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人中呂布
清幽木屋之中傳來鏗鏘激昂的琴曲聲,仿似兩軍沙場對峙,金戈鐵馬不死不休。
坐在屋中的郭嘉身穿鎧甲,腰懸佩劍,英武逼人。
一曲楚漢終了之時,郭嘉深深呼上一口氣再重重吐出。
琴音中既有楚漢相爭的攻伐肅殺,又有霸王惜敗的遺憾惆悵。
撫琴的兩女白衣白裙,容姿傾國,恍如謫仙。
郭嘉站起身後朝二女一拱手,微笑道:“嘉謝過大喬小喬臨別撫琴一曲相送。”
“公子。”
當郭嘉轉身欲走時,大喬將他喚住,小喬紅著眼捧著一件披風走到郭嘉麵前,忍著不讓淚水落下,低聲道:“這是我和姐姐贈給公子的。”
郭嘉想要接過,卻不料大喬走來讓他轉過身去,二女將披風一抖為郭嘉親自披上,恰好係在肩鎧之後。
“公子就沒別的要交代嗎?”大喬語氣略微幽怨,望著郭嘉的眼神中除了不舍還有一片霧水。
鎧甲在身的郭嘉伸手寵溺似的揉揉小喬的腦袋,又作弄一般捏捏大喬的鼻尖,柔聲道:“沒什麽可交代的,每天開開心心活著就好。其他的別瞎想了,才多大年紀……”
兩姐妹如今才剛滿十五歲罷了,但是聽到郭嘉的話,小喬鼓起腮幫眼珠瞪著郭嘉不滿地說道:“小喬不小了……”
好像是想起了什麽,小喬的話音低落下去,比起已經十九歲的蔡琰,她確實還小,還小……
兩姐妹依依不舍地望著郭嘉跨門而出,迎著屋外日照,郭嘉大步流星,虎虎生風,飄揚起的金色鑲邊披風上,繡著一條威武青龍衝天而起,隱有吞吐天地之勢。
青草綠地上,數匹駿馬之前,身穿重鎧的典韋手拿精鐵打造的雙戟,同樣重甲披身的許褚手持長柄大刀,而另一人張燕卻輕甲上陣,手握一柄銀槍。
站在三人旁邊的蔡琰抱著一個一歲男嬰,麵色淡然地走向郭嘉,郭嘉握著男嬰地小手百感交集:我十九歲當爹,太突然了。
“燁兒啊燁兒,你娘一點兒人情味都沒有,爹要去上戰場了,她一句祝福的話也不說。”
哭笑不得的蔡琰隻好對郭嘉翻個白眼說道:“願夫君旗開得勝,滿意了嗎?”
郭嘉指著蔡琰斥道:“一點兒誠意都沒有,我走了,等下蕭仁蕭義也帶你們離開,各自保重吧。”
說完郭嘉就親了口兒子郭燁,然後昂首挺胸走向典韋許褚張燕三將。
“主公。”
三人行禮,郭嘉揮手之後,典韋將他的坐騎牽來,鬃毛泛紅,恍如烈焰,這匹馬名便是烈焰駒。
甄家曾送來一批駿馬讓郭嘉挑選,當時他第一眼就看上了這匹烈焰駒,雖然乍眼望去是因為看上了那片深紅卷起的奪目色彩,但真正讓郭嘉喜歡上這匹馬,是因為這頭烈焰駒的長相酷似野狐,肯定是匹難得的良駒。
因為相馬第一步便是看馬頭,雖然郭嘉沒有見過赤兔馬,但猜測十有八九是兔頭馬。
許褚與典韋的坐騎都是全身黝黑的悍馬,張燕**坐騎是一頭白馬良駒。
郭嘉騎上烈焰駒,望了望身邊的三位將領,有些意外地問道:“你們披風都是哪兒來的?”
典韋身後披風繡著一頭下山猛虎,許褚身後披風繡著一頭霸氣野熊,張燕身後披風繡著一頭銳利蒼鷹。
張燕臉色微紅地說道:“不瞞主公,這都是末將們的妻妾送的。”
郭嘉恍然大悟,這一年多的時間裏,結婚的人不少,郭嘉身邊這些猛將們都到了適婚年齡卻還打著光棍兒,而追隨郭嘉避難的鄉親們裏麵,也不少女兒家到了成親年齡,一拍即合。
他們的妻妾也就住在了太行山下,平時沒事的時候針線活從來不離手,郭嘉算是沾了光,否則大小喬也不可能偷師給他縫製一件披風出來。
“挺好,走吧,咱們去會一會禍國殃民的董相國。”
四人揚起馬鞭拍馬離去,向著西南而去。
馬不停蹄向西南奔馳而下的四人途徑王屋山時,張燕跨在馬上朝著山嶺中吹出一聲響亮的口哨,不多時,轟隆震天的馬蹄聲響起,郭嘉為首的四人並不減速,風馳電掣地繼續前行,而他的身後不遠處,王屋山下,銀光鎧甲的高順跨在馬上,率領五千輕騎緊隨郭嘉而去。
劫持聖駕西逃的董卓百萬軍民一過函穀關,董卓便鬆了口氣,令李傕郭汜二將鎮守函穀關並且下達命令,隻要關東聯軍解散,他們二人可隨意出關肆意搶掠周邊地區補充軍資。
浩浩****的部隊速度漸漸慢下來了,董卓從騎馬轉到馬車內,和九歲的新天子劉協聊著家常,劉協心在滴血卻還要虛與委蛇地搭腔幾句。
剛過陝縣進入崤山地界,此處地勢險峻,山巒疊起,溝壑縱橫,與函穀關合並便是崤函之險,可見一斑。
途徑山下窄道,董卓大軍進境頗慢,正在馬車裏發著牢騷的董卓卻沒想到外麵突然響起了喊殺慘叫聲。
山林之上忽然出現數不清的弓弩手居高臨下發起猛攻,董卓大軍突然陷入混亂之中。
“義父,山上有伏兵,前方有一隊人馬,身份不明。”
呂布騎在赤兔馬上稟告董卓。
此時並無鎧甲在身上的董卓縮在馬車裏不敢出麵,但是卻突然發現外麵平靜下來,於是探頭出來一看,遙遙可見山上的弓弩手引而不發,不知在等什麽。
董卓從馬車裏走出,呂布牽來一匹馬給他讓他跨上,而後朝前方走去,這時李儒也從車內出來騎馬追上董卓。
大軍之前,有一行望去大概有三千左右的騎兵攔路,列在陣前的一行人各個英姿雄毅。
“董太師,在下郭嘉,今日攔路事出有因,若董太師滿足我的條件,我便讓開道路讓太師一行離去。”
跨在烈焰駒上的郭嘉策馬前行一步,麵帶微笑,仿佛成竹在胸。
董卓和李儒皆是麵露驚容,怎麽也想不到會在此處見到銷聲匿跡一年多的鬼才郭嘉。
看到郭嘉隻有三千騎兵,董卓搖頭輕蔑道:“豎子,你太狂妄了。區區千人就敢阻我十萬大軍?”
董卓逃離洛陽時至少有十五萬兵馬,又交給了李傕郭汜鎮守函穀關十萬,如今他隻有五萬兵馬,不過虛張聲勢,兵家常事。
將董卓口中所說的十萬大軍當做耳邊風,郭嘉依舊麵帶微笑地說道:“太師,我身後的兵馬確實抵擋不住太師,不過這崤山上有多少兵馬?你又知道嗎?”
抬頭望了眼鬱鬱蔥蔥一片森然之象的崤山,剛才那伏擊的弓弩手也忽然不見了,肯定藏入山林,遮掩虛實。
心中開始權衡得失利弊的董卓回頭低聲問道:“李儒,你說郭嘉到底有多少兵馬?”
此地道路狹窄,若藏兵在山林之中,居高臨下,董卓大軍根本無還手之力,若全力反擊,以五換一的傷亡率已經算是不錯了。
李儒心中驚疑不定,他拿捏不準,以鬼才著稱的郭嘉銷聲匿跡之後幾乎快被人們所遺忘,但是今日仿佛天降一般率軍攔路,怎麽看都一定是早有準備。
可是,郭嘉從哪裏來的軍隊?還有這戰馬?那一眼望過去難以細數,可少說也有兩千的騎兵,實在匪夷所思。
抬頭環視繁枝茂葉的崤山,會有多少伏兵?李儒根本說不清楚,可是,當他看到郭嘉身後一武將時,頓時心底一沉,涼意襲遍全身。
“太師,若是我沒有看錯的話,郭嘉身後有一將,當年黃巾兵逼洛陽之時,與他在戰場上有一麵之緣,如果真是那人,這崤山中有多少伏兵,真就難把握了。”
聽到李儒低聲話語,董卓眯起眼睛朝郭嘉身後掃去,雄毅威武的許褚,惡相噬人的典韋,不怒自威的高順,還有,這,這,他!
“為何此人會投效郭嘉?”董卓惡狠狠地低聲道。
所指不是旁人,正是張燕,當年作為張牛角義子同樣參加了黃巾兵逼洛陽之戰的張燕,恰好是受到董卓西涼鐵騎衝殺最猛的一部,張牛角重傷瀕死,苟延殘喘半年後歸天,也是拜董卓所賜。
張燕在此,董卓也就明白了郭嘉哪裏來的兵馬,一直關注著天下動向的董卓數年前就對黃巾餘部不斷收集著消息,因為那時討伐黃巾餘孽也是大功一件,知己知彼是最基本的。
就在董卓還在回憶當年之事的時候,李儒卻已經聲音發顫地對董卓再次低聲道:“太師,各地黃巾餘孽近年來不斷被掃平,可黑山,白波,平漢,白繞四部卻不知去向,這四部盤踞境內也未曾接到他們作亂的消息,如今黑山將領張燕投身郭嘉,其他三部首領,很可能也同樣為郭嘉所用,這四部當年將士加起來,無論如何低估,都至少有十萬之眾!”
董卓倒吸一口冷氣,若是這崤山之中藏兵數萬,不消片刻便可讓他大軍全軍覆沒!
“郭嘉,你有何條件?”董卓咬牙切齒地說道。
威風凜凜的郭嘉淡笑道:“我隻要一家人和董太師從洛陽帶出的三成錢財即可。”
“郭嘉!你狂妄!奉先,給我斬下他的腦袋!”
董卓暴跳如雷,話音一落,一將策馬越眾而出,向郭嘉奔襲而去。
**神駒異常雄偉,馬上之人雄武非凡,手持一杆方天畫戟殺氣騰騰而來,正是人中呂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