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醫院養身體的這兩天他心思也平靜不少,算是理清楚了自己車禍後的相關信息。令他驚訝的是,這場車禍竟然還上了微博熱搜。

隻不過主角不是他這個小透明畫手,而是一位當紅頂流男明星。

從微博新聞上秦月川才了解到,那天自己去郊遊的山是著名風景區,山頂有個劇組正在拍戲,這個男明星有一場客串戲份。兩者的時間剛好撞上,劇組派的車就跟在秦月川他們後邊。據報道內容,在他誤踩油門滑落陡坡之後,後車的司機因疲勞駕駛反應不及,車也跟著衝了下去。

那片山林植被茂密,起到了極大的緩衝力,又或者是單純運氣爆棚,明星居然也無大礙,隻是頭撞得比秦月川更厲害些。更巧的是,他的昏迷時間與秦月川一模一樣,幾乎是前後同時醒來。

雖然隻是短短一個星期,但對於粉絲來說簡直就是度日如年,評論裏全是哭天喊地的祈福表情,還有**辱罵工作室的,滔滔不絕熱火朝天。

新聞那則文案中艾特了男明星的微博號,秦月川抱著吃瓜心態順手點了進去,用戶名是簡單的兩個英文字母fl,後麵跟了個下劃線,大v認證是男團組合snipe的隊長。頭像全黑,封麵圖是張夜空風景照,置頂和精選都是些轉發代言,要不是最頂上明晃晃的4300多萬粉絲數,秦月川可能會直接把這號當成營銷廢號。

他不追星,隨便刷了刷就退了出來,切到自己的主頁,查看評論和私信。

秦月川是學美術的,高中跳了級,大學又因出色的專業成績提前畢業,所以年紀隻有21卻已經開始工作了。他靠在網站上連載漫畫賺錢,偶爾接些私稿,陸陸續續也圈了70萬粉,算是個小有名氣的畫手。前些日子他剛剛完結了一部升級流修仙漫畫,本來說好這幾天會畫幾篇番外小四格放在微博,結果“直接失蹤”,連經常碎碎念的日常博都不見了。

他的粉絲開始兩天瘋狂刷著鴿子表情包,還改名喊他“月咕咕”,直到發現他是真的毫無蹤影,又開始擔心起來。超話裏的老粉們愁雲慘霧,都開始去他相熟的畫手朋友處詢問他的狀況了。

思索片刻,他打開窗,對著夕陽下的醫院庭院拍了張照,剪裁掉明顯能讓人辨認出地理位置的標識,加個文案發了出去。

【moon—今天我肝了嗎】:日落大道。[捂眼睛.gif]

空了兩秒,他再刷新微博,粉絲如同土撥鼠般陸續湧出。挑了幾個回複評論,秦月川隨意扯開話題報了平安,就鎖了手機開始整理東西。

比起他這類閑散的自由職業,秦月川爸媽的工作要忙碌的多,應酬出差都是常事。這回因為車禍的事,家裏的公司耽誤了不少公事,他再三保證自己能照顧好身體,這才把戀戀不舍的爸媽勸回去。

安至茗有個脫不開身的視頻會議,仍處在愧疚情緒裏的夏卓便自告奮勇要開車送他回公寓,並且還要接風洗塵大保|健一條龍服務。宅男秦月川哭笑不得,隻好隨他去。

來回上下樓拿了兩個背包,夏卓居然氣喘籲籲地抹起了汗。他一臉地鐵老人看手機的表情推門進來,由衷地歎息起來:“……現代青年,戰鬥力真的不可小覷啊。”

“怎麽了?”秦月川眨了眨眼,“你和人打起來了?”

“……想什麽呢!”灌了口水,夏卓好笑道,“你是沒看到,醫院門口擠滿了人,停車場也蹲了不少,簡直水泄不通。那扛單反跟扛炮似的,我一路上來險些被誤傷了。”

秦月川聞言愣了一下:“……單反?什麽情況啊。”

夏卓指了指樓上,笑道:“還不就是那個跟咱們一起出車禍的明星惹的事。叫什麽來著……哦對,傅臨。聽說是個流量愛豆,帥得人神共憤,是萬千少女的老公哥哥和兒子。不知道哪家缺德媒體曝光他今天出院,好家夥,粉絲全堵樓下了,堪比音樂節現場,我上來時候,保安正擺護欄呢。”

傅臨。

這名字在秦月川口中繞了一圈,沒念出聲。他回憶起剛才看到的紅v微博賬號,看來確實是首字母縮寫。

“你還別說,他跟你還挺有緣分。一起出的事,也是一起醒過來。”夏卓笑了笑,“憑這緣分,咱們是不是還能趁機會先去要個簽名啊。”

他也就是一句貧嘴,秦月川隨意調侃道:“得了祖宗,人經紀人沒來追究我們前車的事故責任已經萬幸了。”

病房就剩下一個行李箱和一個隨身背包,秦月川還要去辦點出院手續,夏卓囑咐了幾句注意安全,便先提著行李箱去停車場等他。

取了藥塞進背包,秦月川慢悠悠晃到了電梯口。雖然這層現在隻有他一個人在等,但醫院的電梯往往會排很久的隊,保險起見,他把上下行的按鈕都按亮了。

提示音響起,電梯門開了,他抱著背包走了進去,電梯開始往上走,他掃了一眼,已經爬到10層以上。聽護士說過,那邊好像都是昂貴的單人病房。

他正神遊,電梯門忽然開了,門外傳來一片噪雜的聲音,吵得簡直不像在醫院裏。秦月川抬起頭,就見電梯門口堵著一堆身穿黑西裝的彪形大漢,原本神情嚴肅地觀察著四周情況,見電梯到了,目光齊刷刷集中到他身上來。

秦月川:“…………”

他定睛一看,就發現那幾個保鏢將一個男人團團護在中間。那青年正麵對著他,個子極高,骨架堪比模特,穿著件潮牌黑t,修長的雙腿包裹在黑色長褲裏。他半垂著頭,鴨舌帽和墨鏡嚴嚴實實地蓋住了上半張臉,隻露出血色輕淡的薄唇。

有個保鏢皺了皺眉,猶豫地掃了一眼電梯裏的秦月川,壓低聲音詢問黑衣青年:“傅先生,要不要我們清個場。”

他話音未落,一旁已經傳來幾個女孩極為興奮刺耳的尖叫呼喊,還有東西零落墜地的聲音,雜亂無章地混在一處,嚇得秦月川一個激靈。

黑衣青年薄唇抿成一條線,清冷的聲音如同玉碎:“不用。”

他長腿一邁,徑直走進了電梯。保鏢們魚貫而入,原本空曠的電梯瞬間變得擁擠。秦月川抱緊背包往後退了一些,後背就貼到了電梯廂壁。

黑衣青年就站在他身前,脊背挺拔而寬闊,衣物微微顯出突起的肩胛骨,線條順滑而漂亮。

美術生本就對這方麵較為敏感,秦月川眼底顯出些許驚豔,也就沒計較自己被擠得差點隻能踮腳的小事。

電梯門緩緩閉合,外麵的尖叫聲卻越來越近。幾秒後,有隻手猝不及防地扒開了電梯門,一位掙脫拉扯的女孩歇斯底裏地撲了過來。

“傅臨!傅臨——”她麵色漲得通紅,眼中滿是狂熱與歇斯底裏,“我好喜歡你——別拉我!啊啊啊!”

尖利的長指甲在空中亂舞,險些劃到傅臨的臉上來,他飛快地退後一步閃身避開。門邊的保鏢反應很快,兩三下叫人把粉絲拉開了,電梯門這才順利合攏。

秦月川被突發狀況嚇得不清,再加上自己本就已經縮在電梯廂的最裏麵,黑衣青年後撤的動作讓他避無可避,臉直接撞上那人的後背。

那人看著清瘦,身上肌肉卻很是堅實,秦月川撞得眼前一黑,鼻骨處驟然傳來一陣酸痛,他發出細微的悶哼,眼眶瞬間紅了,盈出些生理性眼淚。

正痛得眼花繚亂,黑衣青年卻驀然轉過身來。

他的臉頰被人輕柔地捧起,那人湊得極近,似乎在觀察他有沒有流血。秦月川被高出他大半個頭的身影籠罩,呆愣地順著力道被抬起了下巴,透過淚水模糊地看向對方,一時都忘記了掙紮。

火辣辣的鼻梁附上一抹溫涼,青年控製力道揉弄著,低聲說了聲抱歉。

痛意逐漸淡去,秦月川被撲麵而來的木質香氣包圍,清爽純淨,像雨後森林葉尖凝著的露水。他平白覺得有些渴,喉結滾動,雙眼簌簌一眨,方才勉強被下睫毛托住的眼淚瞬間脫離控製,啪地滑落下來。

青年停住動作,英俊的眉宇微微皺起,藏在墨鏡後的雙眸看不清神色,半晌,又騰出一隻手用指腹拭去他眼下的淚痕。

秦月川尷尬不已,麵色快速漲紅起來,眼神飄忽不定,簡直不知道落在什麽位置好。他一聲不響地攥緊了胸前的背包,腦中亂哄哄的靜不下來,隻覺得被迫踮起的腳尖已經有些酸了。

……好擠。

電梯前端的保鏢顯然也有同樣的感覺,半仰起頭喘了口氣,又往後退了些。黑衣青年不得不貼得更近,胸膛壓在了秦月川的背包上,鴨舌帽的帽簷都碰到了他的頭發。

秦月川下意識用手心抵住那人去勢,指尖虛虛碰到了對方溫熱的小腹,聲音細弱蚊蠅:“……我真的站不下了。”

作者有話說:

秦月川:這男的好香……

傅臨:謝謝私生飯,謝謝保鏢,謝謝電梯,謝謝大家的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