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謖拉著柳隱再度來到了北軍,這次確實是暢通無阻的進去了。之前阻攔是將校站出來,根本沒有權力阻攔已經是雜號將軍的柳隱。幾人直入北軍負責記錄的地方,馬謖又一次直麵的碰到了數量如此龐大的檔案竹簡。

“啥時候我能有一個幫我算數的隨從啊,這種事情每次都得我親自來。”馬謖一邊拿起一摞竹簡,極其嫻熟的運算著,一邊暗自吐槽起來。

“打仗我親自上,政務我頂在最前麵,連查賬都是我自己來幹……瞧我這命啊,別到最後真成累死的。”

所有死法裏麵,累死無疑是最折磨人的,但願老天當個人。

不過在馬謖一邊抱怨一邊計算時,柳隱在旁邊好奇的看著自家將軍的動作。他發現自家將軍動作飛快,在地上刷刷刷劃拉幾下就算的差不多了。隨後記錄下來,然後擦掉迅速算下一卷。

至於為什麽不在紙上算……主要是太貴了,馬謖屬實不舍得。

這個年代雖然紙已經比較好用了,但價格卻不是一般人可以用的。哪怕是一直到唐宋時期,紙也算不上啥常規用品。

比如古代那文言文,文縐縐的幾個字概況好幾句話,主要原因還是為了省略篇幅降低成本。

等到明朝時紙便宜下來,長篇小說出現,那言語就基本接近大白話了。

每次想到這裏,馬謖都有些後悔自己這麽早回蜀中幹啥。他在隴右改良的造紙工坊都還沒啟用,自己就跑成都來了。

也找不到後續有沒有生產出來合格的紙……

很快,很快啊,馬謖就已經把一個月的進出城門記錄清查完了。對於馬謖來說,隻是一個月的記錄就足夠大體了解這幫子大族的家底了。

比如譙家,私兵宗族多從西門進出,主要目的地是巴西西充郡國一線。其在成都的私兵應有三百之眾,在西充郡國具體有多少還不得而知。

還有杜家,周家,私兵基本上也都是這個數。

“譙家根基主要在巴中,杜家基業全在涪城,周家核心處於閬中……”馬謖摸著下巴,感到了一陣棘手。

顯然,這些蜀漢大族的私兵數目非常嚇人。粗略估算了一下,成都大族的私兵湊一湊能有三四千人了。

這可不是一般的嚇人,要知道整個南軍五校才三千士卒。

而且最主要的是,成都的這點兵私兵奴仆也隻是冰山一角。大族真正的基業都在地方上,也就是蜀中和巴中二地。

“合這樣一來,就算是把禁私兵的政令整下來,估計想執行也不是很容易啊。”想想要去巴中,蜀中各地監督清查私兵,事情之多就讓馬謖感到頭疼。

想作個死怎麽就這麽難呢?“將軍,您已經清算完了?”柳隱看到馬謖停止了動作,小心的詢問道。

“算的差不多了,成都有多少大族奴仆私兵大體也有個數了。”馬謖擺擺手,神情顯得有些無奈。

“不過即便如此,我們所看到的與大族實際擁有的也是九牛一毛。如果真想全部清查下來,估計我們還得去巴中和蜀郡看看。”

“隻能說,非常的麻煩!”

清算完畢之後,馬謖就準備再去廷尉那裏,看看能不能先將法令的雛形整出來。

這是一項非常繁瑣的任務,馬謖已經做好要在廷尉熬個好幾天夜的準備了。

不過還沒等馬謖前往廷尉,在中途就被人給攔住了。

“馬校尉,我們家主仰慕您的威名,乃設宴於府上,命某來請將軍赴宴!”一個管家模樣的老者帶著幾個奴仆攔住了馬謖,恭恭敬敬的向馬謖行禮道。

“你們家主?是何人?”馬謖皺了皺眉頭,感覺有些不對勁。“大儒周叔布也!”管家慢條斯理的回答道。

“周舒?”馬謖頓時恍然,原來是成都大族最有錢的周家。

看樣子自己的動作還是引起本土派警惕了,看這樣子是想拉攏?“很抱歉,公事為重,宴會我馬謖就沒時間去了,擇日再說吧。”馬謖擺擺手,直截了當的說道。

說完,馬謖也不管周家的管家說什麽,帶著柳隱直接繞道而過。

能成為大族的管家,眼力見看是有的。看到馬謖回絕極其果斷,他也不再糾纏,轉頭回去複命了。

事實上本土派本身也並不想把事情鬧大,一旦鬧大他們日子也不好過。所以周家就代表本土派勢力,率先向馬謖發起了拉攏。

然而很顯然,馬謖可不鳥你這一套。既然我認準了這件事,別說你隻是一個儒生了,你是畜生也不行!

馬謖直接的回絕傳了回去,周舒也是一陣皺眉。

“這馬幼常莫非鐵王八轉世?如此油鹽不進可不好。”周舒搖搖頭,他作為本土派官職最低卻話語權很重,主要原因就是家裏富。

他們是巴中首富兼任地頭蛇,基本上在巴中提他們的名字比提朝廷還好使。

“不過即便是再油鹽不進,在我周家麵前還沒有拉攏不了的人!”

…………

…………

…………

在本土巨富周家開始謀劃怎麽拉攏馬謖的時候,馬謖在廷尉方麵又一次吃了一個閉門羹。

廷尉的官員表示沒有丞相府的命令或者宮中的詔書,這種大事不能辦。任憑馬謖怎麽說,廷尉都表示要按規矩辦事。

不得不說,丞相表示不幫你,那是真的一點忙也不幫。而隻要丞相府不表態,朝堂上各個官員全都處於觀望狀態,堅決不蹚你這渾水。

沒辦法,馬謖隻能去找侍中關興,看看能不能走劉禪的路子。不過很快關興給他的答複更是讓人失望,宮中回應表示一切以丞相府為準。

得了,這皮球又踢回來了。

“踢皮球真是一項曆史悠久的傳承啊,這麽早就如此流行了嗎。”馬謖忙活了兩天,一點事沒幹成,一時間感覺血壓都高了。

沒辦法,馬謖隻能重新想辦法,至少立法在他權限裏是辦不成了。

在又一次吃到閉門羹之後,馬謖一身疲憊的返回了自己的府上,準備休息一天再做打算。

馬謖自己的家宅在成都較偏的地方,為了給刺客創造機會馬謖連個奴仆都沒留,全給遣散了。

要不是害怕沒把刺客等來把小偷等來,馬謖甚至想每天開著門睡覺。

然而,當馬謖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自己府上,一進屋馬謖猛然感覺到了不對勁。

屋子裏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