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風霖被指認
成都的冬天正式來臨,天空中飄起了細細碎碎的小雪,整個基地的地麵一片雪白,我們穿上羽絨服和雪地靴,戴起毛線帽和手套,從家門中走出來感受著久違的雪季,與雪親近是東北人的天性,即使我們從家鄉一路逃難到此就是為了躲避無法承受的寒冷。
空氣嗬氣成白,對雪表現最興奮的是孩子們,他們在雪中打鬧翻滾,哈哈大笑,絲毫沒有在末世中的謹慎小氣,我始終覺得能保住這麽一小群孩子的童真快樂是種大成就,末世中太多年紀幼小的孩子們眼中全是倉惶與悲涼,那與年齡不相宜的滄桑令人心碎。
成都並沒有集中供暖係統,這點與東北不同,但家家都安著空調倒是可以一用,雖然空調取暖有些幹燥,但與許多連家都沒有的末世避難者來說,我們無疑生活在天堂。
老爸私底下找到安橋走了個後門,跑到研究所的生態係統討要了培養液回來,大概順便也取了經,竟然回來帶著老人們利用一些空屋子搞起了無土培植,看著那一株株瘦弱的植物被老人們每日精心照料著,我森森感覺這個冬天不用隻吃土豆蘿卜大南瓜了,至少孩子們能吃上綠葉菜。
其實安橋對我始終比對別人關心些,隔三岔五的就給我家送些蔬菜和肉類,偶爾也有些魚鮮,隻說是給家中孩子和老人的,這讓我感動但也十分不好意思,畢竟這個大家庭還有那麽多老人小孩,可這點東西委實分不過來,隻好內疚得看著這點稀罕物進了帥帥的小肚子。
物資在寒冷的冬季變得尤其貧乏,其它季節避難所內的幸存者們還會結伴到外麵野地搞些吃的,或者打打獵,可到了這冬天,人們就隻能依靠上麵分下來那點糧食艱難度日,而我們自顧不暇,雖然知道別的團隊過得不易,但也沒有絲毫辦法。
這種情況之下,跳蚤市場裏的食物價值便水漲船高,一個饅頭甚至能換到一條黃金項鏈,還是很粗的那種,真是可笑可悲的世道。
自從對老狗他們下了強硬的警告後,我們再去外麵活動便再也沒遇到過他們的挑釁,肚皮都添不飽,估計他們也沒心思去整人,這讓我們終於落得清靜,三不五時的我們還是經常去跳蚤市場尋找著可用的東西交易,終於沒人打擾我們的逛街時光。
我偶爾會給帥帥換些糖果,糖在末世前被我們唾棄得不得了,各種罪惡的帽子戴著,什麽垃圾食品,蛀牙的元凶,肥胖者的惡夢,破壞進餐胃口,增加血糖……甚至糖尿病者一口糖都不敢吃,而在這個世道,小小的糖果卻變得象金球一般貴重,因為難得,因為那美妙的口感能帶給人們快樂!人們之前憎惡它,是因為抗拒不了它的甜美滋味,這世上真正厭惡甜味的人也許有,但肯定非常少。
我不知道出現在跳蚤市場上那少得可憐的糖果是攤主們怎麽省出來的,但我如果遇到都會給帥帥和孩子們換幾塊嚐嚐,這小小的糖果帶給孩子們的幸福感不是我們大人能想象的,可隻是看看他們那飛揚的笑容也已經醉了。
這樣的日子其實也很不錯,至少在末世裏算是不錯的,有點象過去的年代,象我們小的時候,我記得我上小學時,家鄉的冬天幾乎買不到什麽水果,好象過年時爸媽單位會分兩箱蘋果和桔子,那時沒有紅富士,隻有果光,果光蘋果又綠又小,但蘋果味很濃鬱,而桔子麽,全憑運氣,如果扒開一個桔子是甜的,就會高興得跟中了獎似的,而糖果這種甜蜜的小零食,我們也隻是過年時能吃到一些,我至今還記得過年對我們這些孩子有多重要,大部分原因就是因為能吃到平時吃不到的好東西,現在的末世,和我小時候有多象啊……
在我還沉醉在這種似乎回到童年的時光當中時,一個消息打破了基地的寧靜,老狗和他媳婦死了,被殺,死亡地點是一個無人小巷。
這個消息還是上門盤查的軍人帶給我們的,皮將軍知道這個事情很重視,命令軍人向全民盤查,務必要盡快找出凶手,所以接受盤查的不隻是我們百合花園,盡管我們不久前剛與老狗夫妻發生了不愉快。
基地很快有了許多不和諧的聲音,許多人將矛頭指向了我們,這個很好理解,剛跟老狗兩口子打過架的沒別人,就是百合花園的我們,他們的懷疑並不突兀。
可我們自己知道,我們跟這事一毛錢關係也沒有!接受盤查時我們回答自如,與二人死亡相關的事一概不知,本來就不知!
軍人們認真的記錄好,沒說什麽走了,可我們許多人的心情卻高興不起來,倒不是因為這兩人被害我們兔死狐悲,而是大家都想到我們會成為第一嫌疑人群,這事,挺鬧心。
“就他們兩口子那德性,我敢說早就不知道得罪多少人了,咱們平時與其他人來往得少,不知道罷了。”羅漢不在意的說,在他眼裏沒什麽大事。
“他們脾氣壞心眼小得罪人是肯定的,但前一陣就咱們跟他們衝突過,他們什麽時候死不好?趕這個節骨眼死,死了死了還硌應硌應咱們。”雷暴大為不爽,他一直沒親手胖揍老狗,最後還讓那家夥死後給我們蒙上不白之冤,簡直煩躁。
“管他逑的,別人愛咋想咋想唄,在乎別人的眼光就不是咱哥們了。少為這個心煩,不如想想晚上吃點什麽。”羅漢最大的樂趣仍然是吃。
“他們死了挺大快人心,不管是誰殺的,都殺得沒錯。隻要不是衝著我們就好。”我心裏有點煩,直覺這事沒那麽簡單,總象是與我們有什麽關係。
“靜觀其變吧,甭煩,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祝紅淡淡的說。
基地中出了這種事,我們出行變得小心,盡可能不單獨外出,夜晚還增加了巡邏人員,真正做到了防火防盜防小人。
皮將軍下了道管製命令,基地內的普通幸存者不得再無事到處閑逛,街上的軍人多了起來,看誰不對勁就叫住盤查,覺得哪個可疑就要請到附近的派出所喝茶,一時弄得基地內人心惶惶,謠言四起。
我們見到這種情形自然不會頂風上,索性減少外出,避免沒必要的麻煩,誰被叫住盤問一番,心情都會變得惡劣,何必找那不痛快?外麵愛怎麽折騰便怎麽折騰去。
可我們萬萬沒想到,我們如此退讓,還是沒躲過被找上門來。
當張濤帶著一隊軍人和一個形容猥瑣的家夥來到百合花園,說有人證目擊過殺人犯的真身,而這個人證指明殺人犯曾在百合花園出沒。
我們身正不怕影子斜,大家站出來讓那個猥瑣的家夥隨便辨認,這家夥見我們不少女子也站出來,搖搖頭,說殺人犯是個男的,女的不用過來排隊。
我們的男人也是多,黑壓壓一群站著,跟看猴子似的看著這個家夥,他一臉鄭重的盯著夥伴們的臉,仔細得象在玩兩幅畫有什麽不同,他認真的看了看迦南,張小美,祝紅,羅漢,然後是雷暴,陽光,土豆,風霖。
“是他。”男人一指風霖,扭頭對張濤肯定的說,接著後退一大步,就象怕風霖啊嗚一口把他吃了似的。
“是我?我是你爹。”風霖瞪了人證一眼,並沒當回事。
張濤擺擺手,“帶走。”幾名軍人馬上端起槍逼近了風霖。
“喂喂,你們玩真的?”風霖本來沒當回事,見這就要被拘走,不樂意了,衝著指認他的人證罵道,“你他媽找死啊?瞎你媽指啥啊?”
人證有些畏懼的看著風霖,沒敢說話,但臉上絕對是看一凶殘殺人犯的表情。
雖然風霖平時不太招我們待見,可也是我們的人,大家哪能就這麽讓張濤隨隨便便把人帶走?土豆第一個不幹了,穿個褲頭就蹦出來,擋在幾個軍人麵前直嚷嚷,“嘿,幹嘛幹嘛?我的小夥伴沒殺人,你們從哪弄來這個什麽人證,他是個傻子吧?”
張濤笑笑,“他是人證,不是傻子,指認真凶這事是皮將軍下令的,我們隻是執行,各位,有什麽問題嗎?”
“有問題。”雷暴冷笑道,“這位人證前幾天怎麽沒挺身而出,這會倒大義凜然了?看他那個孫子樣,似乎不象正義爆棚人士。”
張濤點頭,“你說得對,他確實害怕被報複,特別是凶手還是你們百合花園的,你們的實力如何,其他人都清楚,輕易沒人願意得罪你們。但他看到了皮將軍剛剛發出的通告,知情而報,獎勵十公斤牛肉,五十斤大米,知情不報,關押三個月,每日一餐,兩相比較,這位人證自然不敢再瞞,沒得說,這回他可發財了。”
雷暴一時氣結,皮將軍的通告確實發了,我們沒人當回事而已,誰知這竟是我們禍事的起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