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節 意外
黃鶯兒一路哭著跑開,倒不是很反感張鋒,隻不過哪有人這樣求婚的,一時又羞又氣,心下又一怕,便去找到了蔡琰。
蔡琰看見黃鶯兒也是一臉晶瑩的淚珠兒,以為張鋒也用言辭羞辱了她,當下氣憤不過:“姐姐莫哭,我們找父親給我們做主去。”
這種羞人的事哪能告訴別人?黃鶯兒隻是苦苦扯住蔡琰的袖子不肯。
蔡琰掏出一塊香噴噴的絲綢手巾擦擦鼻涕,說道:“姐姐既不願告訴張大人,這廝不過說些歪理,等我回去多看些書,回來再與他理論。”心下暗下決心,一定回家要看些《莊子》《老子》《荀子》之類的書,鬥鬥那不把她放在眼裏的小混蛋。
張鋒沒想到日後聲名大噪的蔡大家奮發讀書的原因隻是為了把他比下去,原本以為挫挫蔡琰的銳氣會讓她有所收斂,可是有些事是冥冥中早就注定的,哪是想改變就改變的了的。
自此,黃鶯兒死活也不願再去張府,如果張鋒和父親上了門,她也是在閨房裏裝病不願見客。心裏卻盼著這個說話胡天胡地的家夥,倒是主動來找她就好了,自己卻哪有臉主動出現?
張鋒自己倒忘記這件事,隻不過是一時興起,一個心理年紀三十歲的男人又怎麽真的會喜歡一個九歲不到的小丫頭?就算是也要等個幾年才是。
一日,張鋒從學舍出來,遇見同窗公孫瓚和兩個人正在門口攀談,一個麵方額寬,濃眉闊嘴,倒有幾分不怒自威的氣勢。另一人則眼尖眉淡,生得尖頭塌鼻。一比較,二人高下立判。正是袁紹和袁術兄弟倆。
公孫瓚看見張鋒,忙招呼了過來:“這兩位就是袁逢大人之侄,袁紹、袁術。”
張鋒忙上前見禮,袁紹馬上就還了一禮,袁術沒動,隻是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微微點了點頭。
果然有禮節下士之風,難怪袁紹和董卓一翻臉,跑回渤海舉兵的時候,“從者雨集”,連張鋒是誰都不知道,就中規中矩的還了一禮。
而後公孫瓚又一句話,袁術馬上也是一禮:“這位是太尉張溫之子,張鋒也。”
袁術馬上說:“原來是張太尉之子,失禮失禮。”
袁術倒不是看不起一個小童,隻是他門第觀念太重,不是什麽阿貓阿狗都能讓他看入眼,一聽說對方的身世,馬上就變得有禮貌了。
其實論家世,袁家比張家遠遠的要大得多,袁紹的高祖父袁安,也就是他爺爺的爺爺就是漢朝的司徒,袁安的兒子,孫子,曾孫子,也是位列三公,說到門生布天下,一點也不為過。
袁術此人少年時倒有幾分豪情,史稱“以俠義聞”,隻不過後來官大了,眼前羸弱的朝庭對割據的諸候無能為力,野心也大了。加上一慣看不起平民,成為一方霸主後橫征暴斂,有個悲涼的結局也是命中注定的。
張鋒連稱不敢。
袁紹這個時候還是比較可愛的,他從小就是曹操的好朋友,也從往來的書信中提起曹操說起打過張鋒屁股這件事,於是開玩笑說道:“你有沒有表字啊?”
“因為我年紀小,還沒有起。”
“還去不去城南欺負人啊?”
張鋒一聽,就知道袁紹知道那件事了,於是也笑著說:“不知道袁校尉還有沒有去看過別人的新娘子呢?”
原來袁紹和曹操小的時候,聽說有一家人家的新娘子長得很好看,於是頑皮的曹操就攛唆著袁紹一起去看。誰知兩人偷偷的趁別人家裏在吃酒的時候摸到新房外,被發現了,曹操二話不說就拔腳跑了,袁紹大概是穿得太講究了,衣袖被樹枝掛住了,小時候力氣又小跑不掉。曹操情急生智,大聲喊:“偷看新娘的小賊在這裏!”袁紹一聽,四世三公的後人被人捉住了做這種事那哪能還有臉?一急就奮力掙脫跑掉了。
袁紹聽了就知道這小孩不好惹,紅了一張臉不說話。袁術和公孫瓚倒是在一邊竊笑。
袁術是袁紹的弟弟,但不是一個媽生的,雖然袁紹是哥哥,但卻是偏室所生,於是袁術就一直不太瞧得起他,因為他是正室所生。總想處處把袁紹比下去,這一句話,讓他頓時對幫他出了口小氣的張鋒好感大生。
張鋒怕袁紹發火,忙上前道歉,袁紹被一個小孩子笑話了哪裏還有脾氣,隻是心裏默默罵曹操,定是這個黑矮子把這糗事說出去的。
公孫瓚在一邊打圓場,“今天難道有機會遇上,不如我們四人出去郊遊踏青如何?”
所謂的“六藝”就是禮、樂、射、禦、書、數,古代有些背景的人多少都會一點騎馬射箭之類的,哪怕是文官,身上也會掛一把長劍,隻不過裝飾的作用居多。
二袁都說好,張鋒卻露出為難的表情說道:“我還沒騎過馬呢。”
袁紹終於找到機會小小報複一下了,忙說道:“太尉之子豈能不會騎馬,沒關係,我來教你。”
張鋒拗不過,隻得帶著王越去西郊獵場。
袁術當時是折衝校尉,弄了幾匹馬當然不成問題,對於張鋒這個看起來特別順眼的小男子漢,特意選了一匹小馬。三人一人背著一張弓,一壺箭,張鋒卻是讓王越給背著。
可張鋒在王越的幫忙下,雖然坐上了馬,卻還是搖搖晃晃。那時的馬還是沒雙鐙的,最多也就是單邊鐙,方便上下馬的。
張鋒在馬上提心吊膽的,隨著馬蹄高低起伏身體也忽上忽下,哪怕有王越在一邊看著,還是不放心,這下和其他三人速度就拉開了。
初夏的西郊已經有不少小動物出沒,公孫瓚三人,看見獵物了大呼小叫的各自追了開去,隻剩王越與張鋒兩人,沿著斑駁的樹蔭,朝著其他三人的方向行去。
雖見一隻獐子從馬前橫過,馬又眼生,嘶叫一聲雙蹄一抬,要不是王越眼疾手快,這屁股又要吃虧。
張鋒從王越懷裏一躍而起:“這小小畜生也要欺負於我。”要過王越身上那把最輕的弓和箭就追了下去。王越無奈,張鋒此時已小有身手,力氣和耐力都比同齡人要好得多,忙把馬隨便往一顆樹上一拴,然後就追了下去。
張鋒手裏半拉著弓,箭半搭在在弦上,眼睛死死盯著比這比狗小不了多少的獐子,奈何這獐子狡詐,身體時左時右,把張鋒追了個滿頭大汗。
“我就不信捉不到你。”卻見那獐子轉到一顆樹後,那樹根處長了一簇頗為寬大的葉子,猶自抖動個不停。
抬弓,拉弦,閉嘴,張鋒自覺得這動作一氣嗬成,瀟灑不已,卻聽見一女子的驚叫:“啊!”
張鋒正聚精會神的瞄準,這一叫把他嚇了一跳,手一鬆,那隻還算有些力道的箭“嗖”的一聲已經射了出去,正從那幾片葉子中穿過去。
那女子的驚叫正是從樹後傳來,張鋒暗自默念:“千萬別射中了人!”上前轉過樹一看,那多日不見的黃鶯兒,正半褪了白色的長裙,蹲著正在出恭,一臉的駭色,一隻小手無力的撐著地上,那隻箭就在手邊斜插著,尾部還在輕顫不停。
“糟了!”想是黃鶯兒遊玩至此,內急便尋了一枝葉茂盛之處方便,哪知樹後竄出一隻獐子把她嚇了一跳,等看清隻是一個畜生,芳心未定之時,又是一箭正射在身邊,這一來更嚇得不輕。哪知事情還沒完,一個白衣飄飄,唇紅齒白的少年從樹叢中穿出,瞪大了眼睛看著自己不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