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5真正的梅然
簡直不可思議,水鏡老頭的紫檀琴怎麽會出現在這裏?我猛的大吃一驚。
天下間的琴也許有很多,但這用整個紫檀木雕琢出來的紫檀琴,還是二十四弦的,絕對不多,我肯定這把就是水鏡老頭的紫檀琴。
我深愛紫檀,對它可以說是念念不忘,又怎麽會認不出來。
尹牙說了,當日殺了劉操之的凶手,抱著紫檀琴從水鏡居逃走,難道說,那凶手就在這裏?
難道說,我猜對了,這建國夫人出現在這裏,其實就是一個晃子,那劉操之和小喬的主公就是袁術?
我心髒狂跳起來,這時那二夫人,溫溫柔柔的走了過來給我行了一禮,細聲細氣的說道:“多謝小大夫,老爺,梅大夫和小夫人宅心仁厚,不計前嫌救了姐姐兩次,還給jian妾治了這傷,老爺一定要好好答謝才是。”
那蒯荊臉上露出笑意,點了點頭說道:“這是肯定的,小大夫,梅大夫一定在前院花廳等你,就由在下領你去吧。”
我趕緊收回目光,怒力的壓下狂跳的心髒,再看了眼那紫檀琴,才移開視線,皮笑肉不笑的說了聲好。
直到快到出內室的時候,我還是沒有管住自己的嘴巴。
“二夫人那把琴好別致,看起來似乎是一把好琴。”
蒯荊沒想到我會說到琴上麵,他對梅然很敬畏,可對我也是一幅敬畏樣子,迷惑不解的看向屋角的那張琴。想也不想的說道:“咦,二娘什麽時候買的?你不是不會彈琴嗎?”
我的心髒猛的跳了幾下,這時那二夫人,含羞帶怯的低下頭,細聲說道:“老爺不是喜歡聽琴嗎?所以二娘就讓表哥給二娘買了一把,還請了個琴師,這兩日姐姐身體不好,老爺你又心煩意亂。所以二娘才沒告訴你。”
“原來是這樣,二娘,老爺知道你對老爺好,有你在老爺身邊,死也足已。”蒯荊一時感慨萬千,激動的拉過二夫人的手肉麻兮兮的說道,也不怕我就在旁邊聽著。
接著就是那讓人惡心的動作。我無語的看著那二夫人,果然把手捂在蒯荊嘴上,羞羞答答紅著臉嗔怪道:“老爺不可以亂說話,天上有神明的,呸,呸,呸。好的靈,壞的不靈。”說著還往地上啐了幾口。
這種動作和話,真的是爛透了,可偏偏大多數的男人就愛吃這一套。
我抖了下全身的雞皮,趕緊走了出去,心想,這件事回去一定要告訴諸葛亮。
出了院子,那蒯荊倒也真的體貼那二夫人,硬不讓她來送我,吩咐丫環婆子照顧好二夫人。便帶著我往前院走。
本來我也不想跟他說話,可這蒯荊像是看出來我對那張琴很感興趣一般,皮笑不肉不笑的說道:“沒想到小大夫也是個懂琴的人,既然喜歡琴,在下家裏有張古琴,雖然不如那號鍾,繞梁,綠綺。焦尾,但也算的上是琴中上品了,一會我便差下人回家拿來,到時就給小大夫送到梅莊。”
他這一番話。讓我微微沉悶,我隻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學徒,他是個富甲一方的商人,還有建國夫人這等人物,用得著這麽巴結麽?還是隻比四大名琴低一級的古琴……
說他敬畏梅然,我還信,可他這樣來討好我,就讓我感覺很不尋常,非常的不尋常。
“蒯先生的好意,小人心領了,無功不受祿,東西你就留著吧,以後別再來騷擾我跟師傅就好。”我說的極為冷淡。
若他是尋常的富商也就罷了,可是那個建國夫人,實在是讓人不得不小心行事。
蒯荊尷尬的笑了兩聲,看我冷冷淡淡,也不再說話。
在前院花廳會了梅然,我們就出了蒯府。
回去的時候,還是昨日那車把式,隻是那小廝不是昨日那小廝。下車之時,我特意給那車把式一包棒創藥,雖然我不喜那一家子,但這小廝到底還是曾經讓我有過一些好感。更何況他挨打,全都是因為那些不把人當人看的所謂的主子。
車把式感恩帶德的替那小廝謝了我,才架著車離去。
一進莊子,就看到諸葛亮和尹牙站在門前,尹牙一看到我和梅然,焦急的神色就平複了下來。而諸葛亮隻是雲淡風輕的笑了笑,恭恭敬敬的朝著梅然行大禮。
不知道為何,我在諸葛亮眼中看到的是一種淡定,似乎他很肯定我和梅然能平安無事的回來一般。
“小姐,梅先生,嚇死我們了,你們沒事吧,他們沒有把你們怎麽樣吧。”魚兒一看到我,就哭哭啼啼的奔了過來。
嚇的我趕緊扶住她,這丫頭快要當娘了,還這麽鹵莽。同時嚇出一頭汗的,還有尹牙,動作麻利的就從我手裏把魚兒抱了過去。
魚兒上上下下的打量我,直到確認我安然無恙,這才抽著鼻子又說道:“還好小山機靈,跑去水鏡居告訴習公子,小姐,你沒碰到習公子嗎?他已經帶著人趕去景山了。”
汗,習禎帶人去景山了……
“習小子餘情未了,看來我這徒弟也是炙手可熱的,不錯,不錯。”這時梅然一掃先前的鬱悶,竟然還有心思調侃起我來。
我看了眼老神自在的諸葛亮,牽了牽嘴角。
魚兒嘴快心快,接著就岔話道:“習公子自然是喜歡我家小姐的,一聽到小姐你出事了,急的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那像有些人,一點反應也沒有,居然還有臉在這裏吃茶。”
呃,魚兒這話有點過了,我皺了皺眉,朝諸葛亮看去,隻見他還是一臉無恙,隻是淡笑了一下。
尹牙臉微微一沉,把魚兒往懷裏一拖便冷喝道:“魚兒你太放肆了。”
魚兒一看尹牙生氣。立馬醒悟過來,自己剛才說錯了話,怯怯的縮縮了脖子,但還是不甘心的嘟著嘴巴站在那。
梅然樂了,兩撇胡子一揚,笑嗬嗬說道:“有勇有謀,智勇雙全之人,才算的上智者。習小子到底還是嫩了些。哈哈哈哈……”
梅然一聲長笑,眼底時不時的看著淡定中的諸葛亮。
我歎了口氣,所謂關心則亂,習禎是真心喜歡我,所以才會亂了心性。諸葛亮如此淡定和平穩,想必是……
我眼神頓時黯然無光,梅然的話。聽在我耳裏,我感覺是一種諷刺。
大家又說了一會話後,這才各人去做各人的事,魚兒被尹牙嗬斥了一頓,雖然不敢再言語上放肆,但眼神一直很生氣的怒瞪著諸葛亮。
所有人都走了,花廳隻剩下我跟諸葛亮二人。
我不想說話。本來想告訴他紫檀琴的事,現在也不想說了。
諸葛亮見我不語,便笑道:“我沒有像習禎那樣急著去找你,所以你生氣嗎?”
他說的很直接,沒有半絲拐彎抹角,這倒讓我微微吃驚,他向來不是喜歡說些高深莫測的話,讓你想半天也想不明白的嗎?怎麽一下子轉性了……
扯了下嘴角,我轉過頭,算是回答他。是的。
“因為我知道,隻要有梅然在,你一定會安然無恙。”諸葛亮言之鑿鑿的說道。
那份自信讓我好奇,他是不是知道梅然的事情。
“為什麽?我師傅到底是什麽人?”
諸葛亮:“神醫,名醫。”
我感覺被他戲弄了,瞪了他一眼道:“廢話,我當然知道我師傅是個世外高人,隻是我不明白。為什麽你這麽肯定,隻要有師傅在的地方,我都會安然無恙。”
他神秘的一笑,視線落在我身上說道:“因為天下的名人。都欠了一條命給他。”
我張了張嘴,這讓我意外了:“名人?那些名人?”
諸葛亮笑道:“凡是你叫的出名字的人都有。”
我呆滯,開始扳著手指頭說道:“曹操?有可能,孫策?也有可能,袁術,袁紹?有可能,劉表?有可能……”想來想去,這些人確實都有可能,曹操有偏頭痛,孫策征戰沙場,也有可能,畢竟隻要是人,都會有需要大夫的一天。
可是就算梅然都救過他們一命,也不至於讓他們放下手裏的權勢。再說了,這種兵戈鐵馬的年代,死一個人很正常,手腳稍稍幹淨些,你根本就什麽也查不出來,死了也就是白死。既然如此,像蒯荊和建國夫人這種人,完全可以悄悄的把我們殺害,再毀屍滅跡就是了。
我還真不信,曹操,孫策他們會因為梅然的死,大動幹戈。
我剛把我的懷疑說出來,諸葛亮就笑了,似乎笑我還沒過轉過彎來。
“當然不會大動幹戈,但若要為你和梅大夫報仇卻是輕而易舉。試問有誰會當傻子,去招惹你們呢?那蒯荊是個商人,再精明不過的人,又怎會不顧自己的性命,隨意動你呢。”
我不以為然,還是不信的說道:“可是那蒯荊讓下人傳話說,建國夫人是吃了師傅開的藥才中毒的。建國夫人是袁術的表姐,我就不信,真的出了事,袁術會殺了建國夫人。”
諸葛亮搖了搖頭,提著袍子氣定神閑的坐了下來說道:“就算真的是梅大夫下毒,那蒯荊也是不敢對梅大夫和你怎麽樣的,頂多就是把你們交給袁術發落。如此,你覺得我還需要驚慌失措嗎?梅大夫不可能會下毒,你更加不會,所以我才確定,你們會安然無恙的回來。”
我呶了下嘴,不再強詞奪理。其實他分析的沒錯,既然師傅救了這些人的命,這些人自然對師傅禮遇三分。而下麵的人自然也不敢對師傅怎麽樣,就算有事,也不敢私自處理,畢竟是主公的恩人,在他們的思想範圍裏,那是不能亂動的。
怪不得,梅然一臉無懼,肯定他們對我們不敢怎麽樣,原來師傅是這些大人物的救命恩人啊……
“這些事,你是怎麽知道的?”我奇怪的看著他。心想,梅然既然如此有名,為什麽曆史上沒留下半點痕跡呢?
“梅大夫的脾氣很古怪,他並不像華佗那樣雲遊天下,於人活命。十幾年前,梅大夫名聲響徹中原,一次的診金便是一百金,低於百金者。他不看,因此,知道梅大夫醫術超群的隻有這些有錢有勢的人,平民百姓,有誰能拿的出百金?”
“那也不可能世人一點也不知道他啊,這些有錢有勢的人家裏,總有下人吧?傳一傳不就名滿天下了嗎?怎麽就沒什麽人知道他呢?”
“剛才了說了。他的脾氣很古怪,十幾年前響徹中原不過才半年,就傳來他不再看病,不再出診,要隱居山林。之後便有如大海撈針,失去了所有消息,直到半年前。水鏡居的那一幕。”
我恍惚的眨眼道:“這麽說,師傅他退隱了十幾年,所以世人就漸漸的遺忘了他?既然這樣,那他們大可不必畏懼師傅啊。”我顯然還在鑽牛角尖。
諸葛亮有些拿我無奈,好脾氣的又說道:“你別忘記了,這半年來,習禎可替梅大夫做了不少宣傳。”
這時我才明白過來,喃喃的說道:“意思是,他們知道師傅出山了,所以紛紛向師傅示好。希望師傅可以投效他們對嗎?”
“這下你總算明白了。”他長歎一口氣,說到口幹舌燥,我總算是明白過來。
“他們想讓師傅出山助他們,讓他們沒有後顧之憂,又聽說我是師傅唯一的關門弟子,所以對我也是另眼相看,對嗎?”
他笑了笑,沒有正麵回答:“華佗隻是梅大夫的記名弟子。卻已經讓各方勢力爭奪不已了,又何況是你呢?”
我呆滯,隨後諸葛亮慢慢的解說,才讓我明白。這些野心家。權勢家,個個都是精明過人的人。他們都明白,打仗就必會有傷亡,而要將傷亡降到最低,就需要有最好的大夫坐鎮後軍。所以他們的不光是對謀士熱忠,對真正有實力的大夫,也是極其重視的,如同重視自己生命一般。
像梅然這種名醫,神醫,他們又怎麽會不惦著掛著,連帶我這個小學徒,也跟著連升三級,成為他們眼中炙手可熱的人物。
雖然目前還沒有人來梅莊請我們出山,但凡是知道梅然這兩個字的人,都不敢隨意動我們,所以諸葛亮才穩坐在這吃茶,等我們回來。
用諸葛亮的話說,不久後,前來梅莊的人會絡繹不絕,請求梅然出山的,也會有如過江之壑。
除此諸葛亮還說,我的祖師,也就是梅然的師傅,也是個了不起的一代名醫。脾氣同梅然是一樣的古怪,那時祖師出診看病,隻看疑難雜症,小病小痛,你就是出千金,他也懶的去看。
更怪的是,那時祖師爺看疑難雜症,還喜歡以命換命。相比之下,梅然的古怪,算是很正常很正常了。
我又問到華佗是怎麽成了梅然記名弟子的事情。諸葛亮說,當年華佗自學成才後,雖然名氣不大,但在江東那一塊,也算是家喻戶曉。可遇到梅然,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一場鬥醫,讓華佗心服口服,當場要拜梅然為師。
其實梅然當時跟華佗年紀相當,梅然脾氣古怪,自然不願收一個跟自己一樣大的人做徒弟,便不允。後來也不知道是梅然想通了,還是怎麽回事,華佗就成了記名弟子,並跟梅然學了一門絕技。
那就是自古相傳的開膛剖腹之術。
我驚愕,華佗懂開膛剖腹,原來是梅然教的……我狂暈,我一直以為那是華佗自己想的。現在回過頭來想一想,怪不得當初我說輸血給黃嵐,梅然隻是微微吃驚,卻沒有驚世駭俗,原來他對這種治療之法,早就有些雛型了,怪不得,怪不得。
梅然的事說完,我便對他說起在蒯府看到紫檀琴的事情。
諸葛亮一聽完滿臉嚴肅,眉毛皺的能夾死蚊子。
“你確定看到就是水鏡先生的紫檀琴?”
我點頭,絕對錯不了,再加上那二夫人說,就是這幾日讓表哥買的,肯定錯不了的。
“看來此事越來越匪夷所思了。”他一邊沉思一邊呢喃。
我想來想去,都感覺是一頭迷霧,便說道:“不知道為什麽,我總感覺那個二夫人不太對勁,她的表情不真誠,很虛假。而且那建國夫人中的毒,是用烏頭草磨成粉做成的丸子,醒來後,罵罵咧咧,卻不說有人害她,想必是心甘情願吃的毒藥。”
諸葛亮聆聽後說道:“ 其中可能有誤會,聽你說,似乎懷疑是二夫人下的毒?”
我沒有否認,嘴巴快過大腦的說道:“咬人的狗都是不會叫的,越是看起來善良的人,隱匿的就越深。師傅說過,這種烏頭草是他發現的,怎麽治也隻有他一個人知道,但沒想到除了師傅之外,還有人知道烏頭草有劇毒,可以拿來害人。”
“所以那建國夫人是命不該絕。對方是有意致她於死地?”
“嗯。”
“既然如此,凶手為什麽不用砒霜,這比烏頭草的毒性來的還要快。”
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不太肯定的推測道:“也許凶手不想讓她死的太舒服,所以想折磨她,至到她吐盡最後一口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