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琰?”邢昭雲皺眉,“怎麽回事。”

公孫瓚搖了搖頭:“我也不知啊先生,我本讓蔡姑娘先回去,沒想到她不肯離開啊。”

“蔡琰?那個罪臣之女?她到這裏來做什麽?”劉宏一想起蔡邕來,心情就不爽。

邢昭雲怎麽會不知道劉宏的心思,趕忙說道:“是臣糊塗了,臣忘了是臣叫她來的。天家讓我自行招募三千精兵,蔡邕蔡琰父女二人,深知天家皇恩浩**,願戴罪立功,這些天他們一直在忙此事,想來是已經招夠了。”

“蔡邕本人愧見天家,是臣讓蔡琰隨時稟報的,她也是著急為天家分憂。”頓了頓,他又說道,“臣不久前貢天家的那幾位,亦少不了蔡琰教她們彈琴,對了,臣最近還有新奇的玩意兒……”

“咳咳。”劉宏擺手說道,“研學會結束後,朕再與你詳談,既如此,就讓蔡琰進來稟告。”

太子太傅知道蔡邕是因為說了真話才被降罪的,他雖然沒有替蔡邕說話,但也知道蔡邕是個正直廉潔之人,心中多少有些敬佩,但讓個女人進太學大殿,這可有傷風化。

他捋著胡子說道:“哪有女人進太學的道理。”

邢昭雲反駁道:“高祖創業,有才女許負,懂相術,有從龍之功,封鳴雌亭侯,女子既能封侯,又何況進太學稟報。”

太子太傅本覺得有些虧待邢昭雲,又敬佩蔡邕是個直臣,聽到此話,算是彌補邢昭雲,於是說道:“此典故老夫亦知,臣聽天家的話。”

蔡琰進殿後,連忙禮拜。

邢昭雲故意說道:“蔡文姬,我讓你來稟告天家募兵的事情,想來那三千人已經募到了吧?”

蔡文姬說道:“三千人不少一個,不多一個,賴天家恩德,參軍之人絡繹不絕,每個皆願為天家分憂。”

聽到這話,劉宏心情好了不少,他雖說讓邢昭雲領五千兵,可一鬥糧草都沒給他撥,沒想到邢昭雲還真有本事,還真讓他拉起隊伍來了。

“如此就好。”劉宏點了點頭,“這算喜事一件,不過研學會尚未結束,你且旁聽吧。”

邢昭雲乘熱打鐵:“天家,既有此機會,臣還要稟報一件事兒,臣鬥膽請蔡琰擔任臣麾下司庫長!”

此言一出,群臣皆驚,就連蔡文姬本人都嚇了一跳。

她心想,邢昭雲雖然答讓她當司庫長,可這都是閨房中的悄悄話,不是正式命令,做不得數。邢昭雲願意讓她做這些事情,她已經很是感激了,卻不曾想,他竟然真敢和皇上提出。

雖說曆史上並不是不存在女子當官的事情,可那都是鳳毛麟角,一隻手都數得過來,可邢昭雲,他竟然願意冒天下之大不韙,在當朝文武麵前,提出這種“離譜”的要求。

邢昭雲沒有騙我,可我何德何能,讓他願意為我做這麽多呢?

“荒謬,這簡直是荒謬。”太子太傅一拍桌子,“高祖是曾給女子封侯,可自武帝後,還沒有這樣的先例。子曰,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是啊,女人怎麽能當官呢?”

“天下沒有這樣的道理。”

“她是有些才學,可想當官?門都沒有。”

聽著眾人議論,蔡文姬輕輕歎口氣,邢昭雲對自己已經不能再好了,自己可不能拖累他,便說道:“邢大人,不必再為我說什麽,文姬明白你的心意,能幫邢大人做一些事情,文姬已心滿意足。”

邢昭雲心想,司庫長是什麽職務?那是管理著軍隊錢財糧餉的重要人物,那是每天能見到白花花銀子的人,這個人要是選不好,輕則貪汙受賄,重則是直接能影響到部隊根基的人。

因此司庫長一定要選一個有商業頭腦,並且十分信得過的人,這樣才不會被卡脖子。

巧合的是,蔡文姬這兩項都符合。

她在招兵的時候,就展現出了善於應變的商業頭腦,並且自己還是她的救命恩人,還和她有了肌膚之親,這種親上加親的關係,若司庫長不是蔡文姬,他都不知道讓誰當合適。

畢竟他也隻有一個腦袋兩個肩膀,不可能任何事情都親力親為。

“我認為,聖人的意思是,女人和小孩通常都是不讀書的,都稱不上是君子,那麽就不能用君子的標準來要求他們,因此與他們相處就很難。”

邢昭雲四書五經裏就懂點《論語》,他繼續駁道:“但女子讀了書,就可以用高標準來要求她,這樣她就可以與君子一列。文姬從小讀書,詩詞歌賦,樂曲棋藝無一不精,君子六藝,禮,樂,射,禦,書,數。”

“文姬禮,樂,書,數占其四,不算君子,亦不能說難養吧?”

他湊近蔡文姬:“昨天教你的那算數方法,可還記得?”

“記得。”蔡文姬點頭。

邢昭雲心想,蔡文姬是懂九九乘法口訣的,知道加減乘除四則運算,再加上自己教她的算術式,怎麽也比擺弄那幾十條算籌快吧?

他當即拿定了主意:“既然這一輪是比試算術,我倒是有個新想法。既然是博士考核,博士是太學老師,教授弟子學問。文姬算得上是我的弟子,老師本人有學問隻是其一,還需要教出來的弟子有本事。”

“這一輪,我不比了。”邢昭雲說道,“讓我的徒弟蔡文姬來,倘若文姬贏了,我麾下的司庫長,就讓文姬擔任。”

“瘋了吧,讓個女人來比算術?”

“我看他是剛才喝酒喝多了,儼然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真是笑話,就算隱蜚先生的文才略輸一籌,可在算才這一項,跟著水鏡先生,絕對是頂尖的。”

“我知道了,邢昭雲是知道自己實力不濟,故意拉個女人出來,這樣輸了,他也不難看。”

“蔡文姬真好看啊。”

這句話是曹操嘀咕的。

左右的官員看著曹操,心想你病得也不輕。

隱蜚更是站了起來:“笑話!我隱蜚堂堂男兒,豈能和女子放在一起比較,邢昭雲,我不怕告訴你,算才是我的強項,你若害怕了,認輸即可,又何必讓女人來替你,此乃大丈夫所為嗎?”

嘲諷聲不斷,之前那些本偏向邢昭雲的人,此時也都搖頭。

“邢大人確實能言善辯,但隱蜚畢竟是水鏡先生的弟子。”

“是啊,詩吟得再好,作得再好,也不實用。”

邢昭雲隻當這些是耳旁風,見眾人都在議論,他才有時間詢問:“你來這裏做什麽。”

“我擔心你。”蔡文姬說,“我從曹孟德下人那裏聽到了消息,知道了昨天的事兒。那個隱蜚,擺明了是想借你的名望上位。我一時著急,就想進來找你,或許是關心則亂吧。”

“我知道你是好心,可遇事一定要冷靜。”邢昭雲說,“一定要有萬全之策再行動。”

“那個隱蜚,真是水鏡先生的弟子嗎?”蔡文姬也聽過水鏡的名號,一時間有些膽怯。

“你還是我的弟子呢。”邢昭雲笑著說。

蔡文姬心中忽然湧出一種莫大的安全感,有邢昭雲在,哪怕是水鏡親自來了,又能如何呢?

隱蜚說道:“邢昭雲,不要為難一名女子了,快來跟我比試。”

她說道:“隱蜚先生,我有信心能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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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和七年,琰勝任赤雲軍司庫長。”——《列女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