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昌,

司空府。

曹操坐在榻上,也是難得的忙裏偷閑。

因為確實沒有什麽讓他頭疼的事情,

官渡大戰後的半年來,曹操一直在休養生息,

而且也沒有任何人找他麻煩。

官渡大戰,曹操和袁紹都是損失慘重,但是袁紹還損失了眾多的糧草,

他本來士兵的數量就比曹操多, 一時半會軍糧難以為繼,

所以也就灰溜溜回了河北,也是開始休養生息。

袁紹這個頭號大敵沒了動靜,其他人自然也不敢出來找曹操,

中原的反對者安安靜靜,

西涼的鐵騎也不敢踏足長安,

曹操自從起兵以來難得過上了一段安寧的日子。

於是他也把目光投到了中原以外的地方。

“孫家的小子越來越難以控製了啊,荊州也要落到他的手裏了。”

曹操嘟囔了一句,

而這句話是他說給在一旁陪同的郭嘉和荀攸聽的,

意思也很簡單,讓二人給他出點建議。

“木已成舟,曹公再怎麽哀歎,也沒有辦法了。”

郭嘉先開口, 笑了一聲:“官渡大戰,孫策沒有給我們找麻煩,說起來我們還要感謝他。”

“至於他橫掃荊州,那也是劉表無能,不過人都死了,我們難道還要去怪他不成?”

“況且曹公也大方的給予了孫策荊州相應的控製權,他孫策就算不會感恩戴德,但是起碼的樣子總要裝吧。”

郭嘉拿起那封江東的回信:

“這不就明確的支持我們討伐袁紹嗎?痛斥袁紹為逆賊,有了孫策的支持,我們已經在對付袁紹這件事情上有了一定的優勢了。”

“說的倒是容易。袁紹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曹操隻是搖搖頭:“他手上依然握有河北,論家業我還是比不過他,哪裏能輕鬆的對付。”“所以現在就是出兵的時機了。”

荀攸接過了郭嘉的話茬:

“上次我們擊敗袁紹之後,袁紹可以說是元氣大傷,就算他家大業大,這戰敗的影響也不是一時半會能緩和過來的。”

“現在我們已經修養了一段時間,已經可以有一戰之力,就應該趁著這個機會去進攻袁紹。”

曹操皺了皺眉頭:“”雖然我上次贏了,但是我總體上來說還是對袁紹偏向於弱勢。

“你現在讓我進攻,我未必有必勝的把握啊?上次雖然殺死了文醜等大將,但是袁紹手下依然還是有眾多良將啊。”

“正是因為如此,所以我才請求曹公出兵!”

荀攸繼續向曹操解釋:“文醜淳於瓊雖死,袁紹手下卻仍然有張郃顏良等河北名將,如果給他們時間,勢必能夠扭轉軍隊的頹勢。”

“但是現在,河北的士兵依然還沉浸在烏巢大敗的陰影裏,我們不趁他病,要他命,難道還要等他們養精蓄銳不成?”

“等到今年的糧食收割了,我們就可以開始謀劃出兵,不說一舉拿下袁紹,但最起碼也要再送他一場官渡大敗!”

曹操隻是摸摸腦袋:

“你們說的我,都有點熱血上湧了,那就速速通知各處,做好開戰的準備。”

“也讓各處做好秋收的準備,囤積起足夠的軍糧,準備進軍河北。”

吩咐了幾句,曹操突然又有點擔心:“如果孫策從後方和袁紹夾擊我怎麽辦?”

“曹公這是無謂的擔心。”

郭嘉隻是搖搖頭:“如果曹公確實不放心,那就可以把孫浩的回信昭告天下,誇讚他是漢室的忠臣。用大義的名分封鎖住他,讓他無法對曹公動手就是了。”

“嗯,就這麽辦。”

曹操點點頭:

“還有……孫策現在勢頭這麽猛, 能不能想法子阻攔他一下?”

“除非撕破臉皮,不然曹公不能對付孫策。”

荀攸搖了搖頭:“劉表已經逝去,江南一帶已經沒有人可以壓製孫策了,孫策的下一步可能就要往蜀中而去。”

“曹公可不要忘了,蜀中還是有人能夠阻擋孫策的。”

“玄德。”

曹操若有所思,劉備現在在蜀中呢,看來當初放他離開,也不一定是錯誤的決定。

“玄德現在似乎是江州的縣令對吧,劉璋把那一帶的防務都交給他了。”

曹操思索了一下,也是笑了起來了:“如果給玄德時間,想必劉璋必然是他的階下囚,不過現在的玄德,可是沒有辦法幫我阻擋孫策的啊。”

“孫策橫掃荊州,益州的有識之士肯定能看出孫策的下一個目標是益州。他們自然不會坐以待斃。我跟主公說這些隻是想告訴主公,素材呢的事情我們現在管不了,也沒時間管。”

荀攸指著堂邊的地圖,雄心勃勃的開口:“等我們打敗了袁紹,平定河北。孫策又算什麽呢?”

“我們雄踞北方,由北向南,平定天下!”

“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擊敗袁紹袁本初!”

郭嘉在一旁也是點頭附和,曹操的眼神也是變得堅毅了起來。

……

鄴城,

袁紹自然不知道曹操準備對他發兵,

官渡大敗之後,袁紹就變得有點頹廢,

被沮授,張郃軟磨硬泡,袁紹也是赦免了田豐的 罪過,官複原職。

現在鄴城的事務也全部丟給了田豐和沮授,

審配逢紀等人都是他們的輔佐。

張郃顏良都在和曹操的交界處駐守,以防萬一。

可以說袁紹也是和曹操一樣,沒有什麽事情可以擔心,於是每天就抱著寵姬喝酒尋歡,

完全沒有什麽鬥誌。

袁紹是這副模樣,自然會有底下的臣子看不過去,

田豐就是那個暴脾氣。

“元皓兄,請冷靜,不要再去冒犯主公, 難道你又想進大牢了?”

沮授陪在田豐身邊,勸他不要意氣用事,

田豐隻是搖了搖頭:“賢弟,主公如今這幅摸樣,毫無上進之心,那就是坐以待斃,我怎麽能容忍這種情況?”

“確實我們可以把所有事情都處理了,但是不能這樣長此以往啊。你放心, 我不是去找主公吵架的,我是去勸說主公的。”

你的勸說不就是吵架嗎?

沮授苦笑一聲,知道自己不能阻止田豐,那還是在一旁做個保險,不要讓田豐亂開口。

兩人走進大廳,袁紹此時正躺在一名寵姬的大腿上,

那名寵姬正在剝著水果往袁紹的嘴裏送,

袁紹則是一臉享受,但是他眼角的餘光看到兩人進來,

他才起身端坐。

“是有什麽事情嗎?”

袁紹喝了一口酒:“還是你們要來指責我縱情聲色?那些廢話能別說了嗎?”

田豐則是走到中央,看了袁紹一眼,然後端坐下來。

“今天臣下不是來勸諫主公的,我今天是來和主公一起回憶往事的。”

“回憶往事?那我就姑且聽聽你想說什麽。”

袁紹示意寵姬安靜的坐在一旁,然後讓田豐開口。

“在曹操之前,主公覺得自己最大的敵人是誰?”

“嗯……董卓?不對不對……是公孫瓚!”

聽到田豐這個問題,袁紹思考了一下然後開口了。

“你突然提這些做什麽?”

“那想必主公一定記得界橋之戰了。”

“這我怎麽可能會忘記,就是在那一次我擊敗了白馬義從,終於在對公孫瓚的戰爭占到了上風。在那以後我就消滅了公孫瓚。”

“當年公孫瓚騎兵就快要殺入本陣的時候,我曾經勸主公撤退,但是主公拒絕。因此士兵們也是賣力奮戰,最終擊敗了公孫瓚。”

田豐抬起頭看向袁紹:“我想問那個時候的主公去哪了?請問主公你能告訴我嗎?”

“……”

袁紹沉默不語,場中的氣氛也是有些凝重,沮授正在考慮要不要開口說些什麽,

袁紹開口了:

“兩日後議事,你們下去通知所有人吧。”

“然後現在都給我離開吧。”

袁紹擺擺手,田豐也是起身離開,沮授也是連忙跟上,

兩人行禮而出。

走到外麵,沮授才開口:“你為何要這麽刺激主公,你說那番話不還是在嘲笑主公嗎?”

“我希望主公可以知恥,他的雄才大略並不輸給曹操,那麽為什麽要因為一場失敗而自暴自棄呢?”

“希望主公可以是當年的主公,然後我們在官渡的失敗,要全部都找回來!”

田豐神情嚴肅:“我河北諸人難道還當真怕了中原不成?下一戰一定要那曹孟德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