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傻龍,孫老虎,諸葛傻龍,孫老虎!”
甘寧水寨中,恬靜素雅的易容女子,在草廬中,化身成了稚氣未消少女。
黃月英不斷撕扯手中花瓣,最後一片,還是應在了揚州州牧的身上。
“怎麽又是孫伯符,三次了,總是他,不過一個嗜殺好色之徒,快快忘掉,快快忘掉!”
黃月英口中呢喃,身後,傳來了一個清朗的少年聲音。
“婉貞,你在這裏幹什麽,伯父和水鏡先生,孟老哥,石老哥,都在草廬中。”
“你往日,不是最愛聽天下大事,諸侯相爭的?”
少女身後,才葬了從父諸葛玄,少年諸葛亮,白淨的麵龐上,一雙眸子,好像星辰一般在閃耀。
今年十六歲的孔明,在南陽躬耕,不到一年,已然結識了石韜,孟建,水鏡先生等荊州名士。
襄陽大家,蔡家的女婿黃承彥,也和少年諸葛亮,成了忘年之交。
黃月英,就是黃承彥的女兒了。
少女和諸葛亮雖然見麵不多,少女懷春,心中一直放著這個胸懷奇誌,容貌俊偉的男子。
隻有這次,從豫章回到荊州,黃月英,倒是有些怕見諸葛亮一般。
今日也是父親,強自把女兒拖到了此地。
“孔明哥哥,你們說大事,我就在此地,靜享春色吧,我一個女子,哪裏能管什麽天下興亡?”
黃月英淡淡一笑,顧盼間,充滿知性之美。
諸葛亮眸子一亮,像是看穿了什麽一般,嘴角抿了起來。
“妹子,可別說我沒告訴你,元直方從丹陽郡回來,著實帶回了不少好東西。”
“還有上月曹操和吳侯在九江大戰,你那時候,不是天天在問戰局?”
“元直彼時,就在九江外的大江上,可是什麽都知道。”
“啊,許先生也回來了?嗯,那倒要問清楚,為何我訂的揚州女紅,遲遲不到了。”
黃月英在諸葛亮的凝視下,忽然有些慌亂起來。
少女輕挽雲鬢,對著孔明淺笑,便大步向著室內走去。
諸葛亮搶上兩步,想和心儀少女同列,終究沒有跟上黃月英的步伐。
漢末第一謀士,蜀漢臥龍,雖然年少,其實心中清明,天下罕有人能及。
諸葛亮停下腳步,目視東方,素來溫雅的臉上,閃過一絲難得的不甘厲色。
“婉貞,來,來,來,嚐嚐元直帶回的曲阿麥糖,比起益州甜產,實在高明得太多了!”
黃承彥和女兒相處很是融洽,算是漢末難見的半父半女相處模式。
黃月英向著幾個名士,一一作揖行禮。
少女從其中一個玄袍清秀文士麵前托盤中,取出乳白色的漢代麥芽糖,放入口中。
頓時甜得眼睛都眯成了一道縫。
“月英喜歡,我此次帶回了許多,還有,我知道黃家大閨女,最愛紫衫。”
“曲阿衣坊的染料,染出的絳紫之色,大漢無處可以比擬,絳布,紫綢,我都給你帶了一些的。”
“丹陽現在興盛的實在不像話,哪裏還是隻產銳卒的兵郡?比起當年洛陽,都要不遑多讓了!”
徐庶見到好友之女,喜愛他所帶之物,臉上既是興奮,又充滿感慨。
黃月英到來前,幾個荊州名士,應該是說起了孫策和曹操,劉備大戰之事。
眾人談興為少女稍微打斷,便又回到了此事之上。
徐庶接過黃月英遞來的水杯,又對著才進屋子的諸葛亮點了點頭,臉上神色,瞬間激越起來。
“吳侯和曹公大戰時候,我之江船,就在九江郡江麵上!”
“隻見到黑甲騎兵,雲龍一般馳騁曠野,曹孟德和劉使君甲士數萬,也隻能退避三舍!”
“江上大黿,豬龍,也為吳侯氣勢震懾,一起現在大江之上,真乃天人交感!”
徐庶侃侃而談,聽得荊州名士,人人心中神往。
石韜隻覺得心中痛快,單手用力在麵前的木幾上,拍擊了一下。
“諸公常言,吳郡孫家一門狂躁輕悖,我卻覺得,如今天下諸侯各藏野心,倒是這孫小子,算是知行合一的英雄!”
“旁人交戰,總要虛情假意,以大義為檄文,造勢一番!”
“哪裏像孫伯符,說打就打,打的,還是當世第一梟雄!和第一猛將!”
石韜推崇孫策,一旁隆中三友的孟建,卻不是很讚同老友之見。
“孫策和曹操爭奪九江郡,和劉表在豫章,廬江交兵,還不是為了做他的揚州州牧!”
“此子以力服人,一朝得勢,讓曹操這般人,都暫時退讓,行的是霸道之舉!”
“我猜他現在,應該大起江東之兵,直向此地而來,此番景升公,怕是要傷腦筋了!”
孟家也是汝南大家,史上孟公威,在曹魏,做到了涼州刺史,征東將軍的要職。
他自以為看透了孫策,頓時引來了徐庶的嘲笑。
“切,公威,你呀,是一條也沒說對!”
“孫策和曹操,訂下罷兵之約,領兵直入壽春,懾服淮南群雄,將袁術都送去了曲阿。”
“他和周瑜,也不過在壽春,多呆了幾日,就退回了曲阿,沒有半點向西之心!”
徐庶言畢,一直靜坐不語的司馬徽,同黃承彥對視一眼,臉上都露出驚訝神色。
他兩人年歲教長,又和荊州牧,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心中其實知道,劉景升雖然號稱帶甲者二十萬,其實還真的未必頂得住那隻江東老虎。
血食就在猛虎麵前,孫策卻看都不看就回了山林之中。
“元直,這是為何?可是張津新為交趾刺史,孫策去對付他了,還是呂布從徐州南來,江東懼怕?”
說到孫策退回曲阿,徐庶就更來勁了,這個在博望坡,燒得曹軍欲死欲仙的名士,此時眼中,全是八卦神情。
“不是,為了此事,我還專門讓坐船,在江夏停了三日,等著江東來人問詢。”
“壽春城人人知道,吳侯和麾下兵卒說起,說是他妾侍,腹大就要生產,人不在身邊,心中牽掛,這才回丹陽的!”
“對了,蔡邕的女兒,也從了孫伯符,據說兩人在壽春,合奏了琴瑟三日,宛若天宮仙樂呢!”
“切,大業在前,卻記掛女人,算什麽英雄?”
“蔡琰也被他納了?此子倒是風流!”
“登徒子!”
聽完徐庶的八卦消息,孟公威,司馬徽,黃月英,同時嗤之以鼻。
隻有今日顯得異常沉默的諸葛亮,掃了一眼婉貞,目視東方,臉上神情,越來越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