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逃難的母子

第二天,幽靈和迦南他們終於回來了。

他們找到了幾十噸硝酸銨化肥,現在都堆在一個遠離城堡的山坡上,運回來的還有一些鐵管和製作地雷需要的東西,這趟農場之行,他們沒白跑。

當他們聽到我們進山找花開爸和花開,遇到了山民張家,大寧仔為救趙越犧牲,他們都被唏噓不已。

他們此行也並不順利,從農場到山中的路並不通暢,一去一回遇到了好幾波小規模屍群,去的時候可以硬衝,把喪屍撞開,回來的時候車上多了易爆品,沒敢以車撞屍,遇到屍群隻好下車將喪屍殺光清理道路,好在他們都是強壯的成年男子,無人受傷。

第二天,幽靈就帶著一夥人跑到陷屍坑外的那個山坡,開始研製土地雷。

過去的人也遵循著,多半幹活,少數放哨,搭配著工作。

而其他人,則被我張羅了一小撥,去打牧草的山坡幫著花開爸打牧草,我也在其一,城堡裏能幹活的中青年不多,這麽一分工,能清理陷屍坑的人也沒多少了。

但是牧草不打回來也是不行,大家辛苦養殖的牛隻和豬隻,總不能活活餓死,畢竟我們不僅僅為了活下來,更要好好的活著。

帶了足夠的武力來打牧草,就沒什麽擔心的,收拾掉一些礙事的喪屍後,我們背著鮮嫩多汁的牧草回了山穀,直奔養殖區,第一時間把裝滿牧草的大筐送到花開爸手裏,花開爸高興的眉開眼笑,緊忙著去喂那些餓得直叫的豬和牛,還有那些雞。

時間已近正午,大家腹中饑餓,結伴從養殖區回了城堡,奔著各自的房間去洗手洗臉,這就準備去餐廳吃飯了。

我正在洗手間裏用毛巾擦著臉上的水珠,猛聽到一聲悶響,這聲音就象是山中炸石頭那種爆破聲,不好!我馬上就想到了山坡上鼓搗地雷的男人們!

等我衝出房間,看到其他人也都一臉緊張的跑了出來,這個時候,我竟然看到迦南和陽光他們在城堡大門處,正回頭張望著。

我急忙跑到迦南身邊:“還好你們都回來了,那爆炸聲是怎麽回事?”

迦南一臉焦急:“幽靈讓我們先回來吃飯,他在那還有點東西沒弄完,隻有陳達陪著他,說是馬上就回來的。”

嘴裏說著,我們也沒傻站著,都往山坡的方向跑了過去,剛沒跑幾步,就看到陳達扶著幽靈往回走著,幽靈的一隻手包著衣服,糟了!他受傷了!

待我們跑到近前,看到幽靈灰頭土臉,臉色青白:“這個東西太不穩定了,大家不能再碰,地雷暫時先不要做了。”

迦南心急的問:“幽靈你的手怎麽了?”

幽靈受傷的是左手,他苦笑了一下:“還好,手指頭還在,皮外傷,幸虧我及時把那東西扔到陷屍坑裏了,倒是把下麵幾個喪屍給炸爛了。”

我們將幽靈送到醫務室,天使和騏騏趕快給幽靈料理傷口,手掌外側撕裂,連虎口都裂了!這傷養好正經需要些時日呢。

這樣一來,製造土地雷的計劃擱淺,那個山坡也成為我們嚴禁進入的地帶,要知道,那裏堆著的硝酸銨,隨時會發生爆炸,實在是危險!

張大叔給我們帶的豬肉,是滿滿一大袋子,可供全城堡的人可不夠吃,於是老爸想了個法子,他讓人將豬肉剁成肉餡,然後又找人到穀中的菜地摘來了好多青椒,剁爛之後與肉陷拌成了餃子餡,給老人和孩子們包了頓餃子!

老爸包的餃子味道是一絕,這頓餃子把許多老人吃的掉了眼淚,倒不是太好吃了,而是讓她們想起太平世代過年的情景,話說自從來到城堡,這還是第一頓餃子呢。

花開爸惦記著大寧仔的墓碑,用一塊厚木板上了清漆,上刻:小英雄大寧仔之墓。然後仔細的給字上了黑色。

給大寧仔立墓碑那天,天上下起了小雨,大家靜默的立在大寧仔的墳前,沒有人哭泣,趙越咬著嘴唇站在墓碑前,一遍遍的用手撫摩著,撫摩著,也沒有再掉淚。

隻是我看見,他的嘴唇被咬出了血珠子。

每天我們仍然要及時清理陷屍坑裏的喪屍,本想將它們堆積在坑的外側,作為阻攔喪屍的一種障礙,但這是夏天,喪屍的屍體本就惡臭,死透之後爛的更是可怕,這味道已經遠遠的飄進了城堡之內,為免發生瘟疫,更怕這臭味會對小孩子的身體不利,我們決定將喪屍的死體統統扔進山上的天然形成的一個個大坑內。

讓它們的死體自己腐爛變成山林的肥料吧。

這工作決不輕鬆,我們不得不臨時做一些木頭推車,安上停在山穀外那些車輛的備胎,專用於運送死屍,大夏天的,人們每天都被屍臭嗆得暈頭暈腦,但沒有人喊一聲苦。

也許這波屍潮已經越過這片山區,在後來的一段日子裏,喪屍越來越少了。

雖然並不知道原因,但我們終於不用每天大量的從陷屍坑裏清理臭死人的喪屍,而漸漸回歸到原來正常的生活,該打牧草打牧草,該種菜種菜,該訓練訓練。

這一天,天氣晴好,我們吃過午餐,照例又來到陷屍坑邊巡視一圈,這次我是帶著星仔和小戰,趙越幾個少年過來的,他們已經慢慢蛻去了生澀,麵對喪屍時,動作愈加的成熟了。

孩子們剛剛處理掉兩頭掉進坑的喪屍,忽然對麵草叢一頓亂晃,我們警覺的盯著那片雜草,不知道這回會衝出來幾頭?

沒想到,草叢裏衝出來的不是喪屍,而是一個年輕的鄉下女人,還抱著一個兩三歲的男孩。

當她看到坑對麵的我們,先是嚇了一跳,接著她眼睛一亮,急聲呼道:“求求你們,那大姐和幾位小兄弟,救救俺和俺娃,求你們了!”

我急忙著人去取橋梯,然後將這母子接了過來。

近前才看到,這女人不僅極瘦弱,而且非常狼狽,衣服被樹枝刮的破破爛爛,頭發亂蓬蓬,腳上的布鞋也露著腳趾頭,滿臉風塵。

但她懷中的男孩卻小臉幹淨,衣著整齊,可見被她保護得極好。

我讓少年們繼續巡查陷屍坑,隻身帶著這個女人和孩子向城堡走去。

帶著她回去的路上,我開始細細的詢問:“你叫什麽名字?從哪裏來的?”

女人感激的看著我:“俺叫菜菜,這是俺娃強子,俺是從北麵的井村過來地。”

我看著強子,這孩子也很瘦,明顯營養不良,此時正一臉驚恐的摟著他娘的脖子,緊緊的盯著我。

我歎口氣:“咋把孩子餓這麽瘦呢?你們村很缺糧食麽?”

沒想到不提還好,一提這個,菜菜的臉色劇變:“俺們村知道外麵鬧上喪屍後,就沒人敢出村找吃的,原來村裏的存糧,早就沒了,俺們村凡是能吃的,都吃光了!孩子實在沒吃的喂他,隻好逃出來。”

頓了下,她又小心的問道:“大姐,你們這裏缺吃的嗎?”

我看看這個驚慌無助的母親:“菜菜,我們這裏不缺糧食,別擔心。對了,你多大了?強子幾歲了?”

菜菜定定神:“俺23歲,強子兩歲三個月。”

城堡到了,我先將這母子領到了廚房,跟正在準備晚餐的女人們要了些飯菜,然後端到了旁邊的餐廳,安排她和孩子先吃口東西,看她和孩子都是一副餓壞的樣子。

菜菜看到有吃的,急忙喂小強子,這就是母親!哪怕自己下一秒會餓死,也會先可著自己的孩子吃東西。

我在旁邊靜靜的看著,忍不住說:“如果你不介意,我幫你喂孩子,你自己也吃吧。”

菜菜神經質的盯著我,猛地緊緊的抱住了強子:“不要!不要碰我的孩子!”

我被她突然的舉止嚇了一跳,心中暗想,莫非這女人精神上受過刺激,有點問題不成?

菜菜畏畏縮縮的監視著我,繼續給她的娃喂飯,我見她這樣,隻好離她稍遠一些,讓她安心。

見孩子被噎得直咳,我這才想起去給娘倆倒來溫水,忙活到現在,菜菜不僅一口東西沒吃,一口水也沒喝呢。

菜菜見到水,不由自主舔了舔自己幹裂的嘴唇,這可是夏天啊!似乎她有一陣沒喝上水了。

但她仍然將水杯先遞到強子的嘴邊,喂孩子先喝。

不管她有多麽奇怪,作為母親,她和我沒有區別。

等孩子推開杯子,她這才咕嘟咕嘟的喝起水來,一杯很快見底,分明是渴壞了。

我又給她倒了一杯,她抬起眼看了看我,眼神中明明透著感激,卻夾雜著顯而易見的恐懼。

她在怕什麽?我納悶的想,我長的有那麽可怕麽?

強子吃飽了,菜菜用一隻手抱著他,另一隻手拿著勺子開始吃東西,吃的狼吞虎咽。

吃著吃著,菜菜突然淚流滿麵,哽咽的吃不下。

我一愣,這又是怎麽了?

她忽然丟下勺子抱著娃從椅子上站起,撲通跪在我麵前:“大姐,俺求求你,你們這裏不缺吃的,求你收留俺們娘倆,俺不怕吃苦,啥活會做,求你救救俺和俺的娃吧!俺的娃不能換出去讓他們給煮了吃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