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二十二章 電閃雷鳴
符紙飛揚,宛若漫天飄雨。
這畫麵其實並沒有什麽美感,如同出殯時從靈車上不停地灑落草黃‘色’的紙錢那般。
李皓峰將自己的靈氣打散,附著於每一張符咒之上,讓自己信念轉動之間將所有的符紙布置成一座輕靈的陣勢。
法決不停變換,雖然無風,可眼前的符咒卻如同變幻莫測的雲,一刻不停地在九位閻羅麵前流轉。
“原來你隻有這點本事,看來是我高看你了
。”楚江王仰頭,眼神中帶著令人不爽的桀驁。鬼頭刀緊握,刀鋒寒芒閃耀,刀柄護手上雕著的鬼麵雙眼中燃著幽藍的火光。
前衝,楚江王的鬼體化作一道幽影,緊貼地麵,在符紙中穿梭,從那些草黃紙張間每一個轉瞬即逝的縫隙中閃過。
其他幾個閻羅早已追隨楚江王的步伐衝入符陣之中,數不清的符紙就像是夏日街頭突然出現的一群飛蟲。每一張符紙的軌跡都毫無規律無從揣測,九個閻羅在這陣內將所有的符紙悉數閃開卻又彼此互不幹擾的幾率幾乎為零。
隻是幾乎為零,但卻不是零。閻羅們用自己的行動將這個“零”完美詮釋。
李皓峰嘴‘唇’緊緊抿著,一言不發,語言並不是最好的回擊方式,要想讓對方的囂張氣焰破滅,再沒有比將其葬在著符陣之中更好的選擇了。
這男人右手一揚,一把漆黑的弓弩便握在他的掌中。
弩端平,手指用力扣下扳機,弩身中的機簧聯動,發出暢快的聲響,讓一支尖銳利的弩箭如閃電一樣疾‘射’而出。
箭矢並未直接朝李皓峰瞄準的方向‘射’去,而是仿佛有自己的生命一樣,在符紙組成的雲海之中穿行。眨眼間便已經兜了一個圈子,從側麵迂回,直指楚江王的太陽‘穴’。
“哼,小兒科。”對於下一刻就會‘洞’穿自己頭顱的這支弩箭,楚江王連看都沒看上一眼,而他身後的卞城王則用一個常人絕沒辦法做出的詭異姿勢,將身體折成三折,躲過上中兩路拂過的兩張靈符,然後一甩手裏的滅魂戟,硬是用畫戟上的月牙刃將弩箭撞飛。
九個閻羅看似各自為戰,實則彼此照應,盡管他們已經坐在閻羅殿的王座之上太久,久到根本記不得自己上一次與人‘交’戰是哪年哪月,但歲月卻未能磨滅他們彼此之間的默契。
閻羅們在符陣之中疾閃,如穿‘花’蝶影,令人眼‘花’繚‘亂’。不過他們經常進一步卻要退兩步,所以推進的步伐雖然穩健,但卻並不算迅速——這正是李皓峰想要的結果,盡可能地拖延時間,拖延到楊辰征服六道,悠然轉醒的那一刻。
現在隻有楊辰才能完成這場戰鬥的逆轉,才能對這九個難纏的閻羅施以絕殺
。
而被李皓峰寄予全部希望的楊辰,現在正陷入苦戰。
……
修羅道中,滿目赤紅,那是血的顏‘色’。
存在與此的目的隻有一個,戰鬥,不停戰鬥,永遠戰鬥,戰勝一個個對手,讓自己變得更強。沉浸於無休無止的征戰之中,沉‘迷’在熾熱的鮮血與森冷的刀劍所‘交’織而成的樂章裏,用自己的生命為這樂章奏響最華美的音符。
一劍,樸實無華,無需冗餘的‘花’哨招數,隻要最簡單的一往無前!
隻是直直斬下,卻霸道淩厲,似天宇間隻剩下這氣貫山河的一劍。這一劍,能將天空撕裂,這一劍,能將大地斬開!
楊辰麵前的對手倉促間抬手,手中染血的戰刀舉過頭頂,驚愕的表情凝固在臉上。
戰刀的刀身出現一道裂痕,接著半截長刀打著旋刺入腳下紅黑‘色’的土中。一道血線自那人的額頭出現,沿著麵部流暢地延展。血‘花’歡暢噴湧,兩半屍身‘交’錯倒地,為這片寸草不生的土地又增添幾許養分。
這就是修羅道的生存法則,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楊辰氣喘籲籲,隨手擦了一把臉上的血跡。眼鏡早就在很久之前被人一劍斬落,那一次若不是他閃避得快,被一分為二的將不隻是那副黑‘色’框架的眼鏡。
他的頭發濕漉漉地,血液和汗水‘混’雜著,將那一頭短發黏合,惡心得就像在一汪死水中浸泡過的雜草。
額頭上的傷口又一次崩裂開來,那傷並不怎麽重,但從傷口中流淌下來的血卻總是會模糊視線,讓戰鬥變得越發不利
。
楊辰‘精’赤著上身,身上胡‘亂’地臨時纏著扯成條狀的衣服,殷紅的血透過衣物纖維擴散,讓那些布條失去了原本的顏‘色’。
手中的劍早已卷刃,楊辰用這把劍斬掉了多少顆腦袋,劈倒了多少個對手,他早已經不記得,數字在這裏是毫無意義的概念。
令人肅然起敬的曆史名將,實力高深的隱世強者,一個又一個對手攔在楊辰麵前,一個又一個身影倒在楊辰身後。用不著留下什麽場麵話,亦沒有任何恩怨,見麵,廝殺,勝敗,生死,一切就是這麽簡單、暴力又暢快。
刀飲血,劍封喉,不施展領域,不使用魔氣,單純地握著兵刃搏殺,拚的不是招式,而是氣勢,比的不是力量,而是膽量!
一往無前,毫不畏懼,方可俾睨天下!
望著被他斬斷的那把刀,楊辰覺得有些惋惜,若不是最後那一劍失了準頭,他本該把那人握刀的右手齊腕斬斷,接著便能將這把刀收歸所有。不過接連的戰鬥讓他的動作有些走形,那一劍連人帶刀一起斬成兩段,倒是可惜了那把還算鋒利的戰刀。
不過楊辰卻沒時間沉溺於遺憾之中,在他與那刀客‘交’戰的時候,不遠處早有一人在那裏等候——等待與楊辰和那刀客之間的勝者一戰。
這亦是修羅道之中不成文的規矩,一對一捉對廝殺,車輪戰無所謂,但卻不能以多敵少。當然,修羅道中的人都不屑於與旁人聯手,所以如果路遇打鬥,出於武者的驕傲,他們隻會觀戰,等待,然後眼前戰鬥中的勝者向自己約戰。
楊辰將纏在身上的布條緊了緊,粗糙的布摩擦傷口,更多的血從那些胡‘亂’糾纏在一起的布料的縫隙中滲出。
接著,楊辰舉起滿是豁口的長劍,朝遠處那人指了指。
那個高大的身影傲然朝楊辰邁步而來,難得地說出自己的名字,似是一個死亡宣告,告訴楊辰他將死於何人之手。
深沉的聲音充滿肅殺:“秦將,白起!”
楊辰隻覺得一陣頭痛,這無疑又是一個極為難纏的對手,自己必須強打起十二分‘精’神應戰,不然一個疏忽便很可能會斷送了他的‘性’命
。
楊辰深吸一口滌‘**’著鹹腥味道的空氣,而後將一口濁氣從自己疼得火辣辣的肺中呼出。隨即,他從更遠處的赤紅‘色’‘迷’霧之中看到了另外一個身影,那人走了幾步之後便遠遠站定,一看便是要等待楊辰與白起一戰的結果。
楊辰將一口‘混’著鮮血的口水狠狠吐到腳邊,暗罵了一句“‘操’!”
仍身處‘迷’霧之中那人,手中提著的兵刃明顯是方天畫戟。
……
輪回台上,李皓峰手上勁弩箭矢連發,黑‘色’的弩箭幾乎連成一條直線。
閻羅們在符陣之中躲閃,從容得讓李皓峰身後的一眾鬼王心裏發涼。
這十幾個鬼王已經將身上的鬼力完全聚集起來,他們的神經緊繃著,像是被拉伸到臨界點的皮筋,隨時都有可能彈‘射’出去。待九位閻羅衝破符陣的封鎖,他們便會立刻加入到轉瞬即至的近身戰之中。
對於李皓峰而言,這符陣的消耗極為驚人,要‘精’細控製場中數百張靈符的運動軌跡,用以阻擋強大的十殿閻羅,以他的實力能堅持這麽久已經足可以稱作奇跡。
隻是他所期盼的奇跡始終沒有降臨,楊辰仍然倒在原地,絲毫沒有回魂轉醒的跡象。
李皓峰的手突然顫抖了一下,抖動的幅度微小到幾乎無法被察覺,但這樣一個細節還是被楚江王敏銳地捕捉到。
“有破綻!”楚江王心中一喜,立刻發現幾張符紙的飛舞稍顯遲滯。
機不可失!
楚江王飛身衝上,積蓄許久的鬼力瞬間爆發,速度比之前飆升一大截。裂魂刀高舉過頭,重重斬落。刀氣如風,從數張靈符的縫隙之中穿過。
“本王今日就將你打入等活地獄!”楚江王的聲音與凜冽的刀氣一起傳來。
“果然中計了!”李皓峰心中一喜,臉上卻絲毫沒有顯‘露’出來
。之前手上的顫抖竟是故意賣出的破綻,他裝作力竭而令靈符失控,實則就是在等楚江王上鉤。
三張符咒組成了一個穩定的等邊三角形,後發先至地將那無形刀氣抵住。符咒被絞得粉碎,刀氣亦消弭無形。
接著楚江王身邊所有的符紙一同朝他湧來,他就像是一塊磁石,吸引著那些李皓峰‘精’挑細選出的致命咒文。
楚江王大駭,身形連閃,卻始終沒能擺脫那些符咒的糾纏。危急關頭,一條鎖鏈纏在楚江王腰間,硬將他從數百靈符的包圍網之中拽了出來——五官王,拘魂索!
眼見自己的計劃功虧一簣,李皓峰心中焦躁起來,接下來恐怕就是真刀真槍的硬碰硬,而在這樣的戰鬥之中,自己這邊全軍覆沒的可能‘性’高到無限接近滿點。
李皓峰略一分神,平等王手中的碎魂‘棒’已經砸來,那根哭喪‘棒’上的紙穗全部鼓‘**’而起,閃著利金一般銳利的寒芒。
“大人,小小!”孟婆出聲提醒,她這時想要救援顯然已經來不及了。
李皓峰扭頭舉臂抵擋,那根哭喪‘棒’在他的目光中疾速放大。
就在碎魂‘棒’即將理所當然地砸在毫無防備的李皓峰腦袋上的那一刻,這根哭喪‘棒’下落的趨勢驟然停止,就好像大家都以為狂風之後會帶來盡情肆虐的暴雨,但天空卻在下一秒鍾散盡烏雲,變得雲淡風輕。
哦不,這酆都的天並沒有這樣靜謐,狂暴的能量正在雲層之上聚集。
一隻手鐵鉗一樣握緊碎魂‘棒’,閃著銀白‘色’流光的拳套讓哭喪‘棒’上那些鋒利的紙穗全部成了笑話。
“剛才,你打得馬哥很慘啊,‘混’蛋!”痞賴的聲音在空氣中‘**’漾。
“之前你打得有多爽,現在,馬哥,全部,十倍奉還!”
另一隻手握著拳頭狠狠砸在平等王臉上。
輪回台上,電閃雷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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