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馬車,戚喬滿懷激動的仰頭看向大門,依然高高的門檻,暗紅的厚木門,威武大氣的門牌:戚府。

這會兒看這倆字越看越順眼。這真真是屬於他們兩人的府邸。

楚翊上前敲了下門,很快,門從裏麵打開了,正是打掃院子的小凡。看到門外的主子,小凡驚喜的叫道:“呀!是戚主子回來了!”說完又扭頭衝著院子大喊:“鄭管家!菊仙!你們快來啊!咱們戚主子回府了!”

一時間,四麵八方奔出來一窩人,個個激動連連的衝著她叫:“戚主子!戚主子你回來太好了!”

戚喬有點囧,也有點不好意思,“你們都還在呀。”

“當然了,”說話的是菊仙,她和以前一樣,笑的溫柔敦厚,“楚主子說了,你會回來的,我們要時刻準備迎接你。”

戚喬回頭衝楚翊笑,再放眼去看院子裏,果然一切如昔,親切而清新,心中頗是感慨。想那時,楚翊像個長輩一樣,將她在這裏的一切都打點的仔細,原來就是打定了要放棄她。

幾人簌擁著她回主院,楚翊淺笑著跟在她身後,家仆們不停的對她問東問西。

“去去去,戚主子剛回來,沒精神陪著你們閑話,還不快給主子備水沐浴去!”一入院門,鄭管家便揮袖子趕幾個小子。

小輝和誌兒躬了身溜了。

“戚主子多日不在家,這些奴才都沒了規矩了,是我的失職。”鄭管家謙笑著說。

戚喬一直笑眯眯的,“沒有啊,挺有家的感覺。雖然我和大家相處的時間短,但是他們見到我這麽開心,我也很開心。哦,讓菊仙在就行了,你也忙去吧。”

“誒。”

三人進主屋,菊仙倒了茶端過來,眼神往她身上仔細盯了盯,“主子,天兒冷,我服侍你換件衣裳吧。”

戚喬別扭的笑,一進屋,她就感覺到生著火爐呢,很溫暖。許是見她這件衣服穿的舊了吧。“不急,一會沐浴了再換吧。”

楚翊這時吩咐菊仙,“菊仙,喬喬剛回,飯也還沒吃,你去看著他們先做點兒茶點。”

菊仙看了看他們,垂目應:“是。”碎步走出去了。

屋內就餘了他們倆。

戚喬握著茶杯喝水,放下茶杯的視線裏,瞄到楚翊一瞬不瞬的盯著她,那目光,說不出的怪異,她心中一震,睜大眼睛看向他,“翊?”

楚翊卻是掩了目一轉身,負了袖走入內室。

喬連忙放下茶杯跟進去,“翊?怎麽了?”

窗前,楚翊頎長的背影散發著寒氣陣陣,他緩緩回身,側過來的目光冷厲詭異,那目光直直的盯著她的衣裳,就像是要將其撕了一般。

戚喬本能的渾身一凜。

“脫了!”楚翊厲聲說。

戚喬嚇的抖了一抖,不敢違抗的慌裏慌張的解衣帶,漸漸露出裏麵光鮮華貴的衣裳。

楚翊的神色更加陰鬱了,待她將外麵的都裉去了,全露出了裏麵這件,他又如同被刺激到一般,偏轉了頭,嘔氣似地說:“這種衣服我能買一百件。”

戚喬心裏又酸又想笑,想不到楚翊吃起醋來這麽可愛。

“可這件不一樣啊,這件是蘇振宇親手縫的。”她承認拿這個調戲楚翊對蘇振宇不公平,可是她也確實珍惜這件衣的。

楚翊的眉蹙緊了,盯著她的眼神泛著複雜的光。

戚喬故意不理他,慢條斯裏的將衣裳脫下,規矩小心的疊好,以手撫摸了一下,心底難免感傷,從此後,這件衣恐怕要壓箱底了。蹲到衣櫃前,將它平整的放到最底層。

楚翊望著她那鄭重珍視的神態,眼中的複雜更深,最後竟是匯成一汪委屈和痛楚,他背過身去,望著窗外,聲音依然清雅,“曆來隻有抬侍夫為正夫,正夫要休便休,沒有降正夫為侍夫的道理。蘇家名門貴族,斷也沒有於人做侍夫的可能,看來我,終是做侍夫的命。”

戚喬低著頭,又心酸又好笑又感傷,但她不動聲色的起身,問:“你很在意夫郎的位置麽?”

楚翊神色黯淡,負氣地道:“沒有男子不在意。”

戚喬一下子撲過去抱住他的腰,飛快地說:“傻瓜,正夫、側夫、侍夫,這些位子你想做哪個就做哪個,左右呀這些位子都歸你一個人,我剛才說過什麽,我隻有你一個夫,怎麽一轉眼就跟我嘔上氣了?你方才的霸氣呢?”

楚翊僵直的身板有些鬆懈,轉過身來,麵上的神色還尚存些埋怨委屈,還泛起一點點羞赧,他撫上她的臉,突然驚覺她渾身冰涼,連忙鬆開她,慌忙在櫃子裏拿出厚實的衣服,仔仔細細的給她穿上,麵容也換上了以往的萬般柔情,然後再次將她深情的擁入懷中。

“喬喬,答應我,在愛著我的時候,隻愛我一個可好?”

這個要求就更苛刻了,對於這個時代的男子,可說是比蘇振宇的要求更極端更大膽,能要求女子許婚姻的從一而終已是奇葩,他卻要

求她隻愛他一個。

這個愛和婚姻還是有些微區別的,這是不僅管著她的“形”,還要管著她的心。

老實說,戚喬沒有百分百的把握,她是願意隻娶他一人,和他長廂廝守,無奈的是蘇振宇不是“後人”,而是“前人”,如果是後人,她可以保持她不會移情變心,但是這“前人”的恩怨,特別是與蘇振宇的各種曲折,她恐怕無法做到對蘇振宇沒有一絲絲的柔情。

可是轉而言之,如果表麵上和一個人恩愛婚姻,心裏還藏著旁的人,也太裝了,令人唾棄。

戚喬終於懂得了,現在她麵臨的是一個嚴峻的問題,並不是隻需給他一個婚姻就萬事大吉,她要在現在學會割舍,從形到心的全部割舍。

楚翊一直緊緊地盯著她的神色,那些細微的轉變,他不知道其中的含義,可是他始終用期望的目光耐心的期盼著,她的態度對他很重要,他想努力得到最好,貪心,容他一次。努力過,便也不後悔。

下了決定後的戚喬,嚴肅的抬起頭,認真的看著楚翊的眼睛,說:“如果你現在告訴我,你再無隱瞞我欺騙我的事情,那麽我就許你我一生的身心。”

楚翊的表情沒有變,望著她的眼神漸漸湧出如雲朵般的厚軟細膩,他輕啟薄唇,悅耳的聲音殘忍地說:“我若再有隱瞞你欺騙你,就叫我不得好死。”

戚喬麵容一白,她沒想過要他發什麽毒誓,雖心動可是更加心疼氣憤的捂住他的嘴巴,命令:“以後不準再說什麽死呀死的!”

“好。”他倒是應的最爽快。

戚喬心裏鬆了鬆,還是有點心有餘悸,“別什麽都用命來賭,我看你的命可是最重要的,相比之下,若以後真有不得已,那我情願你騙我,也不舍得你死呀。”

楚翊笑的柔溺無比,“我知道喬喬對我最好了。”

戚喬瞪了他一眼,“好了,我現在倒是真該沐浴一下,在耿家用水要節省,天兒又冷,我都沒好好洗過,估計都臭了。”

楚翊掩口笑,“是有點臭。”

戚喬頭頂上一群烏鴉飛過。

介意加負氣的撤離他遠一點,不料卻又被他拉到身前,他轉了下眼珠,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又很堅持地說:“你要將他的東西還回去。”

戚喬定了定,才知道他說的什麽意思。頓時有些為難,要知道,將人癡心相贈的東西返還,是最傷人的。可是為了不讓自己的夫郎心裏起梗,她也隻得狠心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