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9有鬼
其中一帶頭的老士子,站了出來說話,說他們都不知道這梅莊就是梅然的府祗,若是知道,定不會前來哄鬧。當時梅然麵無表情,淡漠的掃視全場,數百名士子噤若寒蟬,用尹牙的話說,當時梅然是威風八麵,沒一個人敢喘大氣。
後來梅然把那帶頭的老士子領進莊內,說了大約一柱香的時間,老士子陰著臉走了出來,二話不說便帶著自己的家丁和幾個至交走了。剩下的那些士子一看到帶頭的老士子走了,相視了數眼之後,也紛紛帶著自己的人離去。
最後隻剩龐府一門,臉皮早就撕破,加上人都走光了,隻剩習龐兩家人,此時的龐德公那還會有半分顧忌。
當時龐德公陰沉著臉,暗中言喻,習家若是插手此事,就是跟他龐府敵對,此事他龐家誓不罷休。龐德公發這狠話時,並不知劉表已經派劉業下來掌管襄陽,更不知習鬱馬上要接管襄陽兵權,成為襄陽的郡丞。(郡丞隻在郡守之下,有掌管一郡兵權的能力)
話說其實劉表雖然荒yin無道,但到底也不是無藥可救。蔡瑁私下讓劉業將郡丞之職授給習鬱,這早就在劉表預料之中。而龐府在襄陽的影響力,就算沒有兵權,也能完全製衡當上郡丞的習家。龐習兩家權勢相當,相互製衡,遠在荊州的劉表這才能高枕無憂。(一直未解說,當時劉表將荊州的首府設南陽,文中的荊州就是南陽)
聽到這,我明白了。明白習禎為何以為諸葛亮能威脅我下嫁。
舅舅蔡瑁此舉,其實就是讓黃習兩家綁成一塊,隻要習家在,我黃氏一門就能安然無恙,他遠在荊州不能時時關照我跟黃嵐,所以這個安排是最為妥當的。
龐德公精明過人,又怎會不明白,要滅黃氏一門。就要先扳倒習氏一族,但這習氏一族又啟是那麽好對付的。龐氏在襄陽立業有多久,他習氏就有多久,而習氏一族大多能文能武,像習鬱就是文武雙行,加上又被授予郡丞一職,自己要對付黃氏。目前來說已經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了,隻能從長計議。
這半年來,龐德公對付習家,明在裏,暗在對,動了很多的手腳,習鬱處在明處。對龐德公的一些陰招暗招,防不勝防,暗暗吃了不少的虧。這些我也是後來得知的。
習禎之所以為諸葛亮威脅我,其實就是利用我怕連累習家,再次釀成黃氏杯具,所以威脅我隻要下嫁給別人,龐德公就不會再對付習家。習禎那知,我是因為*,才會認命下嫁,想到這。我不禁暗歎,天意難違。
再說深深細思,就算我嫁給別人,龐德公也不會放棄對付習家,而習家也不會置之不理,要知道舅舅蔡瑁的舉動,就是告訴了整個荊襄九郡,習黃乃是一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而當時習鬱明知蔡瑁的心思,卻冒著風險受了下來,可見習鬱的為人。
饒是如此。習禎怎麽不早些表白?如果他早早表白,也許就沒有昨日的那些事情,我還是暗歎,這人生一世,草木一秋,縱使你再智慧過人,也逃不出命運的掌握。
聽梅然說完這些,已經是大半夜了,尹牙還沒回來,加上我心情久久難已平複,從梅然那告退出來,便呆呆的坐在門檻上等尹牙回家。
沒想到,這半年來,竟然發生的這麽多的事。
不由我又想起諸葛亮說荀刖喜歡小喬,這半年來,荀刖來過三次,每次來都是水鏡居放月假的時候,荀刖喜歡看書,看書看的也雜,梅莊原本就有收藏書籍。所以他每次一來,都是在這裏呆上一天,看上一天的書。
他來的少,比起常來的尚項,我對荀刖的好感更加多一些,所以他算是我在三國第一個認識的朋友。隻要他一來,我通常都會陪著他在書閣看書,有些也會閑聊幾句,記得有一回,我有問過他有沒有妻妾,他說孤身一人,四海為家,那有心思娶妻納妾。
當時我笑他,暗中說他是老處男,荀刖當時就紅了臉,還能激奮的說,功不成名不就,不談娶妻納妾的事情。我又笑他說,曆來都是先成家後立業,男人若不成家,便不會成熟雲雲,荀刖又紅了臉,誌比天高的說,別人是別人,他荀刖是一定要先立業後成家的,若不能給妻兒一個安定富有的生活,還不如孤身一人來的自在。
還有一次他來的時候,我調侃他,說有沒有意中人,此時我回想起來,當時荀刖的表情確實有點怪,仔細回想,又有幾分羞赧的感覺。當時沒有注意,現在回想起來,才知道原來荀刖暗中喜歡小喬。
也是,那小喬生的沉魚落雁,花容月貌,確實是個美人。盡管我那時見她,還是男兒打扮,可我也想像的到,她若恢複女裝,定是傾城傾國之姿,荀刖若是知道了她是女子,不動心,還真的是很難。
既然荀刖知道小喬是女子,那他知道不知道尚項也是女子呢?
我好奇這些問題,習禎以後來不來,我不知道,所以這些好奇,看來暫時我是不會解惑了。
回頭又再想到,小喬跟劉操之到底是怎麽回事?他們口中的主公又是誰?來了半年多,大概的也了解,能被屬下喚為主公,都是一些大人物,比如說像劉備,曹操,劉表,孫權,袁術,等人。換言就是,刺史以上的官員,基本上可以由屬下喚之為主公。
小喬,小喬,究竟他是不是江東的那個小喬?周瑜的那個小喬?我想來想去都感覺不太像。雖然跟著尚項的這個小喬確實是個美女,但在我感覺中,小喬應當是個很堅貞的女子。不可能跟周瑜以外的男人勾勾搭搭,特別是野合之事。
既然她不是江東的小喬,那尚項到底是誰?他那神秘的哥哥又是誰?劉備,曹操,劉表,孫權,袁術???這些人中的一個?還是另有其人?習禎那時說過,尚項的這位神秘哥哥來頭很大。權力也很大,能讓習家都探聽不到的人物,確實有些頭痛。
若是能將目前天下的局勢分析一下,也許能猜的出。
突然後花園傳來一聲淒厲的尖叫。
我心髒咚的幾下猛跳起來,趕緊順著聲音小跑而去,就在這時,從大門邊的圍牆突然飛下一人。動作比我要快上十倍的往後院狂奔。
是尹牙,他回來了。
看到尹牙急驟的身影,我這才反應到,那聲尖叫好像是魚兒。
不好,難道莊子裏潛入刺客?是龐德公派的?
我下意識的就想到龐德公,等我趕到後院的時候,看到昏倒在地的魚兒。而尹牙正蹲在魚兒麵前,用力的掐人中。
我抽了口涼氣,魚兒可身懷有孕啊,可千萬不能有事,不能有事。
“尹牙,趕緊把魚兒抱回房裏。”我衝了過去,首先掃了一眼魚兒的下身,看到沒有血跡,趕緊又扣上魚兒的脈博,看來隻是嚇昏過去。
尹牙點了點頭。青著臉,快速的抱起魚兒往他們住的院子裏跑。
不到片刻,除了梅然,別的人全都醒了,尹媽媽看到昏過去的魚兒,擔心的嗓子冒煙,跑進跑去的端茶倒水。小山揉著眼睛,睡意蒙蒙的站在那發呆。
我跟著梅然學了半年。雖然還不會金針渡穴,但也懂得如何把脈,一般的小病小痛,如今我也能看準七。八分。
人當真是要逼的,要上緊箍咒的,放在上輩子,我大概到死也想不到,自己會有學中醫的一天。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跑路,我那會不知道中醫這種技術,是多麽的博大精深,有些人就是窮其一生,都摸不進門,更何況還有冗長繁複的湯頭歌,數千種的藥材,數萬種的藥性。這些若不牢記,那就是殺人不用刀的庸醫。
“魚兒隻是受驚過渡,休息一會,醒來就沒事了。”我把完脈,鬆了口氣說道。
尹牙和尹媽媽聽我這麽一說,這才鬆了口氣,跑進跑出的尹媽媽頓時癱在床邊。
“這個時候魚兒去後花院做什麽?”我迷惑不解的看向尹媽媽。
一般尹牙外出辦事的時候,魚兒都是跟尹媽媽一個屋睡的,魚兒膽小,加上梅然有時嘻戲說梅莊鬧鬼,魚兒更加害怕一個人睡覺,所以尹牙一出門,魚兒就習慣性的往尹媽媽房裏跑。
尹媽媽鬆了口氣道:“有了身子的人,總是容易起夜,怪我,是我沒有陪著她去,還好沒事,要是有事的話,以後我下去了,那有臉見尹家的列祖列宗。”
尹牙聽尹媽媽自責,眉峰擰了擰,走到尹媽媽邊上半跪下來伏在尹媽媽身邊說道:“母親不要自責,人各安天命,是我尹家的,就是我尹家的,不是我尹家的,留也留不住。”
“你這個孩子,說的什麽話,魚兒可是個好媳婦,怎麽能讓她受這苦。”到底是孩子再大,在娘眼裏,始終還是孩子。
看到這,我不由想起隻見了一次麵,喊了一次娘的蔡氏。
“魚兒身體底質不錯,這孩子一定能平安降生的,尹媽媽別多慮。”此時我在想,就算魚兒起夜,最多也就是在小院裏的茅房,怎麽會跑到後院的湖邊?
其實梅莊確實很大,像這種下人配住的小院,都有七間,每個小院都有獨立的茅房。尹媽媽是個比較講究的人,不喜歡在房裏放馬桶,所以就算魚兒起夜,也不至於會跑到後院湖邊。
這事還需要等魚兒醒來,才知道了。
想到這,我便朝站在門外不敢進來,確又一直猛打瞌睡的小山說道,讓他回去接著睡。小山走後,我出了尹媽媽的房間,尹牙知道我一直沒睡坐在花廳門檻邊,就是等他回來,知道魚兒沒什麽事,便放心的跟著我出了房間。
“水鏡居到底發生什麽事了?”我開門見山的問道,此時我比較擔心的是諸葛亮,隻怕他是有性命之危。
他不像我。還有習家可以罩著,他可是孤軍奮戰,獨身一人。
“琴師劉操之被人殺死了,一劍穿心而死的,凶手似乎不是水鏡居的人,我去的時候,水鏡居的所有人都聚在一起,全括下人。那習鬱也到了,剛吩咐官兵圍住水鏡居,就看到一個夜行人,抱著一把琴,從書香院那飛速逃離。動作很快,輕功出神入化,轉眼就不見了人。在場的人裏,我算是武功最好的,可是連他的後背我都追不到。”
尹牙擰著眉,臉上露出一絲餘悸的表情。他的功夫我是知道的,以前打死我也不信,人真的能飛簷走壁,看到尹牙我才相信。原來中國功夫,確實是可以做到水上漂,不用吊鋼絲,就可以翻牆飛壁。
別人不知道尹牙,我是知道尹牙將來會是大有名氣的刺客,竟然碰到比尹牙厲害好幾倍的高手出現在水鏡居殺人,他不心悸,我都發怵。
“你是說,那夜行人抱著一把琴,從書香院跑的?”我微愣。一把琴?書香院隻有一把琴,那就是水鏡老頭的那把紫檀琴。
尹牙點頭道:“嗯,我看的仔細,當時習鬱他們還沒反應過來,我悄悄的追了上去,卻發現連衣角都追不上,後來我擔心是調虎離山,趕緊又退了回來。”
凶手殺了人。又躲在書香院,然後看了好久的戲後,才堂而皇之的抱著琴從書香院跑了?這是什麽邏輯?
正常人,不都是殺了人就迅速逃離嗎?他居然還躲在書香院。然後在眾目睽睽之下盜琴逃跑,真是讓人匪夷所思。
就在這時,魚兒在房裏又驚叫起來。
尹牙神情一變,大步流星的竄了進去,我也趕緊跟進去。
魚兒蒼白著臉,縮在尹牙的懷裏,嘴唇一直打著哆嗦,雙目呈驚恐的灰色,雙手緊緊的揪著尹牙的衣襟,哆哆嗦嗦的說道:“夫,夫君救,救我。”
“我在這裏,沒事了,已經沒事了。”尹牙抱著魚兒,眉都擰成一條繩,放低聲音哄著她。
這還是我第一次看到尹牙輕言細語的哄人,男人啊,到底還是要成了家,才會成熟。
“魚兒,喝口水,你別怕,都怪娘不好,娘應當陪你去的。”尹媽媽心疼的哆嗦了一下,遞上一杯溫水給魚兒。一邊又細聲說道:“都說懷孕的女人陽氣低,老婆子我都糊塗了,真是該死。”
呃,聽尹媽媽這話,好像是說魚兒撞鬼了?
想到這我不禁渾身一寒。
魚兒也猛的一下像是清醒過來,揪著尹牙的衣襟就尖叫道:“有鬼,有鬼,有好多鬼,嚇死我了,嚇死我了,嗚嗚嗚……”
魚兒頓時眼淚瘋湧,嚇的驚慌失措,埋頭在尹牙懷裏,大哭特哭起來。
還真有鬼?我全身寒毛倒豎。雖然我是個無神論者,但鬼片看多了,對這種玩意,就是不信,也感到毛骨悚然。
立馬我就想起梅然曾說過,這裏原來叫莫莊,上上下下有百來口人,一夜之間全都死完了,從此之後,這裏便鬧鬼。
隻是,我都住了半年了,我也不習慣房裏有個馬桶,晚上有時也起夜,怎麽就沒碰到過鬼?就算我沒碰到,還有小山,尹牙他們,難不成真的是孕婦陽氣低,容易看到神神鬼鬼嗎?不由間,我又想起以前外婆給我講鬼故事,說,男子未來精,女子未**的,在子夜時分,可以在湖邊看到鬼。
恰好魚兒又是昏倒在後院湖邊,又是孕婦……
越想,我心裏越是發毛,一根根的汗毛都立了起來。
“魚兒,你別怕,你怎麽會跑到後院去了?”尹牙不信這些東西,一邊拍著魚兒的後背安撫她,一邊問道。
過了片刻,魚兒好像是感覺到自己安全了,這才白著臉抓住尹牙的衣襟,轉過頭看了我和尹媽媽一眼,怯懦的說道:“嚇到小姐了,對不起,對不起,魚兒該死。”
我臉色僵了僵立馬說道:“別再說死不死的了,這世上沒有鬼的。”有的隻是人心裏的鬼,這一句我沒說,因為不適合對魚兒說,魚兒在我身邊不離不棄,她對我能有什麽所圖,沒有所圖,又那會心中有鬼呢。
其實我也在害怕,特別是魚兒莫明其妙的昏倒在後院湖邊,梅然說莊子裏鬧鬼,尹媽媽又說是孕婦陽氣低,魚兒又說該死……
魚兒臉色又白了白,怯生生的往雕花木窗外掃了幾眼,快速的收了回來,縮在尹牙懷裏說道:“有鬼的,有鬼的,剛才魚兒看到好多鬼,全部都是七孔流血,飄浮在湖水上麵,我嚇壞了,想跑,卻怎麽跑也跑不動,眼睜睜的看著它他越來越接近我,我就……嗚嗚嗚……”
說著說著魚兒又哭了起來。
我聽著,隻感覺冷風秫秫,七孔流血?梅然說莫家的人,全是中毒死的,中毒的人最明顯的特征就是七孔流血……
敢情魚兒看到的是莫莊的鬼魂?
尹牙沉著臉,拍著魚兒,安撫道:“沒事了,沒事了,你一定眼花了。”
我哆嗦一下問道:“魚兒,你還沒告訴我們,你去後院湖邊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