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初露鋒芒
安營紮寨之後,敖烈在中軍帳中和眾人商議軍情。
田疇率先開口說道:“稟主公,前日,疇在山上遠觀匈奴人的軍陣,發現匈奴人殘忍似虎豹,戰馬更是迅捷如風,來去自如。但是,他們軍陣鬆散,這是對我軍最有利的一點。”田疇很快就進入了自己的角色,分析起事情來,也是條理清楚。
一旁的呂布看了一眼田疇,眼中帶著稍許的驚異。對於同樣身為武人的張遼,呂布能夠感受到他的氣勢,也能夠通過體型姿態對張遼的武藝觀察一二,認可敖烈收張遼為副將的行為。但是對於田疇這個雖然說不上手無縛雞之力,但在呂布眼中卻相當孱弱的人,他始終不明白為什麽敖烈會甫一相識,便對其委以重任。
但是通過剛才田疇的分析,呂布有些明白了敖烈的用意,這人,雖然是獵戶出身,身份低微,但是卻頗有幾分眼光。一句話就道出了匈奴人的作戰特點。
於是,呂布開口說道:“某久在邊陲,深知匈奴人來去如風的作戰風格,這是典型的狼群戰術。”
張遼低頭沉思了一會,說道:“以某看來,匈奴人連番掠奪得手,氣焰正盛,人馬也是十倍於我軍,此戰,不可拚消耗,隻能智取。先設法拖住匈奴人的軍隊,等到太守率大軍前來,我軍在從旁側擊。”
敖烈伸出兩根手指敲了敲桌子,沉吟著說道:“各位說的都有道理,但是某以為,匈奴人幾次掠奪得手,必然以為我大漢可欺,已成驕兵,正所謂驕兵必敗。我意,此戰,可待機設伏,打匈奴人一個措手不及。”
呂布等人聞聽敖烈的策略,均是雙眼一亮。沒錯,匈奴人此刻已是驕兵,若是我軍設伏,匈奴人必定會氣焰囂張的一頭撞進埋伏圈裏來。
田疇仔細思考了片刻,說道:“主公,西北方二十裏之外,有一座山,名為巴林山,山下環繞著一條河,匈奴人稱其為烏爾吉倫河,漢人則稱其為烏河,烏河在巴林山下環繞奔流,水勢湍急。不若,想辦法將匈奴人引誘到巴林山上,隻要守住唯一的陸路通道,則匈奴人插翅難逃。”
敖烈聞言,仔細想了想,認為此計可行。便說道:“就這樣定了。文遠,你點起五十軍士,隨某去勘察地形,就由子泰帶路。大哥,煩勞你率軍鎮守營寨。”呂布等三人齊聲答應了一聲。
離開大營,敖烈等數十騎向西北方的巴林山奔去。快跑到巴林山腳的時候,田疇打馬來到敖烈身邊,指著不遠處說道:“主公請看,那裏就是巴林山。現在我們走的就是沒有烏河環流的小路,這條小路至多也隻能容七八騎並行。其餘三麵都在烏河的環流中。”
敖烈點頭表示明白了,然後當先拍馬奔進了巴林山中。圍著巴林山跑了一圈,敖烈心中對山貌河流有了大概的印象,覺得此處確實適合設伏。於是拿出炭筆和白絹,開始認真的畫起地圖來。張遼和田疇湊到敖烈跟前,看著敖烈畫出來的地圖,忍不住交口稱讚。東漢時期的地圖簡單的很,根本沒法和後世的地圖相比,敖烈雖然限於東漢這個年代的科技,不可能搞出3D立體圖什麽的,但是運用比例尺的方法,畫出一張精準、詳盡的地圖還是沒什麽困難的。這在敖烈看來完全不值一提,但在張遼和田疇的眼中就不一樣了,以後行軍打仗,隻要前方的斥候能畫出這樣一樣圖回來,既方便主將製定作戰方針,也能讓後方的戰士們對開戰的地形有個大概的了解,不至於在開戰的時候兩眼一抹黑啊。
張遼此刻對敖烈更加佩服了:“主公,你畫的這張圖真可謂是巧奪天工,令人歎為觀止。我軍日後如果把斥候訓練的有主公一半的作圖水平,那就可以高枕無憂了。”或許是受了田疇的影響,張遼也改口稱敖烈為主公,而不是二公子了。
敖烈對於張遼的稱呼並不在意,卻被張遼的話驚呆了,心想:名將就是名將啊,這舉一反三的能力,還真不是蓋的啊。微笑著說道:“此戰過後,組建斥候之事,便交給文遠如何?”
張遼抱拳行禮,答道:“主公所命,遼縱然肝腦塗地,也必定不負主公所托。”敖烈擺了擺手,認真的說道:“某不需要你肝腦塗地,子泰也一樣。現今大漢垂危,某需要你們好好活著,將來隨某征戰沙場,重新樹立我大漢天威。”張遼和田疇二人聞言,心中感激莫名,雙雙跪倒在地,齊聲說道:“某二人誓死追隨主公!”
傍晚,敖烈等人回到大營,剛進入中軍大帳,就看到呂布麵露欣喜的迎上前來,拉住敖烈的手,圍著敖烈仔細看了一遍,說道:“你們若是在晚一些回來,某就要去尋你們了,怎地勘察地形去了這麽久?還以為你們被匈奴人發現了呢。”
敖烈心中十分感動,感覺眼前的大哥呂布和曆史上描述的那個呂布越來越不相符了,不管這麽說,有這麽一位結義大哥,還是讓敖烈很開心的事情。於是說道:“有勞大哥掛念了,小弟這不是回來了麽?隻是在勘察時耽誤了一些時間而已。”
呂布聞言,問道:“怎麽樣?那巴林山,是否可設伏?”敖烈拍了拍手中的地圖,說道:“咱們在仔細商議一下。”
眾人落座,敖烈依舊是坐在主位上,呂布坐在敖烈身旁略微偏左一點的位置,張遼和田疇坐在敖烈的右手下側。敖烈攤開地圖,指著進入巴林山的小路,說道:“此處,是此次設伏的關鍵所在,我軍必須牢牢控製住此處,方能將誘入巴林山的匈奴人困死在裏麵。大哥,扼守這處咽喉要道的任務,便交給你了。”呂布想也沒想便點頭答道:“好!某必定死守此處,不放匈奴哪怕一匹馬出去。”
敖烈點了點頭,繼續說道:“此次設伏的另外一個關鍵因素,就是如何誘使匈奴人輕裝進入巴林山。文遠,著你率兩百軍士,連夜用麻袋裝好幹柴、硝碳等引火之物,表麵覆蓋糧草,明日詐做運糧車隊,引誘匈奴人進入巴林山。”張遼高聲答道:“諾!”
看了一眼田疇,敖烈繼續說道:“子泰,你久居此處,想必和臨近的村落都十分熟悉吧?”田疇答道:“是。”敖烈點頭說道:“那麽,你帶領五十軍士喬裝成普通百姓,連夜出營,到附近村落散布消息,就說我軍負責押送一匹糧草去幽州,明日午時左右將路過巴林山附近。”田疇答道:“諾!”
長舒了一口氣,敖烈挺直身軀,環顧帳內的眾人一眼,緩緩說道:“我軍成敗,就在此一舉了。”
次日,張遼和兩百名軍士押運著三十輛大車,緩緩行進在巴林山附近的官道上。一名軍士笑著對張遼說:“張將軍,你說,二公子,呃,少將軍的計策,能行麽?”張遼微笑了一下,看著提問的軍士,低聲說道:“行不行,某也不知,但是某願意賭上這一把。某相信,主公乃是人中驕龍,他日必將一飛衝天。”提問的軍士連聲答是,並且說道:“對了,我聽說,少將軍出世的時候,太守還是五原縣令,當時伴隨著少將軍的出生,天空中的火燒雲竟然凝聚成了一條龍的樣子,一條紅彤彤的龍!”張遼奇道:“此事當真?”那名軍士拍著胸脯肯定的回答:“錯不了。當時這件事都傳開了,整個五原縣的人都看到了,還能有假?我的一位遠房表哥當時就在五原當縣吏,他親口告訴我的。”
這時,另一名軍士也湊上前來,低聲說道:“沒錯,我就是五原縣的,一直跟隨在太守身邊,當時我可是親眼目睹了那壯觀的一幕呢,不光是我,張將軍可以隨意向軍中的兄弟們打聽,凡是五原籍的兄弟,都知道此事。”
張遼回頭向身後敖烈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心中暗想:原來主公出生時竟然天現異象,將來必然成就一番大業!於是,跟隨敖烈征戰的信念,更加堅定了。
忽然,一陣呼哨聲自遠處傳來。來了!張遼心中暗想,那是匈奴人特有的作戰口號。於是振臂高呼:“兄弟們,布陣!”兩百名精銳戰士立刻拍打著坐下戰馬,呈雁翅的形狀展開。不一會,眾人都感到了大地在震顫,那是匈奴人的戰馬踐踏大地引起的震動。由震動的頻率推斷,匈奴人的戰馬至少在一千匹左右。
終於,匈奴人的身影出現在了張遼等人的眼中。上千騎匈奴騎兵一邊揮舞著馬刀,一邊呼哨著策馬狂奔而來。為首一人,頭上插著一根野雉尾,肩上披著狼毫。有熟悉匈奴人習俗的軍士喊道:“那是匈奴人的左賢王!”
張遼聞言,雙眼中閃過一絲怒火,哼,這就是搶走主母的左賢王麽?若不是某有命在身,定然拍馬上前,將你斬於刀下。不過,張遼畢竟是名將,知道自己的職責所在,也知道仇恨往往會遮住人的眼睛,從而讓人失去理智。顯然,張遼不會去做那種失去理智的事情。
壓下心中的怒火,張遼舉起了手中長刀,大喝道:“放箭!”呈雁翅形擺開的兩百名軍士聽到張遼的命令,立刻鬆開了弓弦,兩百支利箭離弦而出,向匈奴人激射而去。也不看戰果如何,張遼接著又下了一道命令:“帶上車馬,向巴林山裏撤退。”兩百名軍士快速收起弓箭,驅趕著馬車,跟隨著張遼向巴林山撤軍。
兩百支利箭對上千的匈奴騎兵造成的損失簡直可以忽略不計,但是卻成功激起了匈奴人天性中的殘暴。這次南下入侵漢朝,哪次不是隨意的生殺予奪?哪次不是讓漢人們望風而逃?偏偏這次居然有人敢反擊,而且,看這隊軍士十分在意馬車的樣子,估計傳言不虛,那些馬車上肯定裝著運往幽州的軍餉!
為首的左賢王呼哨了一聲,手中馬刀在空中轉了一圈,然後向張遼退軍的方向一指。這是匈奴人作戰時的慣用指令,左賢王是在指揮手下的上千騎兵們包抄跟進。
很快,張遼率部退進了巴林山中,匈奴騎兵們在左賢王的帶領下,想也沒想就追進了巴林山。張遼率部略作抵抗,便潰不成軍,紛紛向山外逃跑。一部分匈奴騎兵想上前追殺,卻被左賢王製止了,用左賢王的話來說就是:和漢人的逃兵相比,還是漢人的軍餉有吸引力。
但是下一刻,左賢王就暴怒了!哪裏有什麽軍餉啊?滿滿的三十大車上裝的,除了幹柴,就是硝碳,一粒糧食都沒有!這隻能怪田疇不厚道了,敖烈為了做的逼真,吩咐張遼稍微裝一點糧食**匈奴人,但是深刻了解匈奴人貪婪殘暴本性的田疇,卻私下找到張遼,讓張遼隻裝幹柴和硝碳,並拍著胸脯保證,那些沒腦子的匈奴人一定會不辨真偽的追上來。
然後,張遼就按照田疇的話做了。然後,左賢王就暴怒了。然後,就沒有然後了。用後腳跟想,左賢王也知道自己中計了,對於地形十分熟悉的左賢王猛然警醒了過來,這裏是巴林山!巴林山下有條烏爾吉倫河!隻要漢軍用兩百死士,持弓箭守住那條並不寬闊的出口,自己這一千多人就不可能出去!更何況自己身邊還有整整三十輛大車的幹柴和硝碳!隻要漢軍一輪火箭射過來,自己這一千多人就算是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