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5皮糙肉厚歎而觀止
十個包子,我硬生生的在人家早攤攤子裏坐了兩個時辰,吃了包子老板三碗茶,沒把包子老板臉都氣黑。
其實我可以像別人一樣拿著包子去牆角蹲著守株待兔,但我高貴的女孩心理,就不允許我做那種看起來猥瑣的模樣。
再說還有個曹子建,讓他一個貴公子,小正太,跟著我捧著包子貓到牆角,一邊啃包子,一邊鬼鬼祟祟的盯著來往人群,說什麽也感覺太猥瑣了些。
就在包子老板要發飆的時候,我總算是看到那一襲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影子。
包子老板鬆了口氣,總算是走了,為了十個包子,坐在這半天不吃,還一人吃了他三碗茶水,茶錢都沒收回來呢。
“諸葛亮。”我氣衝衝的跑了這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揪住他的袖子,然後大吼一聲。
頓時兩邊的行人,把視線全都移到我兩身上,包括守城的衛兵。
諸葛亮看到我的出現,大吃一驚:“你怎麽在這?”
我沒好氣低吼:“我為什麽在這?為什麽?還不是你。”
諸葛亮錯愕,抬眼便對上我身後不停打量自己的曹植:“因為我?”諸葛亮失神的呢喃。
這時守城衛兵黑著臉走了過來:“你們兩個,什麽人?”
暈,我這才反應到,因為我剛才那聲大吼,我跟諸葛亮成了人來人往中的焦點,連衛兵都吸引了過來。
趕緊涎臉幹笑對著衛兵說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大人莫怪,我們這是久別重逢,所以有些激動,有些激動。”一說完,我在心裏呸了自己一口,什麽時候,我也說謊話不用打草稿了,真是近墨者黑啊。
那衛兵懷疑的看著我們。我那敢再呆下去,趕緊拽著諸葛亮就往包子攤走。
“老板再來十個包子。”我猜他還沒用飯,所以自作主張給他叫十個包子,吃不完也可以帶著,反正一天之內也壞不了,剛才自己在這坐了兩個時辰,包子老板的臉色不好看。我又不是知道。
果然包子老板臉拉了下來,原來利索的手腳,變的很慢,最後一咬牙一跺腳,拿起梧桐葉子包了十個包子遞了過來,黑著臉說道:“幾位客官,包子我不要錢了。算是送給你們吃的,你們趕緊走吧。”
諸葛亮愣愣的眨眨眼,我尷尬的接過包子,從袖子裏摸出散錢放在桌上,趕緊拽著諸葛亮就跑。心想,不就是坐了兩個時辰了,吃了你三碗茶嘛,用得著這麽狠嗎?我又沒下毒,又沒有損市容,小氣的包子老板。
曹植跟在我們身後一陣的猛笑。笑的前赴後昂。
他越是笑,諸葛亮就越是感覺奇怪,三日不見,我突然出現在壽春不說,身後還莫明其妙的出現一個貴公子。諸葛亮心思,這黃碩在女子中明明長的算是寒磣之輩了,怎麽盡招蜂引蝶?
習禎還說的過去,但眼下這位。又算那般?看他打扮,衣衫的料子都是上等的錦料,舉手抬足都透著修養極好的貴氣。他跟在黃碩後麵,又牽著兩匹馬。一匹一看就知道是汗血寶馬,一匹一看就知道是尋常客棧的腳馬。
不稍多想,諸葛亮就想明白了黃碩是怎麽趕在他前頭到的壽春。
還真是難為她了,不會騎馬的人,騎著馬硬生生的顛了兩日多,現在身體想必也難受的很吧。
頃刻之間我那有他那麽多心思,剛才被包子老板那麽一攪,我現在還感覺臉上火辣辣的燙。
這壽春跟襄陽城的結構總體來說差不多,我拽著諸葛亮,左瞄右看,尋了條沒人的小巷子就鑽了進去。
回身的時候正好看到曹植跟在我們後麵,手裏牽著他的紅雲和我的腳馬。
我吸了口氣,很市儈的衝了過去,從他手裏把我的腳馬牽了過來。
嘴裏嚷著:“二十兩呢,還好,還好,一會就把它拿去換了錢。”
諸葛亮表情抽了一下,曹植先是一愣,後馬上飛出長笑。
不知為何,在曹植眼中,黃碩的舉動明明就很下作,完全以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而且還盡顯市儈之意,但自己心中就是不反感,反而覺得他越來越爽直,越來越率真。
我此刻要知道曹植是這麽想的,一定會找塊豆腐撞一撞。
這時曹植笑眯眯的看著諸葛亮行了個士子禮道:“在下苗植,字修遠,乃是黃碩小兄弟這兩日新結交的小友,碩兄弟為了等你,在那包子攤坐了整整兩個時辰,那老板趕也不是,不趕也不是,哈哈哈,所以剛才那包子老板才要免費送包子。”
切,他是想說送瘟神吧。
我白了他一眼:“他又沒問這個,告訴他做什麽。”我語氣裏有嗔怪他多此一舉的意思。
諸葛亮心裏明白,這隻不過是眼前的公子哥找個話題搭上話罷了,自己也不好裝清高,趕緊笑了笑道:“原來如此啊……我姓諸葛名亮,字孔明,黃碩乃是我……”說到這,諸葛亮沉了下來,雙眼露出複雜的眼神。
我眨了眨眼,心想,怎麽不說了?不就是個身份嘛,上次在太平縣,直接把我降成小廝,這會怎麽又不說了。
過了一陣,諸葛亮眸子恢複光彩,淡言道:“她乃在下未過門的妻子,多謝苗兄這兩日的關照。”說罷,一臉正經,頗有具冷咧的突然轉向我道:“月英,你怎可如此任性,若是路中發生了什麽事情,讓我如何向你家人交待。”
曹植嚇的大吃一驚,瞠目結舌的看著我。
同時我也嚇了一大跳,心想,他吃錯藥了。竟然光天化日這下公布我是女人的事實。
我怒了:“諸葛亮你瘋了,幹嘛告訴別人我是女的,怎麽嫌我長的寒磣是吧。”
諸葛亮一邊拿眼看曹植一邊漫不經心的回道:“還好,能見人。”
他這一句不痛不癢,讓我氣的直咬牙,想也不想揪過他的手臂,就是一口咬下去。
諸葛亮吃痛,驚道:“唉喲……你是狗變的嗎?”
我怒視:“對。我狗變的,你也別得意,我要是母狗,你就是公狗。”
曹植看我們相互掐架,緩過神來,怪不得一開始就感覺有些怪怪的,原來黃碩竟然是女人……曹植咽了咽口水。下意識下,把我的衣服脫光,然後換上女裝,最後不得不說,此女確實寒磣……
眼前這孔明相貌也非上上之乘,但也不是下下之流,配個出的廳堂的女子大有人選。若是運氣好些,配個美人,也並不稀奇。再觀其言,辯其色,隻感覺此人睿智,而寧遠,沉穩而機敏,定不一個泛泛之輩。如此說,他與黃碩,確實不相配啊。感覺十分矛盾。
“那個,二位,稍等,請問,他真的是孔明兄的……妻子?”
我這才拉回神,意識到曹植一直站在邊上電燈泡,頓時臉色羞紅,揮揮了手便搶先答道:“不是。我不認識他。”
曹植啞然……
諸葛亮揚了揚眉,心情突然大好,陽光明媚。
看他二人表情各異,我瞬間明白自己有多傻。氣的我跺了下腳,牽著馬就怒道:“不管你了,好心沒好報,我現在就回去,以後再也不操這閑心。”
諸葛亮沒想到我會說走就走,微愕了一下,趕緊把我拽了回來:“再讓你一個人回去,路上碰到歹人怎麽辦。”
我沒好氣:“我這容貌就算是碰到歹人,人家也沒那心思劫色,你就放心吧,哼。”
曹植撲哧一笑,這會明白過來,他之所以被我吸引,不正是這些大出人意料的話和舉動嗎?雖然此女相貌不佳,但確十分可愛,仿佛她身邊的東西都是活的,對,都是鮮活的。
我越過諸葛亮瞪向眼曹植,張口便道:“有那麽好笑嗎?虧你還是大才子,連雌雄都分不清,還好意思笑。”
我這火撒的可冤枉,曹植委屈的摸摸鼻子,對上諸葛亮謙意的眼神,輕聲嘀咕道:“我肯定不是第一個。”
在場的沒一個是傻子,他說的不是第一個,意思不就是說,天下間看不出我是雌雄的人,他不是第一個嘛。變像的說我長的寒磣唄,我怒的腮綁都鼓了起來。
這時諸葛亮把手往我麵前一伸,理直氣壯道:“拿來。”
我詫異:“什麽拿來?”
諸葛亮:“包子,我餓了。”
最後在曹植勸說之下,我們三個出現在壽春最大的酒樓的二樓包廂。
這家酒樓確實是氣派,一半修在湖泊之上,坐在這二樓的包廂中能將湖水裏魚蝦盡收眼底,同時還有那剛出頭的尖尖角,翠生生的倒印在水中,刹是好看。
不難想像,此處若是到了盛夏會是如何的美景,那時就是:碧玉連天香隨意,翠屏接引萬點紅。
曹植對這也是讚不絕口,說什麽到了夏季定要來這觀觀荷色連天的美景。
諸葛亮以為他隻是一個名門正太,家底豐盛之人,我卻沒跟他客氣,一口氣連點了十來個名字上聽起來很有詩意的招牌菜。
心想你老爹表麵上一派正氣,好像個正人君子,其實就是個挖墳掘墓的祖宗,手裏的全都是死人錢,我幫他花一點,說不定還是積公德呢。(這個就不用解釋了吧,不管是正史,還是野史,曹操起家的錢財,大多數都是盜墓所來,否則在當時,他曹操也是沒有財力興兵作亂的。)
這會平靜下來,我才開始琢磨曹植怎麽給自己取名叫苗植,還字修遠,昨晚他還在城牆下說自己姓黃呢。
曹植被我看的不是很自在,移了移身子便對著諸葛亮道:“請問孔明兄可是來自襄陽?”
諸葛亮:“正是。”
曹植喜道:“唉呀,我剛才還在想,會不會是同名同姓之人,原來真是碰到水鏡先生的高足了。失敬失敬,真是有緣啊……”
我撇嘴,老是聽他說有緣有緣,一會我是不是應個景給他們來一段,啊……啊……有緣千裏來相會,無緣對麵手難牽……
諸葛亮平淡一笑:“不知苗兄是那裏人?”
名人就是不好啊,人家對你知根知底,你卻連人家的屁屁都不知道。唉,可悲,我晃了晃頭,吃茶。
曹植:“在下洛陽人士,真沒想到能在這裏碰到水鏡先生的高足,太讓人高興了。小二,小二……”
他一聲高喊。樓下立馬傳來小二的呼應聲。
店小二一進來,還沒說話,曹植便搶言道:“把你們店裏最好的酒拿上壇來。”說罷,往那店小二懷裏丟了一錠銀子。
我定眼看去,嗬,份量可不輕啊,五兩銀子。出手可真是闊氣,不愧是盜墓祖宗曹操的兒子,暴發戶。
諸葛亮眼神變了變,漫不經心的說道:“原來苗兄是洛陽人啊,這麽遠趕來壽春,路途一定很辛苦吧,不知道苗兄可有碰到朝庭的軍隊。”
三國是期的文人士子,大多都是隨性灑脫之人,隻要相見投緣,私底下就有一條不成文的規矩。那就是不問出處,隻談風月。若是問了,那就是大忌諱。
諸葛亮雖然沒問,但後麵這句,其實也就是試探。
曹植聰明蓋世,又怎會不知,揮退了店小二後:“自然沒碰上,要是碰上了。早給攔住了,那還有機緣撞上二位呢。不過我到是知道,各路諸侯都在汝南聚師,其中以曹孟德為首領。我看,最多兩個月,壽春馬上就要陷入紛爭了,唉……”
曹植裝模做樣的長歎一聲,眼神滴溜溜的瞄了我兩眼,我鄙視他,自己老爹的名字讓他說說朗朗上口,沒半點扭捏。他就那麽自信,我不會戳穿他就是曹植?人家諸葛亮可是直說了,我是他未過門的妻子。
不管怎麽說,夫妻總比這半路相逢,談不上朋友的朋友要熟,要知心吧。這曹植到底是怎麽想的?
諸葛亮最他最後那一句頗感興趣:“哦,苗兄為何認為是兩個月?”
曹植打了個哈哈:“各路諸侯已經全都到了,就連那劉關張都已投效,呂布又死了,張繡前不久也投效了曹孟德,天時地利人和,順風順水,此時不打壽春,又待何時呢。”
呀,這個消息蠻驚人的,我隻知道呂布是死在曹操的手上,而曹操是為了表麵上是為了籠絡劉關張,借著替劉備伸張正義為名,攻的小沛,暗地實質上是垂涎徐州已久,隻是欠個時機罷了。
沒想到呂布這麽快就死了,而張繡投降我到是不怎麽關心。
諸葛亮聽完臉色微微一變,曹植話語雖是簡短,卻是將近來的大事局勢全都摻合其中了。
“如此說來,壽春隻怕很快就要淪陷了,那苗兄還往這裏來做甚?不怕有危險嗎?”諸葛亮讚同道。
曹植滿臉無懼:“我無意權勢江山,更無意名利傍身,隻想做個遊子,早就聽說壽春四季如春,風景如畫,美煥美倫,而又是美人之州,一路行來,又怎能不來看上一眼呢。再說現在雖然箭在弦上,續勢待發,可必竟還有幾個月安定,那時我早已南下了,又有何懼哉。”
我白了他們一眼,炫耀自己書讀的多嗎?一個個說話全都文縐縐的做嘛,無聊。
這時我們聽到有店小二上樓的腳步聲,曹植和諸葛亮趕緊收了聲,就是剛才他二人說這些事,聲音也是極小的。
那店小二抱著一壇子酒屁顛顛的跑了過來道:“幾位客官,酒來了,這是我們店裏最好的荷香酒,東家放酒窖裏藏了五個年頭呢。若不是客官出手大方,我們東家,還舍不得拿出來,嗬嗬嗬。”說完那小二憨笑。
我到是有了點興趣:“荷香酒?是用荷花上的露水加花粉釀的酒嗎?”
我也就是這麽隨便的一猜,沒想到店小二吃驚的瞪著眼看我道:“這位客官,你真神啊,怎麽一聽就知道,我們的店裏荷香酒是取露水和花粉釀的呢?”
店小二這一吃驚,就連諸葛亮和曹植都微愕的看向我。
我咋下了舌,鄙夷的白了一眼:“你自己都說荷香酒咯,有什麽難猜的。你要說桂花酒,那就是用桂花釀的唄,把人當傻子呢。”
諸葛亮和曹植相視一眼,嗬嗬大笑,那店小二也有幾分不好意思,放下酒壇子便嘀咕道:“我在東家這幹了七年了,說實話,還真沒人一言道中的。”
我無語,這小二真是不開竅:“不是沒人一言道中,而是聰明人不想把腦筋用在這上麵罷了。”
店小二臉紅了紅,很窘的搓搓手。
曹植笑夠了,便讓那小二下了樓,走時又喊了聲,叫他們快些上菜,眼看著就是響午了,早上吃的包子早就消化光了。
封酒的紅泥一拍開,果然是一陣陣的荷花香摻雜著酒香,漫漫揚揚的就在屋子裏飄開了,連我這個不愛聞酒味的人,也被吸引的湊到酒壇邊上嗅了一下。
“好香啊,難怪叫荷香酒。”
曹植:“早就聽說壽春天香樓的荷香酒了,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孔明兄,來,小弟敬你一杯。”說罷端起酒杯爽朗的一口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