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謙的手停在半空中，呆滯了一下。

狐羽的聲音不大，但足夠讓他聽得清楚了，而且狐羽說話的意思也絲毫沒有拐彎抹角，直接是什麽樣就說了什麽樣。

但是，太突然了。

就像蝶謙給蘇拉造成的突發感覺一樣，現在狐羽完全是把這種感覺原封不動的還給了他。

蝶謙仍然還是蝶謙，所以，過了一會會，剛剛被他拿在手裏的一顆果子，緩緩又被他放回了籃子裏。

“你答應過我的，狐羽，”蝶謙還是不能理解為什麽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他漂亮的眉毛深深地鎖了起來，“你答應過我，說，你不會認真的。可是，你現在立刻告訴我，你喜歡她，你要帶她走嗎？不是真的想要這麽做……”

蝶謙在提醒狐羽，如果一定要這樣做，他就勢必會站在他的對立麵了。

狐羽自己也應該心裏有數，他這樣的決定，對於蘇拉，對於這個島來說，會帶來怎麽樣的滅頂之災。

但是，聽完蝶謙的質疑，狐羽卻毫不在意。

“蝶謙，你這次說對了，我是準備要這麽做了。因為，當時跟燕冰爭鬥玩樂的時候是一回事，現在的情況是一回事，那個時候，我沒有能力保護任何人，也沒資格做出什麽承諾……”

“難道現在就……”

“是的，現在，事情不一樣了。我的存在，我的任何決定，都不會對這個島上的人，造成危險，所以蝶謙，我才來說這些。”狐羽的眼睛很明亮，很美麗，但讓蝶謙看起來，總覺得不太舒服。

“你什麽時候開始認真的？”蝶謙聽到不會對族人造成傷害，一口氣鬆了下來，但心裏不知道什麽地方還是覺得有點壓抑，他開口問道，“不會說，一開始你其實就對她……”

狐羽搖了搖頭否定了蝶謙的想法：“說起來，也沒多久，大概就是跟燕冰鬧翻的時候吧，突然覺得陪在她身邊，也很不錯的樣子。”

“也很不錯的樣子？你知不知道你這是在說誰？也許對你來說，蘇拉算不上什麽，但是她是這個島上未來的族長，是……“

“你不用說那麽多，你我都知道，她不是什麽族長，更沒有什麽嫁給你的心思。”

“就算如此，”蝶謙並沒有因為狐羽所說的蘇拉嫁給他的事情動容，“我也不會讓她離開……”蝶謙想了想，又道，“除非你以後就準備留在這個島上了，否則，我不會答應你的。”

狐羽笑起來：“不，蝶謙，你誤會了，我不是要你答應。”

“那是？”蝶謙不理解了，如果不是為這件事，那他來這裏說這麽多幹什麽？

“這件事情，我自然會去跟她說，至於今天來這裏，隻是跟你說一聲。蝶謙……”狐羽眯起了一下眼睛，“她的事，你再做不了主了。”

“……”蝶謙愣了一下，下意識地低了一下頭，雖然狐羽的話說的很直接，很傷人，但是，這是事實。

“你昨天晚上去她那裏，其實也隻是因為你意識到了這一點，你不習慣她不依附於你，所以你想要挽救，”狐羽輕輕搖著頭，“蝶謙，如果你對她的感情，不是隻出於責任，出於控製，那麽今天這些話，我根本都不會說。”

“狐羽……”蝶謙是個聰明人，所以，他不想狐羽再說下去。

但是狐羽沒有理會他的情緒，繼續道：“蝶謙，你比我更了解你自己，你的一切思慮，都是基於這個族群的，永遠把這個族群放在最重要的位置。所以，我沒什麽顧忌，就跟你直說了，我想帶她走。”

“我對她怎麽會隻是出於責任？”蝶謙無從應付，他覺得自己跟狐羽說話，從來沒有這麽累過。

“好，那我問你，”狐羽毫不讓步，安然地坐下一邊笑一邊吃東西，“現在的她，能夠為族群帶來好處，能夠引領族群走向繁盛，但是如果有一天，她不再能做到這些，你會怎麽樣？”

“那她也還是這個族的族長，我的妻子……”

“可以，我繼續問，如果有一天，她的存在對於這個族群來說，已經成為了威脅，甚至會給族群帶來災難，你又會怎麽樣？”

“……”蝶謙吸了一口氣，半天才答了一句，“不會的。”

“你就問問自己吧，最重要的，永遠都不會是她。”狐羽下了結論。

“好笑，那你呢？”蝶謙沒有否認，“難道你就是？你所需要忌憚的，比這個島這個族群還要更多把？”

狐羽摸了摸自己鼻子，笑了起來：“我好像說了很多廢話。算了，我走了，今天我是來宣戰，就是不想讓自己兄弟輸的不明不白，”他站起身，“我去她那兒了，你先忙吧。”

蝶謙沒有阻止，隻是多說了一句：“她要去那條海底密道，你陪她去吧。”

狐羽轉過頭：“蝶謙，你……”

“別想多了，我沒有說過要放棄，隻是相比而言，你的實力更好，”蝶謙笑著道，“其實這件事，你沒勝算的。”

“為什麽？”

“你的身份，對於她來說，必定是不可接受的屏障。”蝶謙看著角落不知道什麽地方，輕輕道，“雖然她才剛剛到來不久，但是，我了解她！”

狐羽一笑：“你說的沒錯，你也確實了解她，可蝶謙啊……”他臉上燦爛的笑容瞬間綻放，“你不了解我！”

蝶謙永遠不明白，對於狐羽想要的東西來說，有什麽擺在麵前，都是一樣要得到的。

這大概就是祖奶奶所說的，給人慣出來的毛病吧？

……

蛛菲一早慣常地跟蘇拉一起吃過了東西，等待狐羽到來就離開。

這已經形成了一個規律，就連原本排斥的蛛菲都已經習慣了，每天不等到狐羽過來，她也就不會走。

畢竟那個幕後的主謀者還沒有找到，蛛菲雖然擔心狐羽的實力夠不夠，但有個人在少主身邊，總是有幾分安全的保障的。

當然，這隻是蛛菲一方麵的想法，另一方麵她還是很不理解，在幾乎所有少年都要麽從事族裏的工作，要麽加入軍隊的時候，狐羽卻完全不為所動。

要知道，這是很被族人看不起的。

可是狐羽仿佛也不在乎族人的目光，依舊每天大早來蘇拉這裏報到，學寫字，或者倒在一邊看書。

不過，今天早上，蛛菲覺得，狐羽有點不一樣。

當然並不是容貌上的改變，隻是，覺得他身上的氣質好像發生了一點輕微的改變。

“早安，蛛菲，去忙吧。”狐羽還是跟往常一樣跟她打著招呼。

“早安，狐羽……”蛛菲也點了點頭，離開蘇拉的房間，不過，她總覺得，今天出去好像會錯過什麽事似的？

真是奇怪的想法……

蛛菲把這個念頭拋在腦後，朝著訓練場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