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反戈一擊

糜竺匆匆來到陶謙府上,在州牧府中拜見了陶謙。

此時已更衣整理好儀表的陶謙坐在書房靜心閱讀,盡管他心不在焉,心思都放在收服甘寧周泰的大事上。

“主公,大喜。郭嘉降了,甘寧周泰也願歸順主公。”糜竺上來便開門見山,可臉上表情始終淡淡。

陶謙一聽,將竹簡扔到桌上,一臉喜色地站起身,來回踱步後暗壓下心中喜悅,看向糜竺問道:“此三人何在?”

糜竺垂首道:“郭嘉將自己捆縛在府中,甘寧周泰希望主公能夠親自前去,當麵歸附。”

臉上浮現遲疑之色,陶謙微微猶豫,自言自語道:“既然已決心歸降,為何還要我親自出麵?難道其中有詐?”

糜竺上前一步,懇切道:“主公,郭嘉自縛府中可見其誠,甘寧周泰賊寇出身,心中難免惶恐不安,同時,他二人恐怕也擔心主公不肯饒恕郭嘉,三人交情不淺,此時同舟共濟,情有可原。主公若想收服兩位悍勇壯士,難道不應該親自出麵嗎?若主公出麵,當麵承諾饒恕郭嘉,甘寧周泰必心存感恩,同時也可彰顯主公寬慈仁厚,此舉,可令二人心悅誠服,為主公披荊斬棘,誓死以報知遇之恩。”

思量片刻,陶謙終於下定決心,一拍手道:“子仲言之有理,世間難得的虎將之才,非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庸人,怠慢不得,我陶謙便親自前往,赤誠以待,收二人之心。”

當陶謙親自來到糜家府門前,從將士中分開道路向裏走去。

曹豹和陶商見到陶謙親至,立刻下馬見禮,陶謙揮手以示免禮後望著糜家關閉的大門,皺眉道:“子仲,將門打開。”

糜竺躬身領命,上前將自家大門打開,府門大開之後,裏麵的場景讓府外眾人為之一驚。

大門裏,通往正堂的院中石路上,郭嘉被縛跪在中央,左右兩側甘寧與周泰挺胸而立,他們身後蕭家四虎同樣跪下垂首,將各自的佩劍雙手捧著,一副繳械的模樣,而大小喬則站在最後麵,緊張地互相牽著對方的手。

“草民郭嘉自知罪孽深重,自縛請罪,州牧大人寬仁雅量,舉賢任才,若州牧大人網開一麵,郭嘉願終其一生效犬馬之勞。”

郭嘉的開場白讓陶謙洋洋自得起來,嘴角浮起一抹微笑,邁開步子就要跨入院中,但是曹豹卻上前拉了他的衣袖,低聲道:“主公,小心有詐。”

糜竺此時也湊上來低聲說道:“若主公有所顧忌,不妨帶上曹都尉和一隊親兵進入院中。”

陶謙轉念一想,點點頭,讓曹豹帶著一隊親兵護衛左右,向糜家院中走去。

甘寧周泰此時才看清了陶謙的形象,謙和儒雅,敦厚質樸,簡直就是平易近人的仁慈長者。

可是再一瞧陶謙兩側手按刀柄警惕萬分的親兵們,二人心中都是不屑。

陶謙與郭嘉甘寧周泰相距十步,頷首微笑道:“潁川郭嘉之名,本官早有耳聞,念你河東犯下罪過隻是一念之惡,本官愛你之才,今日便留你性命,令你立功贖罪,今後你便幫助老夫造福徐州百姓吧。”

“謝州牧大人寬宏大量,嘉肝腦塗地無以為報,必鞠躬盡瘁為州牧大人排憂解難。”郭嘉伏地一拜,言語口氣略顯激動。

陶謙見郭嘉如此惶恐的模樣,心中大悅,再一瞧甘寧和周泰,兩位雄姿挺拔,身形偉岸的剛毅猛士,頓時心花怒放,慈眉善目地拱手問道:“二位壯士可是甘寧和周泰?”

甘寧拱手道:“某正是甘寧。”

“周泰。”周泰同樣抱拳回話。

陶謙頻頻點頭,越看喜色越重,當即說道:“如今四海不平,蒼生蒙難,兩位壯士可願為報效朝廷,懲奸除惡,安民保境?”

周泰與甘寧心中冷笑:說的比唱的還好聽。

不過臉上卻是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甘寧朗聲道:“承蒙州牧大人不棄,某聽憑大人差遣。”

另一邊的周泰也趕緊表態:“州牧大人提攜之恩,在下感激不盡。”

陶謙開懷一笑,老懷大慰。而一旁的曹豹卻有些悶悶不樂,本是擒殺郭嘉去衛家領賞的,結果成了這個結果?若是郭嘉降了,那就殺不得了。

但是曹豹身後的陶商卻興高采烈起來,郭嘉降了,那麽就是陶家的家臣了,大小喬還不是手到擒來?

可正在這時,府外有一兵士急匆匆跑來,在陶謙身邊單膝跪下抱拳道:“啟稟主公,城中四麵走水,火勢已蔓延到了不少大戶的房屋中,若是再不遏製,城內屯糧處恐遭波及。”

在場人都是一驚,甚至陶謙還在腦海中閃過一念頭:四麵起火?如此蹊蹺?絕非偶然!

就在所有人分神的刹那,跪在地上伏地還未抬頭的郭嘉淡淡地吐出兩字。

動手!

甘寧周泰蓄勢已久,猛然爆發,兩人大步流星衝向陶謙身邊的親衛兵。

本跪在地上捧著佩劍的蕭家四虎同時站起,拔出寶劍揮出,劍鋒所指,正是陶謙。

反應最快的人是曹豹,但他的劍剛拔了一半,便見甘寧勢如猛虎下山,帶著剛猛霸道之威的鐵拳映入眼簾。

甘寧一拳擊中曹豹拔出的劍身上,發出沉悶的回響,而曹豹麵色駭然,倒退數步,腳跟磕在石階上,仰麵後落,將身後一眾親衛兵壓倒一片。

那在陶謙身邊報信的小兵身處驚變之地,剛要拔劍護主,卻沒想到腰間遭受一道剛猛巨力的突襲,整個人斜飛而去,仰空噴出一口鮮血後撲倒一片親兵,落地後忍著劇痛抬起腦袋看向襲擊自己的人,卻見青衣粗獷的周泰暴喝一聲,眾人心驚膽戰不已。

陶謙轉身欲逃,卻不料身後四柄在月色下散發著寒光的長劍越他而過,襲入拔出刀劍來護衛他的親兵們。

白衣少年劍影繚亂,蕭家四虎淩厲肅殺,殺退親兵後一轉身,四柄利劍直指麵色慘白的陶謙。

陶謙此時已經驚駭欲絕,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身前,四位白衣少年一臉淡漠,左側,甘寧傲然而立抱著雙臂,右側,周泰凶光四射虎視眈眈。

緩緩轉過身,陶謙望向郭嘉,頓時更是麵無血色。

本來跪在地上俯身貼地的郭嘉垂著腦袋挺起腰杆,左腿抬起踏穩立足之地,身子一起,之前跪在地上矮小懦弱的身影頓時猛然變得高大偉岸。

一直垂下的頭顱緩緩抬起,微微高昂的麵孔這才讓陶謙看得一清二楚。

麵如冠玉,神采飛揚,深邃有神的眸子散發著自信的魅力,而噙在嘴角那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卻帶上了幾分邪氣。

大小喬掏出郭嘉事先交給她們防身的匕首割開捆在郭嘉身上的粗繩,郭嘉活動活動筋骨後緩緩走向陶謙。

“郭嘉,你想怎樣?莫非你敢殺本官?本官乃一州之長,你敢妄動?”

陶謙此時倒真有幾分膽氣,並沒有嚇得屁滾尿流,反而挺直胸膛,渾然不懼。

郭嘉從大喬手中接過一把匕首,走到陶謙麵前,始終麵帶微笑,卻猛然揚起匕首,插入陶謙的肩頭。

一股血泉噴出,眾人大驚失色,而陶謙卻咬牙忍住,一頭冷汗直流,絲毫不怯地與郭嘉對視著。

“陶恭祖,你比我想得要有骨氣。這一刀,是告訴你,我郭嘉知道現在殺了你,我必死無疑,可是,倘若我死路一條,你這徐州牧,我還真下得去手。”

郭嘉淡然笑著越過陶謙,看著糜府外的情景,曹豹,陶商,糜竺站在最前麵,他們身後是一排刀斧手,刀斧手人縫中則是弓弩手引而不發。

“子仲兄,多謝你在城中放火,讓我有了可趁之機。”郭嘉麵含微笑朝糜竺一拜。

天崩而麵不改色的糜竺此刻瞳孔微縮,終於色變,蒼白的臉上寫滿怒色,指著郭嘉罵道:“郭嘉,你血口噴人!”

郭嘉故作詫異狀,反問道:“哦?子仲兄,難道你忘了,之前你我約定,你將陶恭祖帶來,並在城中放火,讓我有機會殺了陶恭祖?嗬嗬,我郭嘉不喜歡被人利用,更何況我郭嘉不是傻子,宰了陶恭祖容易,可我還想活下去。至於你說的日後為糜家推舉的新州牧舉薦在下,嗬嗬,我郭嘉不稀罕!”

糜竺麵色大變,嘴唇發白,隻能指著郭嘉發抖,卻一句辯駁之言說不出,反複喊著:“血口噴人,血口噴人……”

而旁邊的曹豹和陶商卻已經一臉激憤之色,兵器隱隱指向了糜竺。

郭嘉的話已經很明白了,這個人不但與郭嘉合謀加害州牧,還想要推舉新的州牧上任!

曹豹不用說,陶謙死了,他的風光也就到頭了。

陶商更甚,老子死了,兒子可沒有世襲官爵那一說。

到時候樹倒猢猻散,他們能有好日子過嗎?

所以此時,曹豹與陶商看向糜竺的目光不但隱含怒意,更起了殺心。

轉過身再麵向陶謙的郭嘉暗笑不已:如此膚淺的離間計,陶謙不中計也必將與糜竺心生間隙,中計了的話,那隻能說明徐州牧陶謙昏庸如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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