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個下午,戚喬如熱鍋上的螞蟻,捧著肚子在屋裏轉了無數圈。
結果菊仙將碧羅帶回來時,是被捆著手腳塞了手絹丟在馬車裏的,戚喬聽到動靜上前去,掀開簾子看,正對上碧羅凶神惡煞的瞪視。
“主子,這小東西實在太拗了,死活不肯來,我沒辦法,隻好出此下策。”菊仙在一旁小心的解釋。
戚喬咧開嘴嗬嗬笑,拍菊仙的肩膀,“孺子可教也。”
菊仙叮的眼睛一亮,嘻嘻笑,“謝主子賞識。”
“給他鬆了。”戚喬指示。
菊仙遲疑,“主子,解了繩子他怕是要大叫大罵。”
“他敢罵一句,就割了他的舌頭。”戚喬不緊不慢地說,“去拿刀子準備著。”
菊仙嘻嘻笑著上前去解碧羅的繩索,果然,碧羅赤紅的眼睛在鬆了手腳後更加凶惡,破口就要大罵:“你這個卑鄙唔……”菊仙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戚喬嘴角扯著笑,眼睛卻是冷冷寒光,“菊仙,讓他罵,我突然想到,割舌頭太血腥,不如這樣吧,送給你當小侍了。”
碧羅豆大的眼淚在赤紅的眼睛裏掉出,他一把推開菊仙,哭著喊:“戚秀才!你為什麽這麽折磨我?”
戚喬一副懶得理他的表情,轉頭問菊仙,“你沒有對他說,我為何請他來麽?”
“我說了你要去李府找蘇公子。他不信。”
戚喬看向碧羅,他此時露出疑惑的表情,戚喬說:“你這性子真不討喜,我丫頭已經說了,你對蘇振宇那麽忠心,就不能試著信一次麽?不想想我為何叫你來,便是讓你同我一起去李府。”
“去李府做甚麽?”碧羅的眼裏充滿戒備。
“說服他嫁給我。”戚喬慢條斯裏地說。
“呸!”碧羅呸了一聲,無比鄙視地氣道:“你休想!你一次次傷害少爺,現在他要嫁給李秋瑤了,你還不甘心!”
“不是我非要娶,是我不得已,有人命令我娶。”
“就是因為這樣,你根本不是真心,公子跟著你又有何好處?我看倒不如李秋瑤。”碧羅思維不受洗腦。
戚喬望著他,知道在他心裏她是不會再得信任,她也不強求,“這個問題不是你能理解的。可是至少,我叫你一同去見他,不是也在幫你麽?難道你不想見你家少爺?”
碧羅這才稍稍緩了氣焰,哼一聲扭過頭,“我自然想見。”
“那還不乖乖跟著來。”戚喬轉身負袖走了。
菊仙瞪了一眼碧羅,踩上一腳,“敬酒不吃的東西。”
這時,楚翊回來,往常一般閑庭散步的走在廓子裏,看到碧羅,略有遲疑,“喬喬,這是……”
戚喬見到楚翊,略為心虛,上前拉住了他的手,低聲道:“有件要事,我與你商量。”
楚翊神情頓了頓,淡笑著點了點頭,與她相牽著走向主屋。
戚喬坐下手,想了好一會兒,才鼓足勇氣跟
他將今天蘭郡主來過的事宜一五一十的說全了。
楚翊聽完後,沒有表態,隻是靜靜的坐著,垂目靜思,手指在扶手上有一下沒一下的輕彈。
戚喬不敢打破他的沉思,小心冀冀軒注視著他。
又是一段時間的靜默後,楚翊長吸了口氣,醇厚的聲音說:“已無了退路,我陪你走一趟吧。”
戚喬噌的挑起眉,驚訝萬分,“翊,你不反對?還要陪我一起?”
“郡主下令,這交易不做不可。我倒是不擔心她能把我怎麽樣,就是那蘇公子,若是被她殺了,不是割你的肉麽?”這話聽著就透著一股子老陳的酸味兒。
戚喬囧的臉皮兒都跟煮熟的蝦子一般,喏喏的扭著衣角,說:“不管怎麽說,這事兒咱們攤上了,不管說不過去。人命關天哪。”
“那麽,妻主打算怎麽辦?”楚翊轉過頭,一本正經的看著她,鳳目已不再妖嬈,而是嚴肅。
戚喬不敢遲疑,挺著脖子答:“盡量說服他離開李府,否則性命難保。”
“蘇公子不是怕死的樣子。”楚翊不鹹不淡地說。
戚喬眼神閃爍,雖然她什麽都沒做,可是在楚翊麵前怎麽就像是剛去過青樓的感覺?“要不然……要不然就先讓他留在……咱們府。”
楚翊麵不改色,“毫無名份,還不如李府。”
戚喬實在受不了了,起身走到他麵前,撒嬌的推他,“楚翊……我這不是也沒辦法麽?郡主命我這麽做的。”
“正中你下懷吧。”楚翊句句如針。
戚喬心中一痛,懨懨的低下頭,“他留在李府前路堪憂,我就試著去跟他分析分析,最近還不是由他自己決定,我盡到自己的力就安心了。”
楚翊這才抬起眼角,淡淡的看她一眼,知道她也為難,無奈的歎了口氣,拉住她的手,將她抱坐在懷中,“那你就盡力去辦吧,我也不想你以後,日日為此悔恨。”
戚喬感動的望著楚翊,在他臉上唇中碎碎親吻,“就知道我的楚美人善解人意。”
楚翊抿嘴淡笑,“好了,那就莫耽擱,趕緊吃晚飯,咱們好動身。”
“嗯嗯。”戚喬感恩戴德地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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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後,夫妻二人收拾完畢,帶著碧羅坐著馬車,趕往李府。
一路,戚喬憂心忡忡,老實說,她想了一下午了,見了蘇振宇要怎麽說,要從何說起,什麽是重點,什麽是理由,她想的很多,可是卻怎麽也想不出個次序。她和蘇振宇之間的是非曲直真的是太多了,加她自己都數不清,就隻有一個大方向,那就是她對不起他。
所以,她真的毫無把握,蘇振宇能聽她的,他還能相信她。
當然了,這也和她之前所說一樣,她隻能盡力,最終的結果她和他都隻能看命運。
她現在萬分為難的是,這件事她就沒有贏點,蘇振宇留在李府,她要麵對心靈的指責和郡主的脅迫,蘇振宇隨她出來了
,她又怎麽安置他,又怎麽麵對李秋瑤的追殺?
唉,郡主這是要趕死她的節奏啊。
那麽,最有可能的其實隻是有一個辦法,一條出路……
越接近李府,戚喬的心裏就越緊張,楚翊一直握著她的手,感受著她的顫抖和冷汗,他的眼中全是關切和心疼,不時在她耳邊安撫:“莫怕,盡力就好,你還有我。”
聽到這樣的話戚喬就安心許多,與楚翊在一起有一種莫名的安全,雖然他隻是個商人,可是她就是相信他有運籌帷幄的智商。
終於,還是到了李府的院門前。
見到他們的馬車,李府門前的士衛快步奔了過來,問:“什麽人?”
戚喬掀開簾子,壯著膽子淡定地亮出腰牌說:“郡主府的。”
那人見金牌連忙拱了下手,很恭順地道:“請隨我來。”說完轉身就朝一旁快步奔去。
戚喬定了定,想是是小郡王吩咐好的,便讓馬夫緊跟。
圍著李府走了半圈,繞了一個胡同,到了一個比前門簡陋些的小門,這是個側門,那人打開門,回頭道:“請進,小郡王在牡丹亭等候幾位。”
戚喬了然,先後和楚翊下車,兩人相扶著進門,碧羅也小心冀冀跟上。
進了側門,裏麵已有接應的小廝,帶領著他們順著花壇小路走,出了小路口,戚喬抬頭望,看出是上次她來過的地方,隻是這次進門的方位不同,這樣看過去,隔著池塘的牡丹亭詩情畫意的很有意境,而獨自端坐在亭子裏的“咳咳咳”的柔弱美人,有種西施之態。
戚喬顰了顰眉,這個嚴峻的時候她不該來調侃男人。
一行人漸行漸近,也看清了亭子裏的人,水光燈火下,小郡王的膚色仍無一絲水瑩,蒼白如紙,看了就讓人心疼。
如此尊貴又如何,妻子還是要娶旁的男人。
“草民戚喬、楚翊見過小郡王。”夫妻倆盈盈施禮。
小郡王懶懶的瞧了他們一眼,手握成拳還捂在唇邊,半咳著說:“你我是有私事相談,不必、拒這些虛禮。”
戚喬與楚翊對視一眼,在小郡王的手勢下,兩人入席坐到鋪了軟墊子的長椅上。戚喬低頭看了看,小郡王很細心。她抬頭看了看小郡王,卻見他眼下發青,唇色灰白,神色極其不好,“小郡王,恕我直言,你身子不好,不應安排在這水露嚴重的地方。”
小郡王不在意的搖搖頭,“胸口憋悶,隻有這個地方能解一絲愁。”
戚喬微歎了口氣。
“我姐姐已是將話與你說透,那麽我就不再羅嗦。”小郡王慢慢的端起茶杯,飲了一口,仿佛壓在心口的石頭千斤重,一字一句都相當吃力,“今晚,我已支開了秋瑤。稍時,會有人請蘇公子過來,到時候,就麻煩戚老板費些口舌了。”
戚喬凝眉,略一思索,注視著小郡王問:“小郡王,恕我冒昧,在此之前,我想問一下,你與李秋瑤夫妻感情如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