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的雨還在下,不過看著屋子外麵燃起的火光,蘇拉就知道,越來越多的人被驚醒了。

在這個夜晚,如果是一般情況下自然沒有人願意出來的,可是她的門口實在是太過鬧騰,就算族人們不出來看個究竟,也是睡不著的。

事關少族長——未來的族長,黃金家族血脈的存續,這種熱鬧可不是每天都能看得到的。

站在門口的蛛菲,就恍若是一尊門神,她一個人擋在那裏,如果不越過她,誰都不可能進來對蘇拉做任何事情,而蛛菲現在心裏也有數,她能打發走第幾波人,就決定著她以後在這個族群裏的地位。

少主給的她這個機會!

蛛菲手上的拳頭攥緊了,對於族人來說,她可能隻不過是第二個蛇姑,跟蛇姑一樣得主人寵幸,並且用的一手好毒,這樣的形象在族人麵前,自然是拿不上台麵的,所以,她需要改變,她需要一個機會告訴族人,她不是蛇姑,她也永遠不會成為蛇姑!

已經是第四波人了,這次來的是雕月。

“怎麽?你家少主做錯了事,你倒不許人去說了,”雕月看著周圍的族人,“隻要我一天沒有死,我就一天是這裏的族長,我要替族人討回他們的東西,你卻攔著我,這是什麽意思?”

蛛菲心裏一跳,這不是雕月會說出來的話,如果是以前的那個雕月,說話絕對不會如此有條有理,讓她毫無反駁餘地,而且,還沒有說出一句多餘的叫人抓住把柄。

所以,雕月也不是幕後的正主,她現在不是什麽族長,而隻是人家手中的一塊探路石罷了。

已經召集了幾乎所有軍人等候在這裏的蛛菲,有點不確定了。

倒不是蛛菲會怕雕月,隻是雕月的身份不同於之前各個人,都能被蛛菲找到一點錯處,說是有罪之人。

蛇姑已經做了雕月的替罪羊,沒有誰能夠再說出什麽來指責雕月,最多也就是個用人不善,雕月此時要真論起來,還真就像她說的,她是族長,隻要沒有死,她就是族長。

蛛菲也不是怕族長,隻是怕此時強行用軍隊帶走雕月,會讓族人對軍隊這種東西產生反感。

畢竟,比起蛇姑手上的毒物,蛛菲手上的軍隊,顯得更為可怕……

正在蛛菲猶豫不決的時候,蘇拉從屋子裏走了出來。

蘇拉的樣子,還真是我見猶憐,立在風雨之中的草簷下麵,夾著雨水的風吹起她柔軟的發絲,臉上不正常的潮紅,也讓族人看得麵麵相覷,就連雕月一下子都愣住了。

雕月在蘇拉手上,可不是吃過一次兩次的虧,所以本能地看到蘇拉,就覺得有點犯怵。

“你是想進來看看,我是不是已經死了,對不對?”蘇拉一開口,就讓所有的族人一片嘩然。

火光在雨夜搖搖曳曳,族人們立刻對著雕月指指點點起來,要知道這位幾乎被廢的族長,他們可並不算喜歡。

而蘇拉不管怎麽樣,讓他們做的事是苦一點,累一點,可還算能讓他們吃飽東西,這是雕月怎麽都無法比的。

所以,如果把兩個人放在一起衡量,結果不言而喻。

蘇拉就是利用了這一點,那個身處幕後的主謀者,所有的事情都沒有做錯,但惟獨派雕月來這件事,她做錯了。

這是大錯!

把雕月拉過來,跟蘇拉放在一起,給了族人一個比較的機會,這無形中提高了幾分族人對蘇拉的支持度。

至於流言……至少到現在,還隻是流言。

流言如刀,刀是不會自己殺人的,必須要人去使用才行!

蛛菲看到蘇拉的臉嚇了一跳,驚叫出聲:“天哪,少主你怎麽了……剛才你睡下的時候,明明還……”她看了一眼蘇拉身後的狐羽,見對方朝她輕輕搖頭,才按捺下了驚慌的情緒。

“雕月,你不是想見我嗎?現在見到了,你倒是一臉不高興的樣子,怎麽,我沒有被你放進來的毒蛇咬死,你很不開心對不對?”蘇拉朝著雕月擠了擠眼睛。

族人再次一片嘩然,因為蘇拉說的話正中了雕月的表情,她剛剛就是一臉不開心的樣子,可是原因……

雕月來這裏還沒跟蛛菲對上兩句話,結果就被蘇拉這麽明著汙蔑了,她是不開心,但根本不是蘇拉所說的什麽毒蛇啊。

“你少在那裏血口噴人,我什麽時候放了毒蛇,什麽時候又想看你死了……”這話說出來,雕月已經是沒有底氣了,尤其是那句什麽時候想看你死的話。整個族裏誰不知道她天天都想看這位少族長死掉?

蘇拉笑了,她知道那個主謀者就隱藏在族人之中看著這一切,此時此刻,那個人一定是氣得發瘋吧。

雕月的蠢還真不是一般的蠢,一開始跟蛛菲對話的時候,應該是已經有人給她安排好了台詞,可是一遇到蘇拉,她就全亂套了。

那個人是想借雕月的口來說出流言裏的事吧?

可惜,雕月是不行了……

蘇拉一開口就給雕月定上了一個要害她的罪名,那麽族人理所當然會認為,雕月無論做什麽,都是為了要害她。

在跟雕月對峙的同時,蘇拉的眼睛也不停地在看族人,這個雨夜已經被很多很多的火把給點亮了,她要把雕月逼到不知所措的地步,讓她本能地去向人群中尋找那個站在她幕後的人。

那個時候,隻要順著雕月的目光,就能知道是誰鬧出這麽大的動靜要害她。

不過,雕月即使是臉漲的通紅的時候,也沒有往人群中看一眼……

蘇拉歎了口氣,要麽就是雕月太自負,太自以為是了,所以遇到了問題也不習慣去尋找支使她的人,要麽就是那個人提早預料到可能會有這樣的情況,提醒雕月無論如何不能在人群中尋她。

如果是第一種,蘇拉還可以理解,雕月已經身處高位很久了,一時之間也不會事事聽命於人,而如果是第二種……

蘇拉眼中泛起了寒冷的殺意。

那個人,絕對留不得……

蘇拉的頭又暈了,剛才隻是因為吹了風稍稍緩解了一些感冒發燒的症狀,但她知道,如果不快點把事情解決,她可能真的會倒下去,那個時候,可就不是誰說了算的問題了。

雕月會重新掌權,那個主謀者會立刻讓蘇拉和她的人都死無葬身之地。

蘇拉可不會把自己的性命,放在人家的憐憫之上。

所以,蘇拉動了,卻不是對雕月,而是對蛛菲,很輕很緩,卻又仿佛是讓每個人都能清晰聽到的聲音:“跟在我身邊,想要雙手幹幹淨淨的,可不行哦……”

蛛菲還在擔心蘇拉的身體,此時聽到她這樣說,頓時知道自己把事情拖的太久了。

是啊,雕月又怎麽樣?

少主的名譽不在於動不動一個雕月,而是在於,強奪族人物品的事情,能不能完美解決。

手有強權,卻縮刀縮劍,實在是沒用……

蛛菲想明白了自己的失誤,立刻朝著雕月一揮手:“步兵第十七隊,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