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棲鳳穀
重建的任務已經得到,原本阿牛應該立即派出大量人才、部隊前往洛陽,大刀闊斧地開展重建工作,但某城主卻在這緊要關頭悄然離開了領地,在幾名老馬識途的暗花武師的帶領下,前往鄭玄隱居的山穀。
“主公,那個老書呆子住的地方叫棲鳳穀,還有七個小書呆子跟他在一起。他們的生活十分清苦,由於那些書呆子既不會種糧食也不會打獵,除了每過一段時間派人出去采購些粗糧,平時連肉都很難吃到,上次去的時候,他們連買粗糧的錢都已經沒了,看到我們帶去的幹糧和肉脯時,那些書呆子的眼睛都直了。”充當向導的武師匯報道。
阿牛想到一群儒者抱著肉脯吃得津津有味的場麵,也不禁覺得好笑,不過還是對武師道:“不要叫他們書呆子,鄭玄先生是有名的大儒,有些脾氣也是可以理解的。鄭玄先生一心為了發揚儒學,為些放棄了各方勢力的拉攏,遁入深山皓首窮經,這份抱負值得欽佩。”
“屬下遵命!”
經過一天的行進,阿牛終於來到了所謂的棲鳳穀。
其實這裏本是一個無名山穀,鄭玄帶著眾弟子前來隱居後,為這無名山穀取了這個名字,喻意為“棲鳳之地”。不得不承認,避世並未能完全湮滅鄭玄等人的風雅。棲鳳穀景色清幽,幾道小溪順著山壁靜靜流淌。
現在已是三月初,穀中一片生機勃勃的景象,不時能夠看到野兔山雞在草叢中閃現,至於凶狠的毒蛇猛獸倒是不見蹤影,如果有這些猛獸存在,或許鄭玄等人也無法在此地長久地居住下去。
山穀底部的十幾間簡陋的茅屋便是鄭玄及其弟子的住所,看這十幾間草屋的破舊程度,阿牛便不覺有些難過,鳳翔畜牧場裏的牛羊。居住環境也比這裏好上數倍,更不用說鄉民們的住宅了,堂堂一代大儒居然在這樣的地方居住了幾年。
阿牛等人才行至棲鳳穀口時。便有幾名剽悍地身影從隱密地點閃了出來,這些人都是鳳翔的武師,奉命在此保護鄭玄和盧植等人。領主親自到來的消息,很快便傳到了盧植和鄭玄地耳中,不過出來迎接的隻有盧植,連他那些弟子也一個都沒出來,阿牛倒沒有什麽,隨行人員個個怒氣衝天。
“昨天才知道阿牛已經接下了重建洛陽任務,可自領洛陽太守。我還在想是否回鳳翔祝賀一下,沒想到你倒自己來了。”盧植微笑著,昨天聽到係統公告的時候,這位先生也為之驚詫不已。
“盧先生言重了,董卓亂國。竟將王都付之一炬,阿牛身為漢室五品官員,豈能眼看著王都凋零而不施以援手?”
某城主仍是一臉平和,看不出絲毫得意的神情,如此不驕不躁的風度使得盧植大為讚賞。盧植注意到了鳳翔武師們的不快,心中一歎,對某城主低聲道:
“我那老友有些執拗,阿牛不要介意。”
灑然一笑。“鄭玄先生乃海內名家,阿牛不過是一名末學後進,對鄭玄先生心儀已久,此番冒昧前來探訪沒被拒之門外便已感覺不勝榮幸。何來介意一說?等會還需盧先生為阿牛引見一番呢。”
盧植心道這個山穀無險可守,就算他想將你拒之門外也辦不到,否則的話,說不定還真會避而不見呢。不過這些話當然不能講出來,盧植還是硬著頭皮答應了為阿牛引見。
不一會。阿牛終於見到了鄭玄。
這位年過六旬的大儒身材不高。相貌古樸,一襲洗得發白兼有幾個補丁的儒袍。因生活條件艱苦導致地營養不良麵帶菜色,並不能對他的出塵氣質有所影響,睿智的眼神依然明亮如星火,隻不過神情舉止間頗有幾分矜持。其弟子們也個個麵黃肌瘦,但行動間卻處處顯示著良好的修養,垂立於鄭玄左右一言不發,隻是好奇地打量著聲望極佳的鳳翔城主。
鄭玄身後地幾名弟子中,便有帶盧植找到這裏的焦喬,包括焦喬在內的八名弟子中,隻有他上前與阿牛見禮。焦喬與盧植一道留在穀中是得到某城主批準的,他仍是鳳翔的一份子,見到領主前來,自然需要打個招呼。
“先生名聲著於海內,阿牛今日能得見先生尊容,以及諸位賢良子弟的風采,榮幸之至!”說罷,阿牛肅穆地長長一揖,鄭重到了極點。
對於鄭玄這樣的大儒而言,漫說阿牛隻是朝廷五品官,以及二級城市的城主,即使是官拜一品,恐怕也不會被他放在眼裏。這位一生都致力於發揚儒家學說地長者,有著堅定的信仰與追求,絕不會為一些世俗的事物而折腰。
“久聞阿牛城主寬厚仁慈,今日一見,果有君子之風,不似你麾下的武夫般粗鄙。穀內生活清寒,招待不周之處還請阿牛城主見諒。”鄭玄淡淡地說道,遙遙一禮以示回應,其身後肅立著地弟子們這才分別上前見禮。
“沒想到先生及各位高徒,居然在這樣艱苦的環境下還能保持對經學的熱愛,這份執著,阿牛自愧不如。”
“阿牛城主有所不知,最初跟隨我一同前來棲鳳穀的弟子,曾多達數十人,但這裏的生活太過辛苦,且穀中偶爾還會出現一些猛獸,能堅持到現在地,隻剩下他們了。”鄭玄一聲長歎,眼神中有股說不出地落寞,在理想與生存之間,許多弟子不得不揮淚而去,對鄭玄而言,無疑是一件憾事。
鳳翔城主在世界中還是有仁厚的名聲,在大多數心目中,阿牛地形象也頗為正麵,再加上謙遜有禮的風範,某城主給鄭玄及其弟子留下的第一印象相當不錯。
麵對這樣一幫經學的狂熱者,阿牛自然不會拿時事、戰爭等話題自討沒趣,當某城主示意隨行的武師們拿出帶來的肉脯、水果時,一群儒者的眼睛頓時都亮了起來,望向某城主的目光又多了幾分讚賞。長年的艱苦生活沒有使他們的意誌動搖,但是子曾經曰過“食色性也”,在追求精神上滿足的同時,能夠順便慰勞一下自己的舌頭和肚皮,也是一件十分美妙的事情。
當百花酒的酒香在草屋內繚繞時,鄭玄對阿牛的態度頓時大有改觀,全國十大名酒的百花酒,擁有著驚人的魔力,屋內氣氛更加融洽。
正所謂打鐵隨棍上,阿牛趁此機會誠懇地向鄭玄提議,邀請鄭玄等人到鳳翔定居,“阿牛將竭盡所能,為先生及諸位高弟鑽研經學提供一切便利。在鳳翔,不需要為生活用度分散精力,也更容易出成果!”
阿牛的提議遭到了斷然拒絕,鄭玄似乎打定主意要在棲鳳穀終老此生,沒有給阿牛絲毫情麵。在場的鳳翔武師們怒不可遏,對於鄭玄如此“不識抬舉”的行徑大為不滿,隻是城主在場不敢放肆,眼睛一個個瞪得老大。
某城主對此渾不在意,隻是淡淡地笑了笑便不再作聲。鄭玄的態度十分強硬,但阿牛剛才已經留意到,當那些弟子聽到老師拒絕了阿牛的邀請後,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失望。
鳳翔派駐在棲鳳穀的武師,早在穀外便先向某城主報告了鄭玄等人的近況。
長久的困苦生活未能消磨鄭玄對經學的熱愛,但他的弟子們卻不見得都願在此“廝守一生”。尤其是盧植等人來後,鄭玄等人的生活水準在幅度改善,不僅有從領地內帶來的肉脯,武師們經常在山穀內外打些獵物改變生活,鄭玄的弟子們對此十分滿意。
突如其來的“幸福”,讓某些弟子對世俗的熱情再度高漲,一些弟子還很年青,其中許多還未曾娶妻,不甘心一輩子過這種苦行僧式的生活。就在盧植趕到棲鳳穀的時候,追隨鄭玄的弟子還有十一人,現在則隻有七個(未包括焦喬)。
鄭玄對於這種“背叛”並沒有說什麽,但暗地裏似乎遷怒於這些“破壞了穩定局麵的外來人”頭上,盧植與鄭玄交情不淺,實際上鄭玄責怪的便是鳳翔。如此情形之下,要想鄭玄一口答應到鳳翔定居,顯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經此一事後,席間的氣氛變得有些微妙,沒過多久鄭玄便向某城主示意,自己要繼續鑽研去了。鄭玄的弟子們也紛紛起身告辭,當然,在此之前他們大多非常“從容沉穩”地多揀了幾片肉脯塞進嘴裏,隻是動作速度稍稍快了點。
當鄭玄及其弟子們都離開後,盧植噓唏道:“我在這裏住了一個多月,都未能勸說他去鳳翔,阿牛這次恐怕要白跑一趟了。”
“怎麽會呢?此次來棲鳳穀,拜會鄭玄先生隻是順帶,以先生與大師的交情嚐不能成功,阿牛可不認為自己能請動鄭玄先生。這次想找的人,其實是先生你。”某城主好整以暇地微笑道。
“找我?”盧植一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