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蛋清的麻煩
不知道為什麽，覃小滿對這個短發女孩有一種出不出來的憐愛感，或許是同樣的身世讓她心生惻隱，小滿的家人也全都沒了，全世界隻有自己孤單隻影的感覺，隻有親眼體會才會明白個中滋味。
“曉倩，你怕苦嗎？”覃小滿心裏有了個主意。
“我不怕苦，我隻是怕孤獨。”杜曉倩含著眼淚回答。
“你願意加到我的小隊裏當一名女戰士嗎？”覃小滿在祝紅手下帶了個小隊，隊員清一色小夥子，還真沒一個女孩子呢。
杜曉倩有些不敢相信的抬起頭，在她心裏，能出去作戰的戰士都是厲害人物，自己一個瘦小的女孩，從沒敢想過可以成為一名戰士。
“我練過武術，我來親自教你，隻要你不怕苦，武術不是想象中那麽好練，特別是練基本功的時候，你敢加入嗎？”覃小滿見杜曉倩瞪著眼睛看她，以為她在猶豫。
“我，我不怕苦，不怕……”杜曉倩激動得有點語無倫次，一伸手抓住覃小滿的手，“小滿姐，我這麽瘦，你看我行嗎？”
覃小滿捏了捏杜曉倩的手臂，笑了，“我練武術的時候比你還瘦，當時就象個麻杆一樣，多吃點，肌肉慢慢就會長出來，年輕是最大的資本，放心。”
祝紅發現覃小滿隊伍中多了個奇怪的新隊員，是名瘦瘦的短發女孩，冷不丁一看象個少年，心裏有點納悶，不過他沒過問，他相信覃小滿做事有自己的道理。
午後，蛋清和一個年齡差不多的秀氣大男孩來找我。
“師姐，你現在有空嗎？”蛋清的神情怪怪的，“我想麻煩你一點事……”
“有事說啊，我這會空得很。”看著這個高瘦的師弟，他愈發的成熟了，當年稚氣未脫的麵龐現在完成蛻變成了英武的男子漢。
“你屋裏人多，咱們到花園裏說唄。”這蛋清，咋這麽磨唧了呢？
我跟家裏人打聲招呼，隨著他和那個小夥子走到樓下。
坐到小區花園裏的木頭凳子上，我隨意的問道，“這小夥是你們隊的隊員吧？看著麵生，是不是小鎮的呀？反正在長星島沒見過。”
蛋清瞅了男生一眼，“師姐，他叫罐頭，是小鎮的居民。”
“罐頭？”我差點笑出聲來，蛋清這名字就是這小子的綽號，大家叫習慣了，因為他吃雞蛋不吃蛋黃，卻超愛吃蛋清，經常煮一堆雞蛋，蛋清扒走，蛋黃留給別人吃，時間長了，一起住的師弟師妹全都喊他蛋清，最後幹脆連教練也這麽叫了。
“他特愛吃罐頭，所以他就叫罐頭了，跟我這個名字來曆差不多。”蛋清嘿嘿笑了。
“師姐，他是我的隊員，也是，我的……”蛋清有些害羞，撓撓頭，突然拉起罐頭的手，兩人十指相握，我頓時明白了。
“呃，你們是認真的麽？”別看我麵對黑狗幫的大冬小炎無所謂，可這是我師弟，他的興取向，有點與眾不同，我得消化消化才能接受。
“師姐，我們是真心相愛的！”蛋清急急的解釋，生怕我會誤解他們是在瞎鬧。
“朵姐，我是真心愛蛋清。”罐頭也紅著臉小聲回答，但語氣堅定。
“隻要是認真的就好，對了，教練知道麽？”
“我來找師姐，就是為了這事。”蛋清煩惱的說，“教練思想很保守，他以前看到男生相愛相戀，還生氣的說傷風敗俗，讓我們不許跟著學，可是那時候我就知道，我，我喜歡男生。”
“你這家夥，咱們認識年頭也不短了，誰也沒看出來嘛。”
“在教練眼皮底下哪敢表露一星半點啊，師姐，怎麽辦啊？我看到罐頭就知道，他就是我這輩子要找的人，我不想錯過，而且，我也該有個伴侶了，雖然你有時還當我是小孩子，可我已經２７歲了。”
“嘩，奔三的人了？是不小了，隻是我從你１６歲看著進道館特訓，印象中你們就一直是十來歲的小不點呢。”我感慨著，時間真是如流水，我二十來歲進道館，現在三十多了，竟然沒覺得自己有什麽變化。
“教練那關確實很難過，我了解他，他雖然也就三十來歲，可他的思想確實比較，嗯，怎麽形容？老氣橫秋？哈哈，別跟他說。”我非常了解跆虎教練，他這個人有時還很固執，隻要他覺得是站在正義的角度上，幾乎是分毫不讓。
讓他接受蛋清與罐頭的愛情，這可能性……還是祈禱天朝足球能在世界杯上奪冠如何？
“師姐，你和教練的年齡差不多，他一向尊重你的意見，遠遠超過我們，你要是不管我，那，那我可死定啦。”蛋清見我束手無策，焦急起來。
“我隻能試試，要是我也被臭罵一頓，你就別再指望我了行吧？為了你的幸福，我挨罵就挨罵了，唉。”我硬著頭皮接下了這個燙手的山芋。
跆虎教練當這些徒弟是兒子，管他們的時候也象管自己兒子，他們偷懶不聽話時那是真揍，就算現在他們都長大成人了，對教練依然保持著敬畏之心。
我與蛋清和罐頭分開後，拖延了好久才動身去找教練，去當一名膽戰心驚的說客。
跆虎教練正與愛妻瑤瑤在家喝茶，見我上門，瑤瑤十分開心，自從嫁與跆虎，瑤瑤變得更加漂亮，幸福的人兒麵上總是散發光彩。
教練笑著讓我一起喝茶，這是午休時間，下午他們還有訓練，如果不是我來，他喝杯茶就打算小睡一會的。
我閑扯了幾句，不敢耽誤太長時間，索性直接問道，“教練，你對男人之間的愛情怎麽看？”
教練奇怪的看著我，“怎麽突然問這麽個問題？是不是覺得接受不了黑狗幫的那對當家呀？我見過他們，唉，性別錯位，性別錯位呀！”
我啼笑皆非，“也不是接受不了，就是覺得挺別扭的，不過看樣子他們是真心相愛，不是胡扯，看習慣了也就能接受了。教練，你會接受這種關係嗎？”
教練微笑，“與我何幹？我接受不接受有什麽打緊的。”
“要是他倆與你相幹呢？假如，假如他們倆是你的什麽親戚啦，朋友啦……”
“那我可得好好勸勸，世間女子美好，兩個大男人扯在一起象什麽話。”
“人家要是執意相愛不肯聽勸呢？”
“那就愛怎麽樣怎麽樣吧，我隻當看不見罷了，以後就少接觸唄。”
我繞不下去了，猛吸一口氣，教練都說了，愛怎麽樣怎麽樣，死就死，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教練，蛋清也喜歡男生了，而且，而且他是認真的，還有，他從小就喜歡男孩子，隻是怕你，壓抑了天性，現在他想勇敢追求幸福，希望能得到你的祝福。”我一口氣說完，不敢看教練的眼睛，猛喝茶水。
咦，怎麽這麽靜？我心虛的轉向瑤瑤，她的大眼睛咕碌碌的轉來轉去，表情十分忐忑。
“臭小子！學什麽不好學人家搞基。”教練終於出聲了，果然生氣了。
“他不是學，他是天生的……”我的聲音已經象蚊子哼，但是仍然為了蛋清掙紮著。
“蛋清在哪？趕快讓他回來見我，以為躲出去就沒事了？跟他在一起的是不是那個秀氣得象個姑娘似的小子？兩人成天粘在一起，你不提醒我還沒想到這一茬，這哪行？好好的大小夥子抓緊時間娶個媳婦正經過日子，跟個男生糾纏象什麽話？……”完了，教練徹底震怒了，越說越氣，我也是徹底不敢再辯解。
“你咋這麽老土？”瑤瑤突然炸廟了，“這什麽年代了你還幹涉別人的戀愛婚姻？你是他們的教練，不是他們的爸媽好不？再說了，現在男生跟男生在一起的不要太多，就你固步自封，眼睛不肯看，耳朵不肯聽，以為還活在過去，蛋清是個好徒弟，如果他不是找到真心喜歡的人，肯定不會為了這個惹你發火，平時我看最尊重師傅關心師傅的就是他了，你最好也當個愛惜徒弟的好師傅，別當那種拆散情侶的惡師傅哈。”
我簡直要為瑤瑤鼓掌叫好了，說得真棒！
“你這麽土，肯定沒看過絕望的主婦這個美劇了，”瑤瑤繼續科普教育，“裏麵那個凡事要求完美的主婦布瑞，她的兒子就是同誌，開始她怎麽著？各種施壓，甚至因為覺得這樣的兒子給她完美的人生帶來羞辱而將兒子開車遺棄，讓兒子當了好久的流浪漢！可是最後不仍然悔悟，重新將兒子接回了家，並且正視和接受兒子的天性麽？天性這個東西是壓製不住的，他們之間的愛意一如世間所有情侶間的愛意，正如我對你，那不是高壓能控製得了的。”瑤瑤一邊舉例一邊懷柔，將自己與跆虎教練的感情托了出來，我在旁邊偷眼瞧著教練，當說到“正好我對你”的時候，他麵上柔和起來。
“男人和男人，怎麽想都挺別扭的……”教練坐得板板正正的，他確實是位很一本正的男人，但他的內心卻非常柔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