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點鬼下班 一百零九章 喘息 書旗

嘶吼聲,哀嚎聲,叫罵聲,兵刃切開肌膚砍入骨骼的聲音響成一片,月下的薄葬城從未顯得如此溫熱且冰冷,溫熱的是血液,冰冷的是死亡。每個人的信念都悄悄發生了改變,從最初著大殺四方在眾人之中脫穎而出成為英雄,到想要為犧牲的袍澤報仇,再到僅僅隻是為了活著。

雖然目標變得茫然,可每個人的眼神卻越發堅定,殘酷而血腥的戰場永遠是最容易讓男兒成長蛻變的地方。那一朵朵在家族的溫室中栽培著的花朵,有的在這腥風血雨中被摧成一片片落英紛飛,而依然站立在這風雨來源:,則挺直了自己不屈的脊梁。

“媽的,說好的援軍呢?!”張遠山已經不知道第幾次說出了這個根本沒人會理會的問題,他歇斯底裏得就像一個剛剛跟愛人分手的小夥子,正在大聲質問蒼天的不公。回答他的是一聲獸吼,一隻體型比其他荒獸都要大一圈的骸魂獅竄了上來。張遠山暗罵一聲,舉劍格擋。

城下的屍體居然堆積成了一個緩坡,這便意味著城牆再無任何防禦作用,後麵的荒獸海麵前一馬平川。唯一的好消息就是東南兩個方向的敵軍依然按兵不動,倘若三方夾擊,城破隻是早晚的問題。

然而對方越是不動,張遠山就越是懷疑暝池是不是有什麽陰謀,沒理由有十足的勝算卻要這麽硬生生耗著。在大多數人看來,自己這邊的防守薄得就像衛生紙,暝池現在就算強擼,聯軍也是絕對防不住的。

外麵的那兩路大軍如同兩個定時炸彈,轉載請注明出處 。讓張遠山的心裏一刻也沒法安定,而已經攻來的西路荒獸海則是一顆已經爆了的炸彈,令人絕望卻並不致命。張遠山覺得自己現在就像在刑場上的死刑犯,槍已經打出,子彈穿透了他的胸口,讓他還留有一口氣可以繼續掙紮一會兒,而遠處還有兩發子彈尚未射出,那兩把槍已經瞄準了自己的腦袋和心髒,隻是不知道扳機會在什麽時候扣響。

張遠山現在心裏充滿了熱切的希望,希望有個英雄好漢能跳出來大喊一聲:“刀下留人!”現在倒是有個人正在劫法場的路上,不過他人在萬米之上的高空,距離下飛機還有兩個多小時,等楊辰到了薄葬城這裏還不知道要再過多久,更別說他一個人單槍匹馬的能起到什麽作用。

每個人都知道,與其靠那些不知道何時會來,甚至不知道究竟會不會來的強援,辰封往事,更值得依靠的是手中的和身邊的戰友。

“媽的,早知道就不吃那個什麽丹藥了。”一個聯軍戰士恨恨地說,他的臉上滿是鮮血,有敵人的也有自己的,卻根本無暇擦去。

“要是不吃的話,連到這城裏一半的路都走不到,我們就得被送出去了。你當我們是來參觀的嗎?”另一個戰士自嘲地笑了笑,回道。

“媽的,現在倒不是參觀的,我們都成送死的了。”先前那個戰士又罵了一句,手上殺敵的動作又加上了幾分力道。

五大的人在到了鬼界後都服下了類似隱魂丹的丹藥,這藥的作用同樣是讓他們隱去陽氣,使自己能夠在鬼界停留一個月。也正是這作用,讓他們沒辦法在沒有羅生門的情況下從這困境之中逃離。

“哈哈,有閑心抱怨這個,還不如多給這些畜生來兩下狠的。”一個須發皆白卻精神矍鑠的老者一邊說著,一邊將雙掌印在一隻蠻牛的,將這頭牛巨大的身體擊得倒飛出去。那牛倒在地上後吐出幾塊內髒,掙紮了幾下,便再沒了生機。

這老者是戚家一個附庸家族的家長,危月燕李家的李老爺子在帝都也算小有名氣,為人正直豪爽,年輕時也是個響當當的漢子。

“要是能活著回去,大家來我李家喝酒,大碗酒大塊肉管夠!”李老爺子回身又是一掌,將一隻守門犬的身體淩空擊飛,頓了頓又補了一句:“殺得最多的好兒郎,我老李回去就把孫女嫁給他。”

李老爺子這話一說,周圍的人身體頓時一僵,手上的動作都齊齊慢了下來。其中一個說:“老張殺得最多,本文來源:,‘鬼見愁’的名號也配的上李老您的孫女。”

“青山,你不比我殺得少吧……李老,我這歲數都夠給您孫女當爹了,再說,就算我想娶你孫女,母老虎也不幹啊。”那老張慌忙開口道。

“都別推了,誰也沒有楊家小姑娘殺得多,李老您的孫女估計要繼續砸手裏了,哈哈……要是您那孫女真有一天嫁得出去,別忘了再擺一桌酒席請大家來啊,青山,老張,你們到時候都要去啊。”另一個**著上身,胸口紋著一個虎頭的中年大漢說道,而他口中的楊朵現在正一腳踩著一隻豹子屍體的頭顱,手中的巨鐮帶起一道道炫目的銀光,將一隻隻荒獸的身體絞得粉碎。

“梁哥,我們自然都會去,到時候這婚禮還得你來主持啊。”那青山也打趣道。

“我……恐怕是去不成了……到時候,兄弟們替我喝一杯吧……”青山口中的梁哥斷斷續續地道。青山一回頭,轉載請注明出處 。隻見一隻巨熊不知何時欺到了眾人背後,梁哥胸口那虎頭已被這巨熊一掌削掉了大半。

……

“我操,軒子你是不是長了一張天生嘲諷臉啊,怎麽荒獸都往我們這兒跑?”張文麒隨口罵了一句,他已經沒有餘力再四處遊擊,這個四人小團隊周圍的荒獸越聚越多,壓力也越來越大。

陳淩軒咬著牙沒說話,他胸口的傷剛剛被林晨簡單治療了一下,但斷裂的肋骨卻還沒有接好,每動一下都鑽心的疼,他硬是一聲沒吭,隻是豆大的汗珠正順著脖子往下淌。雷鳴戰錘風雷之勢威猛地揮舞著,陳淩軒剛剛將一隻蟒蛇碩大的頭顱砸碎,卻冷不防被一隻鬣狗咬住了右臂。

張文麒手裏的蛇咬一下將那鬣狗的腹部穿透,接著陳淩軒抓著鬣狗的腦袋將其從自己的手臂上扯下,這一下又是一大塊皮肉掛在鬣狗的牙齒上被一起撕開,辰封往事,陳淩軒的右臂頓時血肉模糊。

“林晨姐!”上官鴻大喊。他手裏的碧水劍**起一泓碧光,一隻骸魂獅被那水光緊緊纏繞住動彈不得,接著那碧水突然變得赤紅一片,這水光竟然將骸魂獅的身體割出一道道淒厲的傷口。

一道滿溢著生機的綠色光芒準確地落在陳淩軒的右臂,隨即肉芽爭相生長,不多時,那條手臂看上去已經完好如初,卻是林晨在殺敵之餘額外照顧了這四個人,畢竟一同來過鬼界,林晨免不得要給他們開小灶,而這也正是這四人到現在還沒有減員的重要原因。

林晨的手心全是汗水,她手裏的龍牙刃帶著上古神龍自有的威嚴,揮舞間似乎有著憤怒的嘯聲。林晨抽空灑出一把黑漆漆的種子,那些種子掛在周圍十餘隻荒獸的身上,接著碧綠光芒**漾著拂過它們的身體,這幾隻荒獸身上的傷勢好了大半,可那些種子卻生根發芽,將這些荒獸的身體刺透,根須深深地紮進土壤之中。

公孫芷晴已經在力竭的邊緣了,長時間駕馭秋霜劍對她的消耗太大,她的麵色慘白,動作幾次都跟不上節奏,若不是上官鴻在一旁照應,恐怕她早已血濺當場。上官鴻心中著急,卻也毫無辦法,在這獸海之中人人自危,自保尚且困難,想要顧及他人更是難上加難。

肖佩佩站在城頭,本文來源:,眼睛裏滿是堅定。她的右手緊緊握著落星法杖,左手抱著布丁。王小姐兩三下跳到她的肩頭,一雙眼睛緊盯著眼前的戰場——那局勢屬實不容樂觀。布丁在肖佩佩懷裏扭了扭,雪白的短毛蹭得肖佩佩有些癢。

“麻!”布丁突然安靜了下來,叫了肖佩佩一聲,肖佩佩用法杖輕輕敲了布丁的腦袋一下,不知道為何,她此刻突然想起了曾在半夢半醒間看到的那個身影,那個在壁燈的光暈中溫柔地將她擁在懷裏的男人。

分神隻是刹那,轉眼,肖佩佩就已經恢複了神色。她的眉頭輕輕皺著,轉載請注明出處 。嘴巴緊緊抿著,粉的發尾隨風輕舞,發絲間帶著桃子的清香。她輕輕揚起了落星,星輝之間,望月之下,這個女孩懸浮在牆頭三尺之處,就像個女神,帶著聖潔,帶著憐愛,帶著悲憫,一對潔白的光翼在她背後形成,皎白的月光落在她身上。

濃稠的靈氣激**著,每個人都發現了肖佩佩身上的變化。

“茉莉,你瘋了?!”楊朵喊了一聲,手中的虎尾鐮劈開兩隻荒獸,轉身就往薄葬城疾奔。

肖佩佩開口,一段淒美悠揚的旋律在人們心間流轉。戰場之上,辰封往事,殺氣全無!

荒獸放下爪子,低下頭去,輕聲嗚咽。戰士手中的利刃低垂,劍尖指地,眼中似有淚水。荒獸們緩緩退去,有的還帶走了自己同伴的屍體,方才還殺伐之聲一片的薄葬城外,此刻靜得出奇,隻有那女孩空靈而美妙的歌聲在回**。

這是肖佩佩用盡全身靈力的招式——天籟·月韻!

曲終,肖佩佩躺倒在楊朵懷裏,連抬起手臂的力氣都沒有,楊朵看著她,眼神裏帶著慍怒與關切。

荒獸退到了一個顯得頗為曖昧的距離後,便不再後退,卻也絲毫沒有再度上前的意思,聯軍與暝池軍的第一戰就這麽草草收場,在肖佩佩的一曲仙音之下劃上了尾聲,而五大世家殘存的子弟也終於得到了片刻的喘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