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三章 七人侍

薄葬城南方,暝池軍萬人陣仗,大寨。

那些可以輕易將薄葬城碾成齏粉的高級將領們或站或坐或閑聊或踱步,一個個看起來無所事事,怎麽瞧都不像在戰場之上統禦三軍的將官。不過他們的目的本就是要將手下的兵士耗光,因此這事不關己的懈怠態度倒也說得過去。

而就在這當口,大寨正中的那個沙盤上的布局起了變化,一顆上麵寫了一個“七”字的棋子突兀地從南方戰陣的大後方移到了西線的戰場上。

七個表情身材各異,手執奇門兵刃的青衣鬼齊刷刷地站了起來,本文來源:,二話不說就朝大寨外走去。

“運氣真好。”一個青級荒獸酸溜溜地說,他的右手化作一隻利爪,在空氣中揮舞了兩下。

“希望他們別殺得太快,起碼給我們留口湯吧。”另一隻荒獸整個身體都靠在椅背上,腦袋仰著,一雙無神的眼睛不知道在看向哪裏。

“那可不好說,那七個怪物……嘖……把他們放出去不一定會出現什麽狀況……”一個蹲在火盆旁邊一直在盯著自己影子看的青衣鬼撇了撇嘴,又搖了搖頭,說道。

那七人剛剛出門,流觴也緊隨其後走了出去。

“你去哪兒?”那個一身陰氣的人問道,說著還不知從哪裏摸出一支煙叼在嘴裏。

“散步。”

……

鬼界東北,幽冥鬼殿之中。

還是那座宮殿,那是那方鎏金小幾,還是那個魂晶珠簾後一身黑裝的曼妙身影,轉載請注明出處 。還是那優雅高貴冷傲的氣質。

鬼帝幽憐斜倚在那張貴妃榻上,白玉般的手指輕輕捏著一個晶瑩剔透的瓶子,瓶中一滴透明的**在裏麵流轉。在她麵前的案幾上,幽心墜和一小碟淡紫色的粉末擺在上麵,兩者一同泛著不易被察覺的幽幽紫光。

“他的眼淚?”幽憐沉吟了半晌,開口問。

“是。”紅鸞在下麵束手而立,恭敬地回答,她的臉上再沒有麵對楊辰時的那種神態。那滴淚水是紅鸞收集的,就在帝都酒吧門前,隻有她和楊辰兩個人的時候,而那時楊辰心中極度哀傷,情緒波動過大,並未對她的異動有所察覺。

“您,去還是不去?”猶豫了一下,紅鸞還是問了這麽一句,語氣中有些惴惴。

幽憐直起身,放下那瓶子,又輕輕拿起了幽心墜,淡淡地道:“去,為什麽不去,辰封往事,況且就算你不回來,原本我也是要去的。隻是你這次前來,我便可以先將幽心墜的封印解了,然後再做其他打算”

眼看著紅鸞眼中流露出的那一絲掩藏得很好的淡淡的關切,幽憐輕歎了一口氣,道:“關心則亂,事情並不像你們想象得那樣,局勢也遠沒有那麽緊張。況且……如果那個肖家的小姑娘死了,對你來說不是更有利一些嗎。”

“她若出事,他會難過。”紅鸞柔聲道。

“你真傻。他也很傻。”幽憐說著,望著眼前那鎏金案幾上放置著的玉瓶,又補充道:“我其實也挺傻。”瓶中那朵縈夢花正開得嬌豔。

……

楊辰采回的另一朵縈夢花也同樣盛放著,肖佩佩正望著那朵花出神,那個模糊的身影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隻是那刹那的擁抱,似乎還帶著溫暖。布丁依然歡樂地自己和自己玩兒著,這戰場上的一切與它毫無關係。隻是片刻之後,布丁的身體突然顫抖了一下,接著它便叫了一聲“麻”,然後撲進肖佩佩懷裏,嗚咽著把小腦袋藏在肖佩佩的手臂間。

肖佩佩努力向外望了望,什麽也看不到,而震天的喊殺聲卻沒有一刻停息。不過隔著厚重的城牆,她依然感覺到了有七股氣息正朝著這邊襲來,目標正是楊朵和林晨現在駐守著的西側戰線。

那氣息並不強大,但卻陰冷晦澀扭曲,透著一種讓人心頭不安心中不詳的感覺。張曉夏和戚婷婷自然也感覺到了這幾個詭異敵人的出現,她們迅速從城東的戰團脫身而出,朝著楊朵她們所在的方向靠攏。

沒有了朱雀玄武兩位戰將,東線壓力大增。厲鬼們趁著這個勢頭一舉推進,已經攻上城牆與靈能者們展開了白刃戰,本文來源:,而城西側,四相戰將凝神而立,全神戒備著即將到來的對手。

隻這七人,便將一塊重重的砝碼壓在了勝利的天平之上,天平陡然朝著暝池一方傾斜。

而暝池軍大後方的大寨之中,還有四個藍級高手坐鎮,東西兩側也各有一個藍級將官,青綠兩級的戰士加在一起更是過百之數。若說薄葬城中的聯軍還有一線生機的話,唯一的希望便是己方真的會有援軍趕來,並且援軍會在這些高手有所行動之前到達這裏。

肖佩佩抱著布丁走上城頭,王小姐在她身後快步跟著。戰線在東西兩側,駐守在南方的靈能者也就近加入到戰局之中。

落星之上星輝閃耀,布丁先是吐出一大團毒霧,侵蝕了數隻荒獸,接著又鼓著嘴一根根有一搭沒一搭地往外吐著蟄針,雖然效率並不高——主要是準頭奇差,卻也聊勝於無,若是幸運指數爆表,倒也能給周圍的荒獸紮上幾針。

荒獸們開始對布丁的毒霧和蟄針毫不在意,轉載請注明出處 。隨著幾隻鬼府守門犬沾到了那霧氣,並很快抽搐著化成一灘膿水之後,那些荒獸終於發現這小白狗居然得自鬼麵蜂後的真傳。而看到自己的攻擊有了建樹,布丁頓時翹著尾巴朝肖佩佩邀功。

而肖佩佩這時候卻沒有搭理它,她微微皺著眉頭,緊盯著**近的那七道身影。

當先一人身形如鬼魅,雖然已到中年,但一張臉上卻一直掛著莫名的笑。他的手中握著一大一小兩把分水刺,這兩把兵刃造型一致,上麵有著淡淡的光華,一看就是帶著屬性加成的套裝。他如同一陣清風一般,身影似徐實急,一些靈能者尚未反來得及反應,便已經同他擦肩而過,待回過神時,身上已經多出一道淒厲卻並不致命的傷口。

隨後的那人單手提著一把巨大的葫蘆錘,他繃著一張臉,隨便看誰不順眼便氣呼呼地一錘子下去,辰封往事,被砸的對象卻不分靈能者或荒獸。而他做的似乎也是一錘子買賣,砸完就走,至於對方是死是傷甚至根本沒被他砸到,他根本就不在意。

再後麵是一個長發的青年人,他一步步走得很穩重,頭微抬,四十五度角望天,淡漠的眼神,唏噓的胡茬,一臉的悲天憫人。與前兩個不同,他不會主動攻擊任何人,一個靈能者剛剛殺掉眼前的兩隻荒獸,一振手裏的劍就要攻上前來,卻被他用手中的折扇抖出一陣勁風擊回。眼看著那靈能者落地後被三五隻荒獸圍殺,屍體都被撕成兩截,這人長歎一聲,接著繼續望天前行。

緊跟著的是另一個青年,短發,一對劍眉緊鎖,眉頭都擰成了川字。不過他看起來多少有些心不在焉,故而同前麵那位一樣,也不主動出手。聯軍中的兩人對視了一眼,分左右對其夾擊,直到兩人冰冷的劍刃都快刺到他的臉上,他才反應過來,手上銀光一閃,雙手便抓在那鋒利的劍身上。他雙手戴著的手套上泛著銀光,似是用銀絲編織而成。兩聲細響後,那兩個靈能者望著手裏的斷劍發呆,而他卻已經走到百米開外。

第五人則一臉悲戚,仿佛人世間所有的苦難都集中在他身上一般,本文來源:,活脫脫就是在瓊瑤劇最苦**的橋段中掙紮著的男主角。如此淒苦的麵容讓人都不忍將刀劍加在他的身上,可他卻偏偏是最好戰的一個,纏在手臂上的流星膽刷拉一聲飛出,帶著一溜寒光將一個靈能者的腦袋砸得粉碎,而他臉上的悲容更盛,就差撲倒在死者身上哭天搶地,仿佛剛剛倒下的是被他錯手殺死的至親好友那般。

倒數第二位從頭到尾流露出的盡是惶恐的表情,表現得就像從未見過如此慘烈戰爭場麵的普通人,他的一雙眼睛圓整,嘴巴張著,拿著兩柄短叉的雙手還在顫抖著。隻是當他手中的短叉刺出時,那動作卻盡是利落與狠辣,而當叉子從對方勃頸上拔出,血噴濺到他的臉上,他的恐懼之情更盛,一時間甚至有些手忙腳亂起來。

走在最末的是個女子,麵容同之前那人頗有幾分相似,但與之不同的是,她口中不時發出驚懼的尖叫。刺耳的尖嘯聲撕裂了戰場上的喊殺,辰封往事,一個靈能者皺眉,轉身朝著她就是一劍。這女子貼著劍鋒靈巧地轉身,眨眼間就來到了那靈能者身後,手上握著的鐵錐從其後腦插入,染血的錐尖自其口中穿出,殷紅的血緩慢地往下滴著。

喜、怒、憂、思、悲、恐、驚,所謂七情,鬼界七人侍。

他們的目標顯然並不是這些小嘍囉,七人腳下沒有絲毫停留,直奔已經結成戰陣的四相戰將而去。四象陣法中的幾人毫不畏懼,龍牙刃,虎尾鐮,鳳羽箭,玄甲盾四件神兵直指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