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兵臨壽春
“錯了!不要放箭!友軍!我們是友軍!我們是友軍啊——!”
可憐的劉備軍將士再怎麽絕望叫喊和表明身份也沒用了,先不要說心如蛇蠍、性如豺狼的陶副主任對徐州軍隊下達過堅決全殲的死命令,就是陶應沒有下這道命令,臧霸和陶基麾下的徐州將士也不會有半點手下留情——琅琊兵和君子軍,可是徐州軍隊中與劉備軍血仇最深的隊伍還沒有之一!當年的留縣大戰、孫康之死和後來的曲陽之戰,還有君子軍剛組建蹣跚學步時劉皇叔搞的那些小動作,這一切都讓琅琊兵與君子軍對劉備軍充滿了仇恨與憤怒,所以劉備軍的隊伍想要指望琅琊兵和君子軍手下留情,那基本上就是和白日做夢沒多少區別了。
如此一來,可憐的自然是劉皇叔麾下的無辜將士,連綿不絕的箭鏃呼嘯聲中,徐州軍隊的羽箭接連不斷的飛向三道浮橋,淤擠在狹窄浮橋是的劉備軍士兵避無可避,躲無可躲,一個接一個中箭倒下,一個接一個的中箭落水,慘叫著摔落河中,絕望掙紮著消失在波濤深處,一股接一股的鮮血飛濺,橋麵上倒滿屍體與傷兵,層層疊疊鋪起老高,可後麵的劉備軍士兵黑夜中看不清楚情況,還在拚命的向前擁擠,還在把前麵的同伴推上浮橋去充當徐州軍隊的活靶子,慘叫聲、驚叫聲與叱罵聲在肥水河上匯為一股,嘈雜得不可開交。
“發生什麽事了?”聽到這些聲音,正在指揮隊伍有序渡河的劉皇叔當然是大吃一驚,趕緊親自領軍到渡口處登上高地查看情況時,劉皇叔頓時呆住了,肥水對岸,徐州軍隊的弓弩手成群成片,列隊守住橋口,有條不紊的輪流拉弓放箭,拚命射殺浮橋上的自家士兵,而自家士兵擁堵在狹窄的浮橋之上,象是待宰羔羊一樣的被徐州弓弩手盡情屠殺,短短片刻之間,肥水河上就已經飄滿了自家士兵的屍體和傷兵。
“陶應!奸賊!奸賊!”看到這一情況,城府極深的劉皇叔第一次在大庭廣眾下歇斯底裏了,跺著腳紅著眼睛嘶啞嗓子瘋狂咆哮,“奸賊!奸賊!你這個天下第一的無恥奸賊!天下第一的無恥惡賊!!”
“怎麽可能?怎麽可能?”最為失魂落魄的還是劉皇叔的禦用外交使者孫乾,難以置信的喃喃道:“怎麽可能?陶使君,可是答應了出兵救援我軍,怎麽他派來的隊伍,反倒對我們放箭下手?”
“怎麽可能?!”同樣驚訝萬分的還有小袁三公,當袁術軍在河麵上斥候快船把消息送到小袁三公麵前時,小袁三公也一下子呆住了,半晌才難以置信的驚叫道:“怎麽可能?陶應小賊的隊伍不但沒有趁火打劫,還幫著我軍對付大耳賊?孤該不會是在做夢吧?!”
“主公,這並不奇怪。”主薄閻象開口了,沉聲說道:“陶應小賊最恨劉備奸賊,對劉備奸賊落井下石,半點都不奇怪!這是一個把劉備奸賊徹底鏟除的天賜良機,請主公千萬不要錯過!”
“對對。”小袁三公其實可能比陶應更恨劉皇叔,聽了閻象的話後立即點頭,趕緊吩咐道:“擂鼓,全力總攻,一定要把大耳賊滅在肥水!”
“主公,應該把火船撤回來了。”閻象又奸笑著建議道:“既然陶應小賊不肯對我軍趁火打劫,隻對大耳賊落井下石,那我軍完全可以不用去理會大耳賊的過河浮橋,給大耳賊留下一條過河逃命的道路,既可以減輕我軍的正麵壓力,又可以借陶應小賊的手,替我們收拾一些大耳賊的隊伍。”小袁三公聞言哈哈大笑,立即依計而行。
接下來的戰鬥對可憐的劉皇叔來說,那簡直就是一場生平未見的噩夢了,陸地戰場上,小袁三公的淮南軍猛衝猛打,螞蟻咬死象一樣的拚命用兵力與劉備軍對耗,河麵戰場上,全靠弓箭吃飯的君子軍和琅琊兵聯手,用強弓硬弩把浮橋封鎖得密不透風,任何膽敢踏上浮橋的劉備軍士兵都隻有一個下場,那就是被亂箭射成刺蝟蜂窩煤!可憐的劉備軍士兵進退不得,守是死,逃也是亡,被袁術軍和徐州軍聯手夾在中間拳腳相交的猛揍狂打,死者傷者無數,哭喊震天。
混戰中,無數的劉備軍士兵或是剛擺脫了袁術軍的砍殺退到河旁,馬上就被徐州軍的亂箭射死,或是剛剛躲開了徐州軍隊鋪天蓋地的羽箭,逃到西麵避箭,卻馬上又被無數的袁術軍士兵淹沒,亂刀砍成肉醬。劉備軍堅固的中軍營寨幾乎是在瞬間被袁術軍突破,大股大股的袁術軍隊伍突入劉備軍營地殺人放火,浮橋上堆滿躺滿劉備軍的傷兵和屍體,沉甸甸的幾乎把浮橋壓垮,更有無數的劉備軍士兵轟搶僅有三十多條小船漁船,你爭我鬥拔刀相向,自相踐踏死者無數,載不了幾個人的小船也被壓沉無數。
很快的,率軍在正麵抵擋的關羽和張飛也擋不住不斷湧來的袁術軍隊伍了,隻能是領著殘兵敗將逃回渡口與劉皇叔會合,袁術軍乘機全麵掩上,瞬間徹底推平劉備軍的寨柵防線,歡呼著潮水一般湧進劉備軍的中軍營地,淹沒了無數熊熊燃燒的劉備軍營帳,也淹沒了無數來不及撤走的劉備軍隊伍和落單士兵,震天的口號聲也在劉備軍的營地中回**起來,“活捉大耳賊!活捉大耳賊!”
仗打到了這一步,劉皇叔就是韓信白起轉世也扭轉不了敗局了,為了活命,劉皇叔一度組織軍隊向肥水撤退,讓敢死隊以長盾開路一邊清理橋上屍體傷兵,一邊舉著長盾向東岸挺進,妄圖搶占一塊灘頭陣地掩護主力渡河,因此無數中箭未死的劉備軍士兵被自家同伴推下冰涼河水,慘叫著被活活淹死。但這些敢死隊也注定無法完成任務,當他們好不容易頂著箭雨即將衝到橋頭時,在這裏等待已久的徐州士兵立即對著浮橋的繩索支柱刀砍斧劈——兵力不多的徐州軍隊可沒興趣和狗急跳牆的劉備軍正麵硬拚。三下兩下把繩子砍斷,把支柱劈碎失去支撐的浮橋轟然沉沒,舍命突擊的劉備軍敢死隊士兵也無一例外的慘叫落水,不是被淹死就是被岸上的徐州士兵亂槍捅死,沒有一個人能夠活著登上東岸,徐州弓箭手則迅速推進到河邊岸旁,繼續以遠程弓箭射擊對岸的劉備軍士兵,發泄鬱積已久的胸中怒氣。
天色全明時,劉備軍三座匆匆趕建的臨時浮橋盡數被毀,失去過河道路的劉皇叔欲哭無淚,隻能聽從關羽建議率軍向南突圍,經過一番不惜代價的奮力廝殺後,靠著關羽和張飛兩大絕世**的奮勇爭先,劉備軍隊伍雖然僥幸殺出了一條生路,逃出已經是一片血海火海的自家營地逃向了南麵,但一萬三千軍隊也已經隻剩下了一個念頭,同時劉皇叔的好基友劉辟也慘死在了亂軍之中,被自家敗兵活活踩成了肉醬——可憐的劉辟將軍在逃命這方麵的經驗,確實差桃子三兄弟差得太多。
僥幸逃出了屍山血海的營地戰場,並不意味著劉皇叔三兄弟就此可以安全,就此可以天高任鳥飛、海闊任魚躍或者安安全全的跑去禍害下一個諸侯,恨劉皇叔恨得蛋疼的小袁三公幾乎是連眼皮都不眨一下,馬上就派出了梁剛、劉威和袁嗣等將率軍全力追殺;徐州軍隊這邊也分出了君子軍隔岸追擊,一路尾隨劉皇叔的敗兵隊伍南下,隨時準備封堵劉皇叔的過河逃命道路——如果不是臧霸攔著,愣頭青陶基原本還打算率領君子軍渡河追擊的。
劉皇叔的噩夢還在繼續,向南逃了十幾裏路,十倍於劉備軍的袁術軍都在後麵窮追不舍,幾次打算從水緩處搶渡肥水,也都被君子軍的亂箭射了回來,上天無路,下地無門,隻能是一邊破口大罵著陶應和袁術的惡毒,一邊無可奈何的繼續向南逃命,最後又被袁術軍的追兵堵在了芍陂湖畔,圍著猛砍猛殺一場,可憐的劉皇叔又一次亡命突圍成功時,身邊的士兵已經不到千人。
事情還在沒完,為了活命,劉皇叔抱著最後的希望向西逃命,打算強渡泄水逃往安風或者陽泉,可是當劉皇叔花費無數力氣和無數代價,好不容易勉強擺脫了淮南軍隊追擊,在天色將黑前逃到泄水河畔時,之前分批潛行至芍陂湖中的徐州水師卻又突然殺出,奉陶應的命令放棄對袁術軍的突襲行動,全力封殺劉皇叔的逃命道路。又是一場大戰下來,筋疲力盡的劉皇叔隊伍實在衝不破徐州水師的生力軍阻攔,隻能是放棄搶渡泄水逃往淮南腹地的計劃,率領最後的一百多殘兵敗將,借著夜色掩護逃往北方的汝南方向。
“陶應奸賊!我操你娘的十八代祖宗!”這當然是劉皇叔擺脫徐州水師追擊前留下的最後一句話………………
肥水一戰,小袁三公雖然如願以償的鏟除了劉皇叔這個巨大的隱患,但不管是小袁三公自己還是淮南軍隊的智囊閻象都很清楚,肥水大戰真正的贏家其實是徐州軍隊,因為一場大戰下來,袁術軍不僅替陶應除掉了最大的眼中釘劉皇叔,自身也付出了相當慘重的代價,兵士傷亡超過八千人,大量寶貴的守城物資消耗殆盡,但小袁三公和閻象也沒有辦法——劉皇叔這個隱患實在太危險了。
所以沒辦法,即便明知和劉皇叔火並隻會便宜陶應,小袁三公和閻象也隻能硬著頭皮讓淮南軍隊打下去,不過還好,小袁三公在徐州軍隊的鬥爭中也不是一無所獲,至少徐州軍隊為了全力阻殺劉皇叔,主動暴露了埋伏在芍陂湖中的伏兵,小袁三公驚出一身冷汗之餘,自然也加強了對泄水後路的保護,徐州的菜鳥水師們再想突襲泄水切斷小袁三公的後路,難度自然也增加了許多。
現在來看看陰陵城的情況吧,其實臧霸和陶基倒也沒有完全對孫乾說謊,小袁三公對劉皇叔下手的當天夜裏三更左右,橋蕤確實出兵偷襲了徐州主力軍隊的營寨——雖然這麽做是典型的以卵擊石,但是沒辦法,小袁三公當時不清楚陶應對劉皇叔的態度,為了牽製住徐州主力,爭取到單獨收拾劉皇叔的寶貴時間,小袁三公也隻好硬著頭皮讓橋蕤以卵擊石一次了。
橋蕤劫營的結果是理所當然的,隊伍出城不久便被日夜操縱襄陽炮轟擊陰陵城的徐州軍隊發現,飛報到陶應麵前後,陶應立即出兵迎戰,一番夜戰下來,橋蕤派出三千軍隊隻有不到五百人逃回陰陵城,餘下的不是被徐州軍隊殲滅,就是被迫放棄武器向徐州軍投降,陰陵城中的最新狀況也通過俘虜之口,交代到了陶應麵前。
從俘虜的交代來看,陰陵城中的糧草和守軍兵力都問題不大,糧草至少可以堅持半年以上,守軍兵力也還有六千以上,足以和徐州軍隊抗衡一番。但弱點也很明顯,那就是守軍士氣十分低落,上上下下都對長期久守陰陵城的信心嚴重不足,很多守軍將領都在打著向南突圍的主意;同時徐州軍隊的襄陽炮對陰陵城牆的破壞很大,主戰場西門的城牆已經出現了多條裂縫,橋蕤雖然指揮軍隊全力修補,但是效果不大,估計要不了四五天時間,就有可能徹底垮塌。
摸清楚了這些情況,又確認了沒有劉皇叔這個最大威脅,陶應再不客氣,命令襄陽炮繼續轟擊陰陵城牆之餘,也開始拿出全部精力攻打陰陵城,又調來了當塗的宋憲生力軍以及宋憲麾下的炮灰新降兵,集中了所有攻堅力量,日夜不停的全力攻打陰陵城。而經過一天多時間的苦戰之後,伴隨著轟隆一聲巨響,一段陰陵城牆終於在襄陽炮的連續轟擊麵前徹底垮塌,徐州將士踏著城牆廢墟殺入陰陵城內,橋蕤被迫無奈,隻得率軍向沒有徐州軍隊的南門突圍,陶應派出高順率軍追殺封堵,橋蕤幾次試圖逃回壽春都被高順殺退,走投無路下隻能向南逃往合肥,高順率軍緊追不舍,幾乎將橋蕤敗兵殺光誅絕,最後橋蕤逃回合肥城時,身邊士卒已經不到二十人。
至此,淮南北部的重鎮除了壽春外,已經盡數落入了徐州軍隊之手,同時淮南軍隊的兩波援軍也被徐州軍隊盡數殺敗,再加上劉繇也開始在曆陽一帶搞風搞雨,牢牢牽製住了淮南軍的曆陽主力,淮南軍隊的其他援軍也已經指望不上,所以壽春實際上已經成了一座孤城,而陶應也沒有滿足現有勝果,讓主力隊伍稍做休整後立即揮師西進,集結包括新降兵在內的四萬五千大軍兵臨肥水河畔,刀鋒直指淮南軍隊的大本營——壽春!
這還是陶應第一次親臨肥水戰場,和斥候探報的一樣,肥水河麵的平均寬度大約在八十步左右,屬於一條不大也不小的河流,突破不易但隻要舍得傷亡也難度不高。而唯一讓陶應皺眉的是壽春的護城河,壽春城緊鄰肥水,護城河自然也引入了肥水活水,又深又寬填塞極難,同時壽春的城牆也比陰陵的城牆高出了半丈以上,正麵強攻十分不易,徐州軍隊想要強攻得手,付出的傷亡恐怕絕對不小。
隔著肥水用原始望遠鏡觀察了壽春城防許久,放下了望遠鏡後,陶應向旁邊的魯肅和高順等人問道:“子敬,各位將軍,怎麽樣?你們覺得這壽春城該如何打?”
“恐怕不好打。”沙場經驗豐富的高順第一個搖頭,沉聲說道:“壽春城池太過堅固,我軍攻取不易,主公恐怕得做好長期苦戰的準備。”
“肅也是這麽認為。”魯肅附和道:“姑且不說壽春還有肥水這條天險可守,我軍突破必須付出一定代價,就算壽春城下是一馬平川,我軍想要拿下壽春也不容易。畢竟,壽春是袁術匹夫的都城,守備之完善,遠在淮南諸城之上,我軍想要一戰而下,甚是艱難。”
“時間,我們倒是還有一些。”陶應沉吟道:“不過就算我們可以長期久持,恐怕也耗不過袁術匹夫,袁術老匹夫窮兵黷武,重斂於民,壽春城中肯定囤積了大量糧草,我軍怕是與之對耗到明年,也耗不光他城裏的糧草。強攻強渡的話,傷亡過大,今後的仗也沒辦法打了…………。”
盤算了片刻,陶應搖了搖頭,微笑說道:“沒關係,反正我們還有點時間,不用急著搶渡肥水,先在肥水西岸紮下大營,派軍士四處采伐合用木材,多趕造一些霹靂車侯用。再有,把霹靂車推到河邊去,把對岸的敵人工事該摧毀的都摧毀了。至於具體如何攻城破城,容我仔細考慮。”
徐州眾文武一起躬身唱諾,陶應隨意點頭,盡是壞水的腦袋裏卻在不斷苦苦思索,“該怎麽拿下壽春堅城?曆史上的曹老大,是怎麽拿下壽春城的,我怎麽一點印象都沒有了?壽春城和袁術的隊伍裏,又到底存在那些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