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遵旨出賊
卻說那日國舅董承辭別曹*徑自歸家，至夜獨坐書院中，將錦袍仔細反複觀看了數遍，並無一物。國舅董承心中暗暗思索道：“今天子賜我錦袍玉帶，命我細觀，必非無意；今不見甚蹤跡，何也？”隨又取玉帶檢看，乃白玉玲瓏，碾成小龍穿花，背用紫錦為襯，縫綴端整，亦並無一物，國舅董承心中起疑，放於桌上，反複尋之。良久，還是不見一無，此時已是半夜之時不知不覺中國舅董承困乏。此時國舅董承正欲伏幾而寢，忽然燈花落於帶上，燒著背襯。國舅董承大驚拭之，已燒破一處，微露素絹，隱見血跡。急取刀拆開視之，乃天子手書血字密詔也。漢獻帝劉協密詔道：“朕聞人倫之大，父子為先；尊卑之殊，君臣為重。近日*賊弄權，欺壓君父；結連黨伍，敗壞朝綱；敕賞封罰，不由朕主。朕夙夜憂思，恐天下將危。卿乃國之大臣，朕之至戚，當念高帝創業之艱難，糾合忠義兩全之烈士，殄滅奸黨，複安社稷，祖宗幸甚！破指灑血，書詔付卿，再四慎之，勿負朕意！建安四年春三月詔。”
國舅董承觀看密詔畢，涕淚交流，一夜寢不能寐。晨起，複至書院中，將天子密詔再三觀看，無計可施。乃放密詔於幾上，沈思滅*之計。忖量未定，隱幾而臥。
忽侍郎王子服至。門吏知王子服與董承交厚，不敢攔阻，竟入書院。見國舅董承伏幾不醒，袖底壓著素絹，微露“朕”字。王子服心中疑之，默取看畢，藏於袖中，呼國舅董承道：“國舅好自在！虧你如何睡得著！”國舅董承驚覺，不見天子詔書，魂不附體，手腳慌亂。王子服嗬嗬一笑道：“你呀！你呀！你欲殺曹公！吾當出首。”國舅董承哭泣而求王子服道：“若兄如此，漢室休矣！”王子服一笑說道：“吾乃戲君耳。吾祖宗世食漢祿，豈無忠心？願助兄一臂之力，共誅國賊。”國舅董承見王子服乃是與自己開玩笑心中稍安說道：“兄有此心，國之大幸！”王子服對董承：“當於密室同立義狀，各舍三族，以報漢君天子之隆恩。”國舅董承見之大喜，取白絹一幅，先書名畫字。王子服亦即書名畫字。書畢，王子服說道：“將軍吳子蘭，與吾至厚，可與同謀。”董承說道：“滿朝大臣，惟有長水校尉種輯、議郎吳碩是吾心腹，必能與我同事。”正商議間，家僮入報種輯和吳碩前來探望國舅。董承見之大喜道：“此天助我也！”教王子服暫避於屏後。國舅董承迎接二人入書院坐定，獻茶畢，種輯說道：“前日許田射獵之事，君亦懷恨乎？”國舅董承說道：“雖懷恨，無可奈何。”吳碩見此說道：“吾誓殺此賊，恨無助我者耳！”種輯說道：“我等為國除害，雖死無怨！”王子服從屏後出曰：“汝二人欲殺曹丞相！我當出首，董國舅便是證見。看你二人還能活命否”種輯怒道：“忠臣不怕死！怕死不忠臣！吾等誓死作漢鬼，強似你阿附國賊於曹*，他日必有惡報！”國舅董承見此哈哈大笑道：“吾等正為除國賊曹*之事，欲見二公。王侍郎之言乃戲耳，勿要生疑。”便於袖中取出天子密詔來與種輯和吳碩二人觀看。種輯和吳碩二人讀天子血詔，揮淚不止。國舅董承遂請種輯和吳碩二人書名。王子服見此說道：“二公在此少待，吾去請吳子蘭來。”王子服去不多時，即同吳子蘭同歸至書房之中，與國舅董承、種輯和吳碩三人相見，國舅董承取出天子血詔與吳子蘭觀看！吳子蘭看罷心中大驚，說道君辱臣死！自古之禮也！說完亦書名畢。國舅董承邀四人於後堂會飲。忽報西涼太守馬騰前來相探望。國舅董承聽馬騰來此說道：“隻推我病，不能接見。”門吏回報。馬騰大怒道：“我昨日夜裏也在在東華門外，親見他錦袍玉帶而出，何故推病耶！吾非無事而來，奈何拒我！”門吏入報國舅董承，備言馬騰大怒之言。國舅董承起身說道：“諸公少待，暫容我出去看看這馬騰意欲何為。”隨即出廳延接馬騰。禮畢坐定，馬騰說道：“今我馬騰入覲將還，故來相辭國舅，何今見拒也？”國舅董承說道：“賤軀暴疾，有失迎候，大罪之甚也！”馬騰嗬嗬一笑說道：“如今國舅麵帶春色，未見病容。”國舅董承被馬騰說的無言可答。馬騰拂袖便起，嗟歎下階說道：“皆非救國扶社稷之人也！某家來錯也！”國舅董承感馬騰其言，挽留馬騰，追問馬騰道：“公謂何人非救國之人？”馬騰說道：“許田射獵之事，吾尚氣滿胸膛；公乃國之至戚，猶自殆於酒色，而不思討國賊以安社稷，安得為皇家救難扶災之人乎！”國舅董承恐其馬騰有詐，佯驚說道：“曹丞相乃我朝廷國之大臣，真可謂是我大漢朝廷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啊！真乃我大漢第一忠臣也！如今為我朝廷所倚賴，公何出此言？”馬騰不聽則已一聽大怒說道：“汝尚以曹賊為好人耶？真是可笑之極！天子有你等之至親之臣，大漢不亡真是天理不容也！”國舅董承見馬騰言語之中沒有詐便說道：“馬將軍此處耳目甚近，請公低聲。”馬騰哈哈大笑說道：“爾等貪生怕死之徒，不足以論大事！我馬騰乃是堂堂正正真丈夫焉能懼怕那廝曹*乎！”說罷馬騰又欲起身告辭。國舅董承知馬騰忠義，乃對馬騰說的：“公且息怒。某請公看一物。”遂邀馬騰入書院，取天子血書密詔示之馬騰。馬騰讀畢，毛發倒豎，咬齒嚼唇，滿口流血，對郭嘉董承說道：“公此處若有舉動，吾即統西涼大兵為外應。裏應外合在興大漢！除國賊曹*！已報當今天子！”國舅董承見此便請馬騰與諸公相見，取出義狀，教騰書寫其名。馬騰乃取酒歃血為盟說道：“吾等誓死不負所約！”指坐上五人言曰：“若得十人，大事諧矣。”國舅董承說道：“正所謂忠義之士，不可多得。若所與非人，則反相害矣。”馬騰教取《鴛行鷺序簿》來檢看。檢到劉氏宗族，乃拍手言曰：“何不共此人商議？”眾皆問何人。馬騰不慌不忙，說出那人來。正是：本因國舅承明詔，又見宗潢佐漢朝。眾人不知馬騰所說何人都在暗中猜測！
卻說董承等見馬騰久久不語問道：“公欲用何人？為何不說？”馬騰說道：“今有大漢皇叔漢興王劉備劉玄德在此，何不求之？”國舅董承唉聲歎氣說道：“此人雖係皇叔也已經拜王，無奈今正依附曹*，安肯行此事耶？”馬騰聽此哈哈大笑道：“爾等真乃無謀之人也！漢興王劉備在益州兵精糧足今更是取漢中於囊中！此時正是用武之時！更兼有兄弟四人，全是萬夫難敵威名天下的大將！更有李宇戰黃巾斬張角、獨戰天下第一勇將溫候呂布！兩敗董卓！此人自出世那日起率軍便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可為當今之戰神也！有此人在怎能讓劉備流落他鄉為曹*之人質也！我近日收的李宇李漢興親筆書信！他已命二將軍關公率兵來迎漢興王劉皇叔歸國！言誰敢擋者，必以傾國之力討之！再者言趙雲趙子龍，當初獨戰溫候呂布不落下風！陳宮和田豐都是不世出之大才！要想瞞天過海逃出許昌！有何難也！爾等真乃少見之人也！”
國舅董承見此說道：“無奈不知今漢興王劉皇叔的心意呀！”馬騰哈哈大笑說道：“董國舅！我說什麽好呢？不知漢興王劉皇叔之心意！如若劉皇叔不一心保著大漢天下，怎會血戰千裏前來迎接天子聖駕！有怎麽會受製於曹*不思歸國乎？再者言吾觀前日許田圍場之中，曹*迎受眾臣拜賀之時，張飛張翼德在玄德背後，挺槍欲殺曹*，玄德以目視之而止。此玄德非不欲圖*，隻恨此時國賊曹*牙爪太多，恐力不及耳。公試求之，當必應允不然取我人頭以當賭注可也？”吳碩見此說道：“此事不宜太速，當從容商議。”眾皆散去。
次日黑夜裏，國舅董承懷詔，徑往漢興王劉玄德公館中來。門吏入報漢興王，說國舅董承來見！漢興王劉玄德親自迎出，請國舅董承入小閣坐定。趙雲和張飛侍立於側陪伴左右。漢興王劉備說道：“董國舅夤夜至此，必有事故。”國舅董承說道：“白日乘馬相訪，恐曹*見疑，故黑夜相見。”漢興王劉玄德命取酒相待。國舅董承說道：“前日圍場之中，翼德欲殺曹*，將軍動目擺頭而退之，為何也？”漢興王劉玄德大驚失色說道：“董國舅何以知之此事？”國舅董承說道：“人皆不見，某獨見之。”漢興王劉玄德見此不能隱諱，遂說道：“舍弟見曹*僭越，故不覺發怒耳。”國舅董承見此掩麵而哭泣道：“朝廷臣子，若盡如三將軍張翼德，何憂不太平，何懼曹賊也！”漢興王劉玄德恐是曹*使他來試探，乃佯言說道：“曹丞相治國，為何憂不太平？”國舅董承見此變色而起用手指著劉備說道：“你劉備乃是先帝所封漢興王！何為漢興王！先帝是要你劉備扶持幼主再興大漢之意！不說先帝你本乃是當今天子獻帝之皇叔，故我董承剖肝瀝膽以相告你劉玄德，沒想到你劉備卻甘心與國賊曹*為伍！既然如此你劉備快快前去告發我董承吧！以安富貴吧！我董承死也做大漢之忠臣！不像你劉備忘恩負義，背棄祖宗之人！”此時漢興王劉玄德見國舅董承如此說道：“董國舅請稍熄怒火！剛才玄德乃是恐國舅有詐，戲言試國舅也。”國舅董承聽此，方重新入席！然後國舅董承取天子血書之衣帶詔令漢興王劉備觀之，劉備玄德不勝悲憤。揮淚對國舅董承說道：“今我天子何其卑微，竟然以自血而書此密詔！今我大漢何其可憐！堂堂天子竟然受製於賊！我劉備妄為漢室後羿，上不能為主分憂！下不能救侄兒出虎口！自古有言臣聞之，為人臣者，君憂臣勞，君辱臣死。當今天子貴為帝王遭受如此之恥辱，我等臣僚本應當死全節。我劉備對天起誓！不滅曹*，不興大漢誓不為人！”董承見此也是感慨良多，然後又從懷中將義狀出示於漢興王劉備，劉備定睛觀看，看義狀之上止有六位忠臣：一，車騎將軍董承；二，工部侍郎王子服；三，長水校尉種輯；四，議郎吳碩；五，昭信將軍吳子蘭；六，西涼太守馬騰。玄德見此：“既然董國舅既奉詔討賊，我劉備焉敢不效犬馬之勞。今我如若回到益州便起傾國之軍，以救天子，以安社稷！”國舅董承見此跪地拜謝劉備說道：“今大漢可救天子者唯有漢興王陛下了，如今天子蒙塵，社稷垂危！漢興王不辭辛勞！臣董承先謝漢興王陛下之恩點了！”劉備說道：“孤王本乃是漢室之後羿，焉能置之不理乎！”二人閑聊多時，然後國舅董承便請漢興王劉備書名義樁之上。漢興王劉玄德亦書“漢興王劉備劉玄德”，押了字蓋上了漢興王的印璽，付於國舅董承收訖。國舅董承說道：“尚容再請三人，共聚十義，以圖國賊曹*，”漢興王劉玄德說道：“此事切宜緩緩施行，萬萬不可輕泄。以防曹賊知道以做準備！如此悔之晚矣！”漢興王劉備與郭嘉董承共議到五更時分，二人才揮淚相別而去了。
國舅董承走後，劉備獨坐花園半響！劉備到底在思索什麽呢？請看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