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互相算計

袁術與郭嘉在洛陽中結下死仇,追根究底,不為公不為私,二人的仇怨在外人眼中是匪夷所思的。

毋庸置疑的是袁術與郭嘉的確是仇人,所以袁術遣使而來,袁胤作為袁術從弟,一來昭顯重視,二來也是由袁胤來作為代表與郭嘉化敵為友。

談公事自然要在正式場合,但在公事之前,先要化解私怨,所以袁胤將郭嘉請進馬車之中。

對郭嘉的處境,袁胤與楊弘已有了先入為主的印象,表麵上一副同情之色,心裏卻幸災樂禍,袁術想讓郭嘉當炮灰,以便他襲取荊州更加輕鬆,到時候越位而上,統領荊州,揚州,豫州,與益州郭嘉比鄰後則不可避免處於針鋒相對的位置上,郭嘉降,袁術坐擁半壁江山,郭嘉戰,益州未必擋得住袁術三州之威勢。

“大將軍,我主遣在下而來,有一事需當麵陳清,當日洛陽我主與大將軍之間誤會,是袁紹從中挑撥,我主那時顧念手足之情,一念之差,令大將軍身陷險境,此事一直是我主心中傷痛,大將軍乃當世雄傑,我主公務纏身不能親來向大將軍請罪,特命在下向大將軍賠禮。”

袁胤鄭重地行了拜禮,恭敬之中隱含歉疚之色,楊弘也順勢拜倒,給袁胤賠罪之舉增添幾分誠意。

郭嘉早已預料到袁術遣使而來若是聯合他一起攻打劉表,至少會盡釋前嫌,卻也沒料到作為袁家子弟的袁胤會來這麽大的禮。

終究還是不能小瞧袁術啊,袁術,劉焉,陶謙等等人物就算是草包,也是梟雄那個檔次的草包,要真對他們這些人物不屑一顧的話,肯定要吃大虧的。

如今袁術勢大卻還能遣袁胤來使向郭嘉賠罪,雖然目的是蒙蔽郭嘉,但也不是一般人能夠輕易做出的決定。

微笑著扶起二人,郭嘉說:“前事不咎,當年我在洛陽目中無人,身陷死境也是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時逢天下大亂,董卓竊據龍庭,袁太守心係蒼生,各路諸侯表麵一心扶漢,卻都引兵歸去,唯獨袁太守麾下孫文台率部將與董卓持久鏖戰,其心可昭日月,嘉今有兵馬少許,但若袁太守用得到的地方,嘉義不容辭。”

虛虛實實,真真假假,郭嘉這一番話在三人心中都是嗤之以鼻,郭嘉真要是心向漢室,就不會在崤山放過董卓,袁術真要是一心扶漢,也不會火急火燎地召回孫堅拿下豫州。

反正具體情況大家心照不宣,場麵話說完,前仇舊怨就當化解,家長裏短的瑣事三人聊不到一塊去,也沒什麽往日情分可敘舊,但是兩方都有共同的敵人。

郭嘉不接受董卓招安,袁術拒絕與董卓議和,為免氣氛沉悶,場麵冷清,三人就開始慷慨激昂地輪番痛罵董卓……

浩浩****的隊伍朝著成都而去,袁胤的車隊在前,徐庶,秦宓,典韋等人領著三千隊伍在後跟隨。

典韋平日與許褚私交最好,時常在閑暇之時把酒言歡,許褚是藏不住心事的人,什麽都和典韋說,典韋本來心裏坦**,聽許褚說多了,心中有疑問的話,也喜歡吐露出來,他和許褚一樣,不好去問郭嘉,但戲誌才和徐庶,倒是經常為他們解惑。

“軍師,董卓派使者來,主公命人亂棍打出,袁術派使者來,為何主公如此大禮相迎?”

典韋策馬來到徐庶身邊,他也壓不住話音,周圍的謀士們也都聽見了他的問題。

反正他們周遭與前方馬車相隔較遠,也不怕談話被前方袁術的兵聽到,徐庶嗬嗬一笑道:“行小忠,則大忠之賊也。”

典韋表情不悅,說:“軍師,能把話說明白嗎?”

徐庶微笑著解釋道:“董卓是國賊,袁術是興義軍的諸侯之一,主公若忠董卓,表麵雖是臣服漢室,但卻失了天下大義,此時此刻,大義,在袁術等諸侯這邊。所以,董卓和袁術雖然都是主公的敵人,但要區別對待。”

“那犯得著二百裏相迎嗎?袁術也配?就算袁術拿下荊州,主公難道還怕打不過袁術嗎?”典韋很是不忿,想起袁術就咬牙切齒的。

徐庶微笑不語,眼神投向了身邊的秦宓,秦宓見他望來,神色玩味,無奈張口道:“行僻自用,無禮諸侯,亡身之至也。主公二百裏相迎,是做給天下諸侯看的,非是取悅袁術。內不量力,外恃諸侯,削國之患也。傾益州之力打劉表,打袁術,主公都能取勝,可主公擋不住天下諸侯合力來攻,因此要示弱,卸下諸侯們的防備之心,給主公足夠時間休養自強。”

經過秦宓這麽一說,典韋恍然大悟,但是又疑問道:“先前主公曾說袁術遣使而來是為了讓主公出兵打劉表,如今主公厚禮相迎袁術使者,難道是打算答應袁術嗎?”

這一次,典韋的目光是越過徐庶望向了秦宓,對於這個郭嘉看重的新晉謀臣,典韋對他算是有點兒好感,至於秦宓的好友彭羕,典韋是打心底裏厭惡。

秦宓灑然一笑,說道:“典將軍,元直兄剛剛說過,袁術等諸侯是大義所在,可袁術要是伐劉表的話,想想劉表何人?漢室宗親兼當世八駿,主公去年伐荊州時,劉表並未公開提領荊州,而如今,天下人都已經知道劉表是名正言順的荊州牧,袁術伐劉表,與大義相悖,他是南陽太守,名義上還是荊州牧的治下,他不但要犯上作亂,更將矛頭直指漢室宗親,主公又怎會與袁術同流合汙?”

一直在矛盾之中的典韋消去心中疑雲,他想出征,但是不想跟袁術有瓜葛,聽到秦宓的解釋,慶幸的同時,心情又低落了幾分,仗,估計九成是打不成了。

直到傍晚時分,郭嘉迎接袁胤與楊弘的隊伍才回到成都,進了成都城後,將領謀臣們下馬步行,由蕭義率親衛軍來接替後,典韋領著他的兵回了軍營。

時不時撩起簾子觀望成都街景的袁胤微微搖頭,街市蕭條,路人稀少,根本看不到絲毫繁華的痕跡。

這實際上與去年的叛亂有很大關係,成都內不少豪族都在叛亂後被清洗,如今的益州,的確稱不上繁榮,一切都在重建的過程中。

沒有讓袁胤和楊弘去住驛館,郭嘉徑直帶著他們來到大將軍府,府中別院客房很多,可供他們下榻。

望著階梯上氣派宏偉的大將軍府,袁胤和楊弘都有些震撼,反差太大了一路而來,益州貧困窮極,郭嘉衣著寒酸,但沒想到卻有這麽一座豪華的府邸。

“先前,這裏是劉焉的州牧府。”郭嘉這句話說出來後,二人就全明白了。

郭嘉能住這麽好的房子,看來還是托劉焉的福啊。

天色已晚,正事要談也要等明天,因此郭嘉在府中設宴款待遠道而來的使者。

在下人領路前往府中客房,袁胤和楊弘默不作聲,心底百味雜陳。

郭嘉的款待就是粗茶淡飯,二人在南陽跟著袁術吃香喝辣,不指望郭嘉能美酒佳肴伺候他們,卻也沒料到一場晚宴吃的食物味如嚼蠟,但又不能不吃,不光是郭嘉麾下文武,就連郭嘉吃得都津津有味,這苦日子倒是真過習慣了

大將軍府內擺設器具也都簡樸至極,在袁胤與楊弘眼中,真是糟蹋了一處奢華氣派的好房子啊。

二人一直想著心事,任由郭嘉府內親衛領著他們朝客房而去,到了門前止步後,親衛要離去時,二人才收回心思,袁胤一把按住那名親衛,皺著眉頭問道:“府內為何不點燈?”

楊弘還沒察覺,聽袁胤一問後,四處張望後發現,這偌大的大將軍府內,還真是沒什麽光亮,隻憑月色微光可供眼力觀物,這要是來個刺客,多好的天然環境

親衛仿似恍然大悟似的將引路時照明的盞燈遞給袁胤,說:“這是大將軍的命令,一切節儉。”

蠟燭都算是奢侈品,袁胤和楊弘也就不問了,聽說郭嘉在益州內還頒布了禁酒令,商家都不能釀酒,為的就是節約糧食。

窮到這個地步,還真讓人心疼啊。

他們不知道,終有一天,袁術會比郭嘉如今裝窮而更窮。

袁胤與楊弘推開房門,屋中擺設簡陋,**的被褥雖看起來不美觀,可一塵不染,幹幹淨淨,二人也不介意這些旁枝末節。

同塌而眠的二人相隔半米,蓋著被子就是睡不著的袁胤忽然問道:“郭嘉慘景淒涼,他會願意出兵攻打劉表嗎?”

楊弘也難以入眠,接口道:“他在益州缺糧,主公可以糧草為利,誘他出兵。”

袁胤卻不樂觀地說道:“可郭嘉若是真的攻下了荊州,豈不養虎為患?”

對此,楊弘不敢苟同,對郭嘉能夠打下劉表的言論嗤之以鼻。

“郭嘉最強時,乃去年出兵荊州之前,而後,他不但在荊州折損兵馬,更是斬了手下大將,又有將領與士族豪族造反,他最強時未能攻下荊州,現在就更不可能打下荊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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