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晚宴結束的第二天,秦宓就早早的來到驃騎將軍府蹲點。在一直到日上三竿的時候,才終於在將軍府門口活捉了剛醒的馬謖。
在秦宓的強拉下,馬謖這才從怠惰的生活之中緩過來。
事實上秦宓需要的困難並不大,核心就在於能否找到關中大儒。而目前,關中投誠過來的士子基本都被丞相府和尚書台吸納了,也並沒有幾個上台麵的大儒。
對此,馬謖的解決方案就是外包。他直接帶著秦宓來到了楊家,並精準的找到了楊家的新任家主楊準。
馬謖的來訪,讓楊準有些意外,不過立刻帶著全家出迎。
“驃騎將軍多日不在長安,今日來訪可有教乎?”楊準拱拱手,向馬謖詢問道。
“指教沒有,謖這一次是來求助的。”馬謖擺了擺手,直接了當的把他的目的交代了出來。
“現在謖打算統一儒學,並專門引申注解,供天下士子所用。但現在謖並無名士可用,僅蜀中大儒秦宓一人獨木難支,不知楊家主可有人推薦?”
“注解統一?當年蔡大儒不是注解過嗎?”對於馬謖這個請求,楊準有些意外。
“昔日蔡大儒之學早已經在戰亂之中毀之一旦了,所以……”馬謖攤攤手,故作無奈的說道。
在東漢末年,蔡邕也曾幹過這事,跟一群大儒將自己畢生的注解刻在了石碑上。隻不過這些年戰亂頻出,那塊石碑早就毀壞了。
對此楊準也明白,於是他立馬幹脆利落的點了點頭道。
“這個沒有問題,雖然準已逃離偽魏,但在關東依然有幾分人脈。待準修書一封,應該可以為將軍請來幾位大儒來投。”
“那就麻煩了。”馬謖微微點了點頭,拱了拱手道謝道。
“不麻煩,為驃騎將軍辦事,我等高興還來不及呢。”楊準笑嗬嗬的拱了拱手,不過突然話鋒一轉說道。
“不過說起來,我們楊家也有幾個儒學大家,在關東頗有名聲。如此重要的事情,他們大概也有幾分興趣,不知驃騎將軍可有意乎?”
對此,馬謖的笑容逐漸隱去,眼神裏多了幾分琢磨。顯然他並不是很希望楊家摻和進去,這隻會讓事情變得更加複雜。
要知道,此事在任何時候,都是提升影響力的大事。
畢竟他能放心讓秦宓去做,主要原因就是秦宓成分比較單一。蜀中秦家是個徹底的儒學大家,秦宓家裏也基本沒多少做官的子弟。讓他去負責此事,馬謖也可以放心。
但是楊家這麽一個帶著整個家族過來,而且在關中勢力也不弱的大族摻和進來,顯然不是好事。若是處理不得當,沒準往後還可能出現尾大不掉。
世家大族現在暫時是處理不掉的,但是製衡他們彼此卻是必須的。不然他們一旦失去了約束,未來就算季漢一統,沒準也是給門閥大族做嫁衣。
所以馬謖現在在琢磨,究竟該不該答應這件事。
不過楊準也算有眼力,他迅速從馬謖的遲疑之中明白了馬謖的態度。隨後還沒等馬謖想好措辭回絕,楊準立馬開口道,
“不過這些年我們楊家幾個儒學子弟也有些才學疏淺,參與此事確實有時考慮……將軍就當沒這回事,是準多言了。”“既然如此,那日後再說吧。”馬謖點了點頭,立馬開口應了下來。
“不過楊家主若是有什麽傑出子弟,某也可以引薦入仕,畢竟打都是大漢臣子……”
最後,在一番客套結束,馬謖拉著秦宓離開了楊家。
當馬謖離開之後,楊準臉上的笑容也逐漸隱去了,神情多了幾分嚴峻。
他很敏銳的感覺出馬謖對他們的疏遠,再不複昔日弘農的親密了。其中對他們楊家的提防之意,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
這讓楊準是有些困惑的,你馬謖身份都這麽高了,對我們楊家這麽提防幹啥?就算我楊家發展影響力再大,還能把你從太子太傅的位置上拉下來不成?但不管怎麽說,馬謖本人的態度代表著太多東西了。尤其是他和諸葛亮與劉禪的關係,其中牽扯多少楊準也不好說。
他現在唯一能確認的是,往後的日子怕是不好過了。
“才從關東逃回關中,結果又遇到這事,我們楊家也是真夠倒黴的。”楊準苦笑了一聲,微微歎息了一聲。
“家主,那對方的要求……”楊準身邊的心腹這個時候小心翼翼的詢問道。
“還能怎麽辦?去認真辦!”楊準擺了擺手,迅速給出了指示道,“驃騎將軍主動前來,要是再不幹事,嫌楊家覆滅的不夠快嗎?”
“回去警告家族子弟,全都給我老實著點!最起碼在驃騎將軍在長安的這些日子,都給我老老實實的遵紀守法!”
反抗馬謖他們是不敢的,這麽多年馬謖的威名就是一個震懾。這也是楊準在馬謖表露出一絲對他們的提防,立馬就開始當縮頭烏龜的原因。
隨後,馬謖對楊家的提防,同樣被楊準傳遞給了同為關中大族的杜家手上。在聽聞馬謖開始忌憚他們關中大族之後,杜恕同樣被嚇了一跳。
隨後,迫於馬謖的威名,杜恕同樣緊急召集家族子弟,再三叮囑要在外低調行事。畢竟萬一他們引發了馬謖的敵意,最後被哢哢一陣突突了也沒處說理。
同時,杜恕還想起了之前馬謖向他的建議。在遲疑了一番之後,他還是咬著牙把自己的嫡長子杜預主動送去了將軍府。
這就是馬謖這麽多年來立下的威名所帶來的震懾。哪怕他事實上並沒有多少惡意,但隻要他坐在那裏一天,恐懼就會一直壓在這群世家大族的心頭。
但很顯然,馬謖並不是很明白這件事,也不明白自己隻是在麵對楊家遲疑了一下,就引發了這麽多連鎖反應。
他要是知道有這麽大的好處,沒準會主動多來點故弄玄虛呢。
不過,眼下馬謖剛剛回到了將軍府,然後就接到了丞相的手令。
手令很簡短,就是短短的一行字,
“速來國子監!皇子缺一個兵法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