是很傷感，我也知道。”邊說邊拿起永亮的手機，給姑姑她們打電話。
“大姑，二姑，我爹……”可是常芸的話音還未結束，那邊卻傳來一陣陣吵嚷聲：“你別忘記了，你已經不是章家的人了，你是嫁出來的閨女，你已經是我們付家的了……”“有什麽事情，你也不能去，哪怕是你哥哥走了，也不能離開。這裏是你公公家！”
“這裏就是你家了，你生是我付家的人，死是我付家的鬼，所以，你必須盡孝的。”大姑二姑急忙低聲道：“我現在有事，脫不開事情。大哥的事情，就你們自己看著辦吧。”她們以為是大哥生病了而已，所以也沒在意。常芸也知道大姑、二姑正處於水深火熱之中，所以，也沒有再多說，隻得掛斷了電話，衝永生和永亮兩個人搖了搖頭，示意兩個姑姑來不了了。
永慧看到常芸打完了電話，也從永生的手機裏找到叔叔的電話，可是一打竟然是欠費停機。聽到這個消息，眾人說不上是什麽感覺，是該笑還是該哭，一時冷了場。
“算了，沒人來就沒人來，反正爹也說過不想叫太多的人，咱們幾個人還好些。”永生在沉默了一個半小時後，這才像主持大局一樣說道。
“永生，小姨說會來的，要不，你們誰去接她，她到了市裏，可能會迷路的。畢竟，小姨沒來過這裏啊。”永馨說道。
“我去吧。”永慧說道，“火車站什麽的我都比較熟悉。永生，你就和姐、永亮他們在這裏做一些準備吧。其他的事情，還是等小姨來了再說。”“這也好，反正永慧也不會迷路的。姐夫，你開我的車送永慧……”永生說到這時，黃明歉意地搖頭道：“永生，雖說我會開車，但是我沒駕照，我也知道這裏查駕照很嚴的，所以，實在不好意思了。”“我去送嫂子。”永亮說道。“不用了，我打車去，打車回就行。”永慧說道，“反正打車也快，而且這點錢對家裏來說也是不多的。”就這樣，商量好，就由永慧打車去打車再接小姨回來，於是，他們又開始了忙活。
三個小時後，大概在九點，永馨接到小姨的電話，她已經到了火車站，現在望著出租車在發愁，因為很多人都要拉她，要他們趕緊去救場。永慧立即說道：“你們忙著，我這就去叫小姨。”“小姨，你見過永生的媳婦……柳永慧吧？”王瑛說道：“當然見過，是一個很賢惠的女子！”
“那永慧一會兒打車去接你，你就對那些司機說有人來接你就行了。”“好的，我在廣場東南方向，這邊有一個什麽超市。”王瑛看了周圍，發現有個叫“鯛鯛超市”，可是前邊兩個字不認識，她就隻能如此說。“我知道了，我這就轉告永慧。你一定要等著，不能走啊，小姨。”
永慧在換了黑衣服之後，走出來，一聽永馨說什麽超市，她一想就明白了，就說：“我知道了。”於是，她走出房間……
在永慧一走，所有人都停下了活計，永亮和黃明因為習慣吸煙了，此時，又掏出了煙，正準備吸時，可是看到永生客廳裏掛著的禁止吸煙的標識，又怔了，他們望了半天，最終又把目光掃向永生身上，有些可憐的樣子。
永生看
到忙碌了一早上的姐夫和弟弟，正望著自己，尤其是手裏拿著煙，他歎息了一聲：“我知道，你們可能早就習慣抽煙了，再加上也忙碌這麽久了。不過……永慧說過，屋子裏不能有煙味……如果你們覺得不舒服，可以去陽台上吸煙……咱爹在這三個月裏當時為了追求‘娘’，也是斷了三個月的煙……畢竟，這裏有孩子啊。”黃明點頭，他知趣的跑到陽台上，抽煙時把門也給關上了。永亮見此也隻有如此，他看了永生一生不知小聲說了句什麽，就也跑到陽台上，跟姐夫一起抽起煙來了。
又過了一個小時，永慧電話來了：“永生，我接到小姨了，我們馬上就回家，家裏都收拾好了嗎？”“好了，一切準備就緒。”“殯儀館打電話了嗎？還有，咱們畢竟要火化爹呢……糟糕……”“怎麽了，永慧？”
“我不說了，小姨暈車了，司機開上空調，她受不了了。”永慧邊說邊急忙掛斷電話，又對司機說，“師傅，麻煩你把空調關了，打開窗戶，吹自然風，我這個小姨受不了空調。”
“哎呀，真麻煩。”師傅說歸說但還是打開了窗戶，讓自然風吹了進來，當然也是關了空調。
不過，被妻子這麽一提醒，永生這才醒悟過來要給殯儀館打電話，可是這一打電話，這才發現已經遲了，今天已經排隊火化的到晚上七點之後了，也就是說，他們要等上9個小時才行，如果他們真正的趕時間，可以給點排隊費5千，可以提前2個小時。永生想了想給妻子發了條信息問道“你問小姨，看要不要提前排隊？”
“小姨，永生發來信息說是殯儀館那邊排隊火化的人已經太多了，到晚上七點才能輪到我家，要不，咱們多給點錢，可以提早排隊。”永慧問道。王瑛捂著頭，悶聲悶氣地說：“我做不了主，你們做主吧。我肚子好難受，頭好暈。這裏是你們的地盤……還不如在老家呢，根本沒有排隊一說。”
“那，我給永生回話了。”正當永慧準備回話時，王瑛又突然問道：“你叔叔、姑姑那邊通知了嗎？”
“通知了，大姑、二姑那邊正在與她們的婆婆鬧別扭，估計來不了了，而叔叔他們的電話是欠費停機。”“這麽說，也就我們幾個人了？”王瑛詫異道。
“是啊。”
“人太少了，不熱鬧吧？”
“……”永慧不明白小姨的意思。
“我是說沒有錢可收啊。”王瑛急忙解釋道。
“小姨，爹走之前說過了，不想多花錢，而且還要求我們把他的骨灰和娘的骨灰合到一起，也不讓我們再買骨灰盒了。”永慧說不上此時是什麽感覺，怎麽王瑛跟永生不一樣，他們眼裏怎麽一直是收錢收錢，可是又有誰想過你收錢再多也得要回禮更多呢，你收一千，也許在回禮時得要回三千呢。王瑛這才明白原來是姐夫的意思，也不再多說，隻是覺得有點別扭，姐夫家那邊竟然沒人來，倒是自己來，這是不是自己來得多餘了。
十一點，車到了家門，一下車，王瑛怔了，這竟然是間別墅，而且是那麽寬敞的別墅。“小姨，咱們進家吧。”永慧邊說邊打開大門，領她走了進去。
當王瑛走進永慧的家時，又一次愣神了，裏麵的房間更大，而且還嶄新得的很，這根本不像她想象中的那麽差。
“小姨。”永馨、永生、永亮三人一起跑了過來，抱著她哭了一番，黃明、常芸和永慧都站在一旁不言語。
“好啦，讓我再看你們爹一眼，畢竟，這是最後一麵了，沒想到……”王瑛哄了三個孩子後，這才揉了揉眼，走到章程麵前，看了下，摸了下，這才說道：“看來，的確是走了……殯儀館聯係好了吧？”
“好了。他們馬上就過來接爹，咱們一起上車。我也與他們說好了，我多給他們錢，給上三萬，可以縮短到中午12點。已經打給他們一萬五了，這是正常費用，剩下的一萬五，接屍體的人及火化的工人。”永生邊說邊回頭看妻子，永慧點頭。
“火化還要錢？”王瑛不解了，“我記得在老家裏用不著這麽多錢啊。”
“小姨。”永亮開口說話了，“這裏是大哥的家，咱們就入鄉隨俗吧。畢竟，大城市不一樣啊。”
“你們娘的骨灰可拿來了？”王瑛白了永亮一眼，隻好拐話題說。“爹來時就抱著呢。所以，一直在這裏放著。”
“唉，
你們這個家，風水不是很好的……”話說到這時，王瑛發現自己又多話了，而且她才想起來永生是入贅到柳家的，急忙住嘴。
11點30分，車來了，永生儲藏櫃裏拿出三瓶五糧液，跑了出去，遞給司機後，又掏出一張支票給對方，司機看後一點頭，一揮手，從上麵跳下幾個人，抬著個擔架，就過來了。
“今天我說清楚了，咱們今天在路上誰也不準哭，我知道你們親人走了難過，但在城市裏哭會影響的，所以，一定要嚴肅。”下車的一個人有點像頭兒，他吩咐道。
“知道了。”
“就算你要哭，也得等到火化之後。”
“而且城市裏是不允許放鞭炮的，所以，你們也要諒解，畢竟放了鞭炮，會汙染環境。”
“那……師傅，在我們家放，應該沒問題吧？”
“當然沒問題。”
“那就好。”永慧點頭，讓宜鋒找出來家裏剩餘的鞭炮，並掛在外邊，就在師傅一抬擔架時，宜鋒點燃了鞭炮，劈裏啪啦地響了起來，王瑛剛剛嚎了一聲，就被常芸給捂住：“小姨，忍著吧。要入鄉隨俗啊。”王瑛隻得忍住淚，憋著不再說話。
上了車後，一路上沒有任何人說話，眼看快到殯儀館時，王瑛突然想起來：“常芸，思睿怎麽沒來呢？”“啊……他……”常芸低頭不說話。“小姨，思睿在姥姥家看病呢，他發燒了。好像是昨天玩得過久，這才生病的。因此，沒有跟來。”永亮解釋道。
到了殯儀館，正好是12點，由於是因為提前打過招呼，所以，他們也就順利火化了，由永生捧著骨灰盒走在前頭，宜鋒被媽媽拉著走在永生後邊，緊接著就是永亮和常芸，而永馨和黃明走在了後邊，最後就是王瑛，沒有一聲哭泣，沒有一聲嚎叫，隻有沉悶的氣氛。
13點，火化完成，大家又一起把骨灰裝進了娘的骨灰盒裏，真正的變成的爹裏有娘，娘裏有爹。也在這時，永生他們一邊裝一邊哭了起來，大約在一點半，所有的骨灰都裝了起來，他們這才一行人打車回家。
回到家後，永生看到電話上有兩個未接電話，竟然是大姑和二姑的，原來她們是想來看他們的爹，永生說道：“大姑，二姑，不用了，爹已經走了，而且我們剛剛火化結束。”
“為什麽不告訴我們啊？”兩個姑姑吼道。
“大姑、二姑，剛才我打電話說，你們正與婆婆吵架，我也不方便說。所以，隻能就這樣了。”常芸急忙解釋道。兩個姑姑愣了，就這樣不了了之。
永亮接到嶽母的電話說是孩子發燒燒得厲害，常芸坐不住了，就嚷嚷要回去看兒子，而永馨這邊也是接到公公電話說是可兒突然暈倒在地上，不知怎麽了，他們也是坐不住了，王瑛一看兩家人都要走，也說：“反正也沒我的事了，我也走吧，正好，我可以與他們打兩個車走。”“我送你們吧。”永生說道。“不用了，哥，嫂子，你先忙活爹的事情吧。至於大海那邊，還要再麻煩你和嫂子呢。”永生邊說邊拉開門，急匆匆向外衝去，緊接著就是常芸、永馨、黃明和王瑛。
此時，屋子裏再次剩下了永生、永慧和宜鋒。一時間，三個人都沉默了。
宜鋒此時，這才明白，為什麽爺爺說要去找奶奶，原來爺爺是跟奶奶一樣，都不在了。他揉著眼，問道：“爸爸，媽媽，難道真像姨姥姥說得那樣，咱們的風水不好嗎？”他這一問，再次把父母給問怔了，他們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原因，為什麽在這裏會有這麽多人相繼離世呢？
大約過了一刻鍾後，永生這才說道：“咱們去大海邊，把爹娘的骨灰撒到海裏吧。”永慧點頭。於是，一家三口，開車來到海邊，一邊撒骨灰一邊喊著“爹，娘，來生，我們還是一家人，由我們來照顧你們！”
而在回家的路上，王瑛開始說起來在永生家的各種不適應，永亮起初還沒什麽，可是一長，也煩了，就打斷道：“小姨，你就別說了，一個地方跟一個地方不一樣。的確，我們都傷心，那沒有規矩不成方圓。你說我哥沒有收錢，是因為他知道收錢得要回禮，收得多回得要成倍。”王瑛被這個小外甥一堵也不再說話了……
在各自到家後，王瑛再也沒與章永亮他們聯係過，也可以說，他們已經沒有小姨這家親戚了，也別說姑姑、叔叔什麽的，更加沒有聯係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