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平台本年度的s級項目,《孤劍謠》的拍攝如火如荼地進行著,受到了廣大網友的密切關注。接到劉嘉司電話時,秦月川大半個腦袋還蒙在被子裏睡得天昏地暗。

他這兩天在全國各地跑漫展簽售,順便宣傳新作品《惡毒男配戀愛指南》,淩晨剛從l市飛回來,困得地崩山摧壯士死,連報平安的短信都沒發出去,便把自己摔進床裏會周公去了。

“moon老師!告訴你一個好消息,距離你家傅哥首部電視劇的殺青時刻還有6小時!”劉嘉司在電話裏仍是那個活力滿滿的陽光狀態,語氣輕鬆熟稔,好像不是在告知他拍攝進度,而是在邀請他加入午夜街邊擼串教。

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秦月川回想起之前與傅臨視頻通話時無意撞見的劉導片場訓人名場麵,暗暗感歎娛樂圈果然都是變臉達人。

他打了個哈欠,慢慢消化著對方話裏的意思:“哦,你說距離殺青……哈???”

秦月川一個激靈瞪大了眼,翻身就從**滾落下來:“《孤劍謠》今天殺青了?”

“啊對啊哈哈,驚不驚喜意不意外,半年多的辛勤工作終於接近終點了……”話筒裏還在傳出那人愉快的聲音,秦月川忙不迭地打開了置頂人員的聊天記錄。

【巨額保險受益人】:1號下午殺青。

這是兩天前發來的消息,那時他就沉迷工作不可自拔,完全把男朋友忘之腦後,連個敷衍的表情包都沒回。頁麵後麵孤零零地跟著傅臨的兩條單向提醒,一條來自昨天中午,一條來自今天淩晨。

【巨額保險受益人】:忙也要好好吃飯。

【巨額保險受益人】:回家路上注意安全,睡前鎖門。

秦月川盯著自己那條未發出的草稿“剛下機ufjheruiu”,撓了撓後腦勺,陷入了迷之愧疚。

“……總之,今天下午傅臨還有最後一場威亞戲,拍完劇組就收工了。晚上殺青宴定在上南亭,給你留了家屬席。大藝術家你趕緊起床吧,這都快十二點了!”劉嘉司興致高昂地喋喋不休,中間夾著他向周邊喊“靠便當我要有獅子頭那種”的混雜背景音,接著突兀地掛斷了。

秦月川:“……”

果斷衝進衛生間洗澡,秦月川開了揚聲,撥通了傅臨的電話。

嘀聲響了短短五秒便被接起,傅臨嗓音清冷而柔和:“醒了?”

抹掉頭頂的泡沫,秦月川語氣嚴肅道:“你的便當裏有獅子頭嗎?”

傅臨:“……”

他驀然失笑,低聲道:“有。跟劉嘉司一樣。”

秦月川這才鬆了口氣。他仰著頭衝水,委屈兮兮地道歉:“對不起,我這兩天可太忙了……本來昨天下了飛機想給你發信息報平安的,結果字才打了一半我就睡過去了。”

“我知道。我聯係了你的助理,她跟我說了。”

傅臨沉靜而平淡,並沒有什麽負麵情緒,反倒讓秦月川更加愧疚。他費勁地擠出洗麵奶在臉上一通**,含糊地邀起功來。

“……這幾次漫展我的漫畫賣得超火呢,能分到一大筆錢和超長時間的休假!”

手機那頭傳來幾聲響亮的掌聲,傅臨一本正經地捧場:“哇。小金|主越來越火了,偶爾也要想起你還有個在外打工的男朋友哦。”

嘴角瘋狂上翹,秦月川想像那人頂著一副迷倒萬千粉絲的冷酷帥哥臉,張口卻說出了可可愛愛的話,心裏的愉悅簡直要變成蝴蝶飛出來。

“吃光這份樸素便當,你的男朋友即將帶著豪華下午茶前來探班。”

三十分鍾後堪堪把全身收拾幹淨,秦月川挑了套正式點的服裝,又給窩在沙發上看動漫的係統拆了包薯片,開車前往片場。

本地後援會的群消息已經累計了99+,他大致翻閱了一下,聊天主題便是殺青日的應援下午茶。波波她們這種大粉組織此類活動可謂是得心應手,為工作人員準備的食物與小禮品精美又上檔次,很能給明星刷路人好感度。

在之前幾次應援活動的接觸中,她們無意間知道了“河川”皮下的真實身份就是漫畫家moon,當時激動地拉著他的手,簡直要將秦月川的耳膜喊炸,一通彩虹屁吹得驚天地泣鬼神,還不忘為後援會謀取劇組內人員的專屬福利。

秦月川非常感動,從那以後索性次次慷慨捐錢,虔誠祈禱:上天保佑她們知道我和傅臨的情感關係時,能輕點打我。

他到劇組的時候,正趕上波波她們開始發放飲料。秦月川湊上去幫忙,感謝了一波場務,拎著保溫箱中貼了傅臨專屬的小灶食盒,快步朝正在拍攝的湖邊封鎖區走去。

老遠就聽到劉嘉司**飽滿的喊話聲:“道具準備,傅臨看好落點標記,咱們一條過啊!走——”

心頭一動,秦月川似有所感,仰頭往湖岸望去。

青年是蓬萊客,是臨江仙,煙雲般的衣袂層層生風,翩若驚鴻,向著他掠水流光,颯遝飛來。

他被傅臨行雲流水的動作晃花了眼,刹那不知身在何處,還以為回到了桃花源論劍修仙的日子。若不是瞬間看清了跟《孤劍謠》漫畫同款的發冠與鞋履,幾乎想要提氣跟在那人身後,淩空而去。

然後他眼看著帥哥穩穩落地收勢,劍鋒直指攝像頭,險些將工作人員逼得倒退半步。

秦月川:“……”

劉嘉司一喊“卡”,他比化妝師跑得都快,兩三下避開人群竄到傅臨麵前,上下打量一番,做作地振臂高呼:“連以煊!爸爸不許你隨隨便便從書裏跑出來!”

他仰麵假裝痛心疾首,那人倒是真的伸出雙臂來接他,兩人搖搖擺擺地纏在一處,秦月川鼻尖蹭過他的胸膛,嗅到了闊別已久的雨後木香,意識就像塗滿了強力粘合劑,恨不得纏個幾天不鬆手。

可畢竟是在公共場合,也怕把造型師精心還原的衣飾弄壞了,他勉強找回些神智,緩緩鬆手,自己站直了。

傅臨正低頭,目光溫柔地凝望他,右手還搭在他腰間,一副保護的姿態。

年輕氣盛的劉導將方才的威亞戲反複看了幾遍,就地放了演員十分鍾休息,自己罵罵咧咧地跑去一邊討論微調布景。

坐到遮陽傘下,秦月川翻出裝得滿滿的小食盒,又取了細吸管插進果汁杯裏,捧到傅臨麵前,儼然把艱苦的外景工作變成了中學生春遊。

傅臨的唇上過妝,比平時更顯氣血,秦月川看得心癢癢的,湊過去小聲提問:“這是什麽色號的口紅啊?”

“要問化妝師。”傅臨抬眼看他,笑了笑,“你覺得這個顏色好看?”

“顏色一般,是你長得好看。”仗著四周無人注意,秦月川開始滿嘴跑火車,“讓人想親的那種好看。”

這話說完,他便看見傅臨的眸色驀然深沉,盯著他的視線也鋒利起來。他頓時生出些危機感,剛想動彈,側臉突然貼上一瓶冰鎮果汁,微張的嘴巴被隔著桌子傾身探過來的人不輕不重咬了一口。

“!!!”

他也就是嘴上浪浪,實際膽子小的很,驟然被這麽一突襲,嚇得差點跳起來,臉色爆紅地捂緊嘴巴,大氣都不敢喘,緊張四顧著,生怕被人看見。

始作俑者還是那副風輕雲淡的神情,唯有眼底泄出的笑意出賣了心情。

大戰的威亞戲足足拍了三個小時,直到粉紫色晚霞侵染湖泊,與假血的顏色混淆出金屬的光澤,《孤劍謠》的最後一場戲,終於圓滿結束。

工作人員送上殺青花束,主創們彼此擁抱,拍了些感言花絮,一行人就分頭前往餐廳。

上南亭的二樓熱鬧紛呈,劉嘉司將他的富二代人設展露的淋漓盡致,幾個典雅包廂硬生生串成大通鋪,這桌幹一杯那桌喝一桶,大言不慚地放話,說今天誰也別想獨善其身。

秦月川剛開始還老老實實推三阻四,幾杯啤酒下肚就上頭了,踩在椅子上瘋言瘋語。

他揪住同樣東倒西歪的劉導,把空酒瓶子敲得呯嗙作響:“你知道嗎!我家貓會說話!”

傅·獨善其身·臨:“……”

他本來還抱有僥幸心理,小男朋友醉酒後應該不至於像當初寧樂生那會兒一樣脫軌,沒想到現實這麽殘酷。

最後還是提早離席,怕秦月川暈車要吐,傅臨就把人背起來,慢慢往家的方向走。

那人勾著他的脖子,手指沿著他的耳廓劃來劃去,安靜地沉浸在幼稚的遊戲裏。

夜風輕柔,也難得沒有前來打擾的狗仔,脊背上的暖意熨燙著他的心髒,一種名為安全感的東西將他重重包圍,傅臨垂眸望著地上兩人前後交疊的影子,嘴角揚起,很久都沒落下去。

他早就有了秦月川家裏的鑰匙,背著人進門時,聽到書房裏有電視的聲音傳出來,傅臨思考片刻,覺得是小男朋友出門時忘了關上,沒怎麽在意,徑直去了臥室。

將人放在**時,秦月川懶懶地滾了半圈,拉起被子遮到臉上,隻露出一雙水洗般黑亮的眼睛,疲憊而緩慢地眨著。

“你真好。”

他打了個酒嗝,想了想,從被窩裏伸出一隻手,在旁邊空餘的位置上拍了拍,示意傅臨與他並肩躺下。

傅臨照做了。

秦月川隔著被子悶悶地笑了兩聲:“我們一直在一起好嗎?”

這句話他說得又輕又慢,幾次想強睜開半闔的眼,卻明顯快要被困意打敗。

傅臨湊近了些,長久地注視著他。

“好。一直在一起。”

那人很快就睡熟了,呼吸綿長安靜。傅臨偷了一個吻,下床去找熱毛巾,想給秦月川擦個臉。

他剛推開臥室門,就見斜對麵的書房門也同步打開。

“嗨呀數碼寶貝電影結局居然是悲劇這合理嗎???”黃白相間的狸花貓一邊痛罵一邊走了出來。

“……”

“……”

————番外一《殺青宴》完————

作者有話說:

秦月川(醉酒):看!我就說了吧!我家貓會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