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三月後,這一天金嫦兒又隨心智師姐去藏書樓大廟中查閱經書法卷。兩人方一到穀口,便有幾位弟子圍攏過來,有幾個小和尚更是癡癡傻傻看著金嫦兒,嫦兒隻微笑不語。

“喂!幾位,吾等二人欲去書閣呢。”

“吾等隻與此位師妹相聊,汝可自去書閣!”

一壯僧曰。

“爾等再修行百代來聊!”

心智師姐譏諷道。

眾僧皆怒,遂惡語道:

“與心智師姐同修如何?”

另有僧道:

“心智,小尼滿十歲了吧?她爹是哪位大師呀?”

心智大怒欲起爭執。金嫦兒卻拉著她的手快步而去了。

“師妹,吾定要與這幫惡僧理論理論。”

“算了吧,師姐。跟懂理之人不必理論,跟無理之人理論不清!汝又何必和這幫小人一般見識呢,隻當沒有見過這些惡人。”

“可是彼等欺人太甚!”

“師姐,這或許是汝修行路上心境之磨難,度過此難,心境更上,說不定就自行突破了聚識瓶頸呢!”

心智愣了一下,繼而又想了一時道:

“師妹佛法精深,師姐受教也!”

一邊說一邊詫異的望了此師妹幾眼。於是兩人便同去了一藏經樓。未到樓口,一相頗俊雅之僧人攔在了門口。

“心智師妹,這位師妹眼生的很啊!”

“多聞,你這是何意?”

心智驚怒而問曰。

“心智師妹,汝高看自家也!想貧僧多聞早已達聚識之境,佛法深廣,又豈會在意汝一介凝元修行者!倒是這位師妹可有什麽要貧僧幫忙者麽?”

那多聞看了金嫦兒,神態雅然,語言溫潤。

“多聞,金嫦兒師妹乃是在吾處掛單之修行者,不可造次!”

那多聞看都不看心智一眼,隻一揮僧袖,一股黃色光團轟然飛出,將那心智一下擊出十數丈遠去。心智猛吐幾口鮮血,臉色蒼白,從地上搖搖晃晃爬起,對金嫦兒道:

“師妹,姐姐無能······”

“住口!臭尼子,再言吾做了汝!”

“多聞師兄,汝放了吾心智師姐回去,吾便與汝聊一聊。”

“好!此話當真!”

“然也,吾金嫦兒不善虛言的!”

那多聞聽了這嬌滴滴之絕妙聲音,不經大喜。隨後便吩咐兩門下僧人弟子送心智出穀而去。心智雖不肯,但身已受傷,又哪裏是那兩強悍僧人之對手,隻被架出護穀大陣之出口,拋在路上。心智無奈,急返妙法庵去求庵主禪心師祖來救不提。

且說金嫦兒望著心智出了穀去,便回過頭來道:

“多聞師兄今年貴庚啊?”

多聞一聽此問,心下大喜,暗道:

“有門!”

便假意灑脫道:

“愚兄今年四百餘歲矣!聚識也已百餘年也。”

“哦!多聞師兄修行不易呀!修行者一心向道,方有所成!如多聞師兄般壞了心境,再上一層恐就難也。”

“哈···哈···,修行者之類,能者為尊。何為心境,強權暴力便是心境!修者唯法!法力強悍、修為上得台麵,舉手投足,無往不勝。則還會懼大道無望麽!”

“多聞師兄,汝怕是壞了許多女修吧!”

“吾多聞眼中隻有佛爺、菩薩,餘者皆物,何來女修也?”

“善!承教也。多聞師兄,汝道修行者之類,能者為尊。吾今壞汝百年法力,卻留汝凝元之境界,畢竟修行者修行不易,何如?”

“嗯?何意?···汝欲破吾境界麽?···方才汝言道者何?”

那多聞硬是愣住,半響無得反應過來。這樣一個法體期修行者難不成是嚇傻了!然其心中突然一寒,其四圍若精鋼之壁,猛向其壓來。渾體難動。其大驚失色,急催法訣禦之,但哪裏能夠相抗!複從法袋中攝出仙符、佛寶若幹望金嫦兒襲來。也不見金嫦兒移動,其人便憑空消失。下一刻,那多聞隻覺心頭一暗,口中噴出精血飛濺丈許。再一催功法,卻哪裏催得動。抬頭觀那金嫦兒輕描淡寫似地將那些威力不凡的仙符、佛寶盡數毀在手中,仿若無物。驚駭欲死。

“菩薩饒命!菩薩饒命啊!······嗚嗚!小子有眼無珠!有眼無珠啊!嗚嗚嗚······”

其忽覺四圍一鬆,便臥地叩頭若搗蒜,哪裏還有半點高僧之形態。

“吾道隻取汝百年法力,留汝凝元之境界。還不快滾!”

金嫦兒冷冷地道。多聞如遇大赦起身駕雲向穀內遁去,卻哪裏敢停分毫。金嫦兒隱去了身形亦跟了上去,知道那多聞必去找大雲禪師。

果然,隻片刻,多聞既在一名喚養心閣之樓門口停下遁光,急急四下一望,見金嫦兒沒有追來,便飛身入內。穿過閣內回廊,隻見一小巧之殿若陶瓷所製,高不過丈許,卻如凡界俗世大戶人家之戶內飾品,毫不起眼。其門首匾額上書一名曰“心佛殿”。

“這殿竟然建在閣內,怪不得我尋了多時不見!”

心佛殿禁製大陣非凡,其所發玄異神光凝厚異常,便是金嫦兒亦無把握以強力破之。那多聞從懷中小心取出一玄色神牌,口中念念有詞,忽然那神牌毫光大現,又一聲尖鳴竟變作一青鳥飛入此殿而去了。隻一會兒功夫,殿門洞開,多聞入內,見一黑須、五短身材之中年僧人端坐殿門口之蒲團上,垂目打坐。好半響那僧人才睜開雙目望向多聞

“怎麽竟受傷了!以汝之能,穀中有何人會傷到汝?”

“師傅,卻是一年輕女修!名喚金嫦兒者,其恃強,強自廢去了弟子百年法力,將弟子打到凝元之境了。嗚嗚······”

多聞見師傅發問竟大聲嚎哭。

“哦!竟有此事!過來吾瞧!”

那僧人將手一拂多聞之體大驚失色。

“果然如此!是誰如此大膽敢動吾大雲門下!”

突然那僧人一扭頭將眼緊緊盯著那蒲團側旁之異獸,此獸狀如麒麟,渾身赤金之色,金黃之光暈一漾一漾向外散射,真聖獸也!而其名亦喚聖金獸是也。此刻其蜷縮於地,俯首不敢起,閉了六識,隻哆嗦著身子。僧人驚厥變色,急放開識神四麵一感,哪裏有半分人影,複念咒語將護體神光祭出,然後才稍安而問曰:

“何方高人?現形一見!”

此時虛空中人影緩緩現出,不是那金嫦兒又是誰呢!她笑盈盈道:

“大雲禪師,汝縱容門下弟子作惡,吾已代為懲戒,收了他百年法力,打落他一個境界,汝可心服?”

“汝,何方高人,敢入吾大佛寺搗亂?”

“高人不敢當,然搗亂卻實實說不上。貧尼雲遊到此,掛單在妙法庵潛修佛法,今來此求經文一讀。”

“然汝闖入吾處,到底意欲何為?”

“大雲禪師,汝乃高僧也,修煉有年,怎麽竟是這般盛氣淩人!貧尼本來隻是閱閱書卷,長長見識而已!無奈汝之弟子卻百般調戲於吾。隻好出手,也算給其一個教訓,以免將來惹出禍事危及大佛寺或禪師自身呀!”

“那汝現在在此又有何目的?”

“本來不欲來此,然又怕貧尼走後,汝等師徒去妙法庵尋釁。故而來此,也算是和神僧打個招呼!”

“好!既如此,如何打招呼法?請賜教!”

“貧尼聽聞大雲禪師佛法高絕,在此大佛寺中僅在大方丈之下。貧尼想,一來吾亦得罪於爾等,二來亦想試一試這大佛寺之功法如何了得,吾等不如鬥上三招如何?”

大雲禪師望著金嫦兒卻竟然瞧不出其法力厚薄,隻覺平平常常,然其內心卻如倒三江翻四海,駭然難止!

“看這嬌女子年齡不過雙十,而功法詭異,以自己數千載之修為竟難窺其實!”

但心中轉而又做念道:

“就算此女子功法高深,又能高到哪裏去呢?吾之法力亦至陰陽合,當譽為修界至尊之境亦不為過!又何懼之!”

但雖這樣想著,卻亦下不了決心。金嫦兒觀那大雲禪師猶猶豫豫,便開口道:

“吾二人不如各押上一物,三招為限,隻要禪師稍勝半招,就算吾輸,這九龍金佛禪杖就歸禪師了!如何?”

金嫦兒邊說便從法袋中攝出一物。大雲禪師見之大驚,盯著此法杖目瞪口呆,好半響說不出話來。這九龍金佛禪杖乃十數萬年前之佛家高僧飛升上界時所遺之物。降龍木做柄,九條金龍纏繞其上,杖頂一金佛鑲嵌,此佛家之至聖大法器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