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耕田扶桑

總算是有了安身之處,而且還是傳說中的哥——諸葛亮家裏。

這會不安的心,奇跡般地就安定了。

跟著諸葛均走出竹林,一直行了很遠,才看到一處u形窪地,山坡上種滿了麥子,窪地裏種的是水稻。

“麥子就快要熟了,過些時候就能吃炒麥了。”諸葛均抗著把木叉,看著滿山坡的麥子說道。

我在他眼裏看到一絲喜悅,吃苦挨餓過了一個月,這種喜悅,我現在是深有體會——能吃飽真好。

“這些,全都是你們種的嗎?”

我環視眼前的金黃,真的很漂亮,麥子的金黃,水稻的碧綠,還有鼻息間那種泥土,稻花,樹木的清香,都讓我有些魂不附體,仿佛這裏就像是一處世外桃源。

“當然,往年還有小妹幫忙,現在小妹出嫁從夫了,就隻有我跟二哥。”諸葛均邊說邊走,一直走到田梗邊才停了下來,猛的一下轉過頭看著我說道:“我二哥說,你可以留下來,不過要跟著我學耕種。”

“真的嗎?”我驚喜的抽了口氣,諸葛均的眼睛很亮,很清澈,他的話,我一點也不懷疑。

他點了下頭,然後開始卷褲腳,邊卷邊說:“今天先學鬆田吧。”

“鬆田?”我一愣。

後繼看他卷好褲腳,光著腳踩到水田裏,左右,左右,有規律的踩著泥,我才明白鬆田是什麽意思,原來是鬆土,好方便水稻長的更加粗壯,結更多的糧食啊。

“看你瘦不拉嘰的,要不是二哥說你有十五歲,我還以為你隻有十歲。”諸葛均一邊踩著泥,一邊叉腰跟我說道。

“那是因為,因為,因為我經常挨餓,所以才會這樣。”我低頭看了眼平平板板的身材,頓時感覺無話可說。這身子板,確實看起來像未成年,唉!

諸葛均立馬帶著同情的目光看了我一眼,難怪昨晚他吃的那麽狼狽。雖然想不明白,為什麽二哥要留下他,但看他弱不禁風的樣子,似乎真的很可憐。諸葛均還記得昨日他說,母親死的早,跟他們一樣,都是苦命的人。

“以後要勤快些,別再睡到日曬三杆了才起來。”諸葛均想著想著,突然聲音變粗,重重的喊道。

他這一重喊,把我唬的一下嚇了一跳,剛才還有點孩子氣的諸葛均,怎麽猛的一下就變臉了。

“……諾。”

諸葛均看到我被嚇的神情,怔了怔,馬上口氣又恢複了剛才那樣。

“我是為你好,以前我二哥就是這樣教我的,男子漢大丈夫,要學會自己自足,方能成家立業,你要學的東西還多著呢。”

啊……我呆滯,原來他剛才是用長者的口氣跟我說話啊,難怪,聲音變粗,還真是可愛的諸葛均。

“諾,我一定好好學,三公子別嫌我笨。”

“不許叫三公子,我也不是什麽公子,二哥說我們年紀相當,平輩論之,叫我諸葛均就好了。”

“諾。”

那我叫他也直接叫諸葛亮?這不太好吧,以後人家可是要當軍師,要當相國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物。

“對了,今天早上,怎麽沒看到你二哥?”我這才想起問這個。

“他上山砍柴了,說要多架一間屋子好給你住。”諸葛均皺眉,二哥說要再建間屋子,讓他很奇怪。

家裏不是沒來過人,再說了,都是男子,隨便擠擠就行了,冬天的時候兩人擠一床被子還暖和些,為什麽還要再多建一間?

“啥……?”再多建間屋子給我?哇,諸葛亮真是麵冷心善啊。

“快鬆吧,今天中午之前把這地都鬆完,然後跟我去後山背草。再建間屋子,又要好多的草,明日還得上山再割些才是……”

“諾。”

現在我總算體會到,什麽叫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

上午跟著諸葛均鬆田,好不容易到了中午,可以借著吃飯為名,小歇片刻,卻不想諸葛均吃的如風卷殘雲,不到半小時,就拽著我去後山割草。

此草非我想像中的那麽柔軟。高一米二,葉長半米,帶有巨齒,一不小心就被割的鮮血淋淋。

“你家是鄉紳?”諸葛均瞄了眼我的手,沒任何表情的問道。

“不是。”

“那家業尚可?”

“不是。”

“那你怎麽連農活都沒做過?”諸葛均臉色一沉,頗為不悅。

“……”我無力的沉默。

老天,至少我還知道米是種出來,不是米缸裏出來的。我這雙手放在以前,除了碰鍵盤,別的可都是不沾的,雖然眼下這雙手又黃又瘦,而且也沒什麽力氣,但我確實沒做過農活。

“真笨。”諸葛均哼了一聲,動作越發越利索,不一會就看他放倒了好多茅草。

我汗顏,正因為我沒有這種求生本事,所以才會淪落成街頭乞丐。可這也不是我的錯……

好不容易撐到天黑。諸葛均把他割好的草一字攤開,喃喃說道:“要攤開曬幹,過兩日再來取。”

“哦。”我很沮喪,看他割了好幾排,我才一小捆,害我不竟想到,一會回去,諸葛均要說我愚笨不堪,那我要怎麽辦?說不定諸葛亮就會把我趕下山,誰叫我一無用處。

亂想,瞎想,越想越惶惶不安,連怎麽跟著諸葛均回到茅屋的,我都不記得了。

“二哥,我們回來了。”諸葛均推門放下木叉,看也不看的就說道。

“嗯。”諸葛亮坐在屋後的矮瓜架下,一邊看書一邊頭也不抬的應了聲。

“黃碩,會生火做飯嗎?”諸葛均轉過頭看著我說道。

“啊,會。”我呆滯的回應,惶惶不安的透過窗戶瞄了眼老僧入定般的諸葛亮。隻見他聚精會神的看書,似乎沒有別的能打攪到他一般。

“那還愣著做什麽,跟我來。”諸葛均眉一皺,昨夜二哥說此人很聰穎,為何他一點也感覺不到?

我趕緊諾了一聲,低眉順眼的跟著諸葛均走。

昨夜我還在想,就這麽一間破草屋,那麽廁所在那?廚房在那?洗浴房在那?

現在我才知道,原來昨日我是從屋子的南邊繞到屋後的,廚房和洗浴房都在靠西邊的小溪旁邊。

這樣還真的蠻衛生,蠻方便嘛。“廁所呢?”我問。

“什麽廁所?”諸葛均怔怔的回頭看我。

悶,現在那來的廁所,應當是茅房,我暗暗咬舌。

“那個茅房。”

“沒有,隨便找個地方就是了。”諸葛均朝著遠處的竹林呶了下嘴角。

“什麽?隨地大小便?”我驚的大喝一聲,撒野火,我的天啊!

“叫什麽,我二哥說,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諸葛均一臉無所謂的說道。

“……”我沉默。

“這邊是豆缸,別的你自己看著辦,我先去把竹杆去枝。”諸葛均見我呆滯,也懶的理會,指了指擺在屋角的瓦缸,邊走了出去。

做飯這個我還行,雖然說我懶的做家務,但多多少少遺傳了點我媽那點廚藝。也許能讓他們刮目相看,這樣自己也能穩紮下來。

我看看都有啥。黃豆半缸、一小罐麻油、鹽半罐、醋少許、雞蛋十來個,除此整間廚房也就隻有柴禾。我目瞪口呆,那怕我手藝驚天,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我的天,我回憶昨夜諸葛均的飯食,好像黃豆隻是水煮,連鹽都沒放,至於那野菜湯,淡而無味,我隻喝了一口便沒喝。

難不成,我的刮目相看就是做跟他昨夜的飯食一樣?

不行,我想,我想,我開動腦筋努力的想,不管怎麽樣,這餐晚飯我要做好。

耳邊已經聽到諸葛均在劈竹的聲音,我咬唇再咬唇,對了豆渣餅……

一經想好,就馬上動手,我把黃豆捧了出來,打了些溪水先泡著,然後才猛然發現……我不會生火。

無奈,隻好把諸葛均叫來,看著他用火石生好火,這才陪著笑臉送走麵無表情的諸葛均,暗歎,這做人可真不容易啊。

從柴禾堆裏找了根圓圓的木棍,權當杵子,把煮漲的黃豆放到瓦盆裏搗爛。沒辦法,這裏一無豆漿機,二無石磨,若想在最短的時間內做好豆渣餅,就隻能這樣,我歎氣,希望味道不要太難吃,不過就算是難吃,也好過煮黃豆吧,我帶著幾分僥幸的想著。

眼看天越來越黑,我加快動作,總算在胳膊沒有斷之前,把黃豆全都搗爛了。再加水擠出豆汁後,一邊架鍋煮豆汁,一邊把豆渣加上雞蛋和油鹽攪拌好後,捏成餅。

諸葛均,現在我就讓你刮目相看。我咬著牙,把煮好的豆汁和豆渣餅端到茅屋,果然看到他諸葛兄弟驚訝的目光。

哼,這算什麽,如果給我食材,我能做半桌的中華料理。這也算是我另一個感到安慰的地方,當然這女子會做菜,放在現代就很了不得,但放在這個三從四德,女人如衣服的年代,不懂這些,隻怕一輩子也嫁不出去。換言又沒什麽讓我感到安慰了。

“可以吃了。”從諸葛兄弟驚愕的表情裏,我找到大量的快感,這回,諸葛均不會小看我了吧。

“這是什麽?”諸葛均用筷子拔了下豆渣餅說道。

“豆餅。”我清了清了嗓子,抬著下巴答道。

“那這個呢?”諸葛亮端起豆汁聞了一下。

“豆汁。”

諸葛兄弟對視了一眼,再同時瞄向我。

“你們這樣看著我做嘛?不嚐嚐味道嗎?”我發怔,拿出不一樣的晚飯,照理他們除了吃驚之外,應當是興喜若狂,然後風卷殘雲一樣的把東西全都幹掉才是啊?怎麽兩兄弟都虎視眈眈的盯著我?

“能吃?”諸葛均看了我許久,才吐出這兩個字。

我“咣”的一聲,幾乎暈倒在地。老娘我辛辛苦苦忙了半天,胳膊現在都還在發抖,他們居然懷疑我的手藝。

生氣,極度生氣。

氣鼓鼓的抓起豆渣餅立馬一口豆汁一口餅,老娘我今天晚上全都自己吃完,真是太小瞧人了。

諸葛亮嘴唇一揚,看了我一眼,然後似笑非笑,慢條斯理的咬了口,細嚼之後,又端起碗喝了口豆汁,然後說道。

“三弟,快吃吧,黃碩做的飯食味道很好。”

諸葛均顯然怔了怔,二哥居然說味道很好?以前小妹在家,也不見二哥讚過飯食很好,難道這看起來土黃土黃的豆餅真的味道很好?

天地良心,總算有人說了句公道話。

“我說過,我會洗衣做飯的。”我委屈的說道,現在至少證明我不是一無是處了吧。

快要吃完的時候,諸葛亮突然說道。

“以後不到農忙,你不必去耕田了,負責我兄弟二人的夥食及可。”

嚇,一個小小的豆渣餅,我就免去了勞作。

“也是,他手無縛雞之力,也幫不上什麽忙,操之家務還尚可。”諸葛均喝了口豆汁,帶有幾分讚許的插話道。

明明想表揚我,卻硬要先損我一頓,這諸葛均真是讓我無語。“不過一個大男人,卻精於家務……”諸葛均又接著嘀咕道。

這次我是真的很無語,如果我現在有衛生棉的話,我一定把它抽出來,像以前拿衛生棉堵周小米的嘴巴一樣,把他諸葛均的那張嘴堵個滴水不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