餑餑狀元 大魁天下
次日,閱卷的範仲彥等人並沒有發現試卷被動過的痕跡。
他們用了一天緊張的時間,終於拿出個初級鑒定。
小皇帝看到手上的十本,問道:“這些天聞名京都的才子們都在這裏麵?”
範仲彥點頭稱是,心裏嘀咕不知道這是什麽意思。
小皇帝隨便翻翻,發現這試卷從上往下分別是“晏曙、典祁、宋桎、陳之紱、盧澤、何慎、湯孺、杜籍、寇闕、周勃。”這京都四公子赫然在上。
他很生氣,直接質問:“這就是你們精挑細選的試卷。看看這答的,言之無物,都是些什麽。”小皇帝的火氣蹭蹭的往上冒。
他翻著四人的賦題給範仲彥看。
範仲彥額頭直冒汗,他腦子裏根本就沒想過皇上還沒看就知道他們答了什麽,他現在腦子裏隻想著自己辦砸了事情。
他慌忙說道:“微臣有罪,微臣該死。”
小皇帝卻和顏悅色起來,扶起跪在地上的範仲彥,安慰道:“愛卿,這事情不怪你,這卷子可不是你一個人能批過來的。怎麽能把罪多攬到自己身上呢。愛卿可是兩朝臣子,辦事還是很好的。
要不然,朕也不會讓你來做主考官,若是你做的不好,豈不是說明朕有眼無珠嗎?”
此時的範仲彥才感覺自己的心回來的。
“朕希望愛卿能重新再篩選一遍,凡是在賦題當中答錯的,或者言之無物的,就打到三甲下。”小皇帝回到龍椅上,眼睛也沒抬的說道。
“這件事,我還希望愛卿能自己掂量著辦,別透露了消息,這可對愛卿的名譽不好。下去吧,明天早晨送過來。”
範仲彥連忙稱是,他方才覺得自己的老命就交代在這裏。他之前從來都覺得皇帝嘻嘻哈哈,還沒有長大。這個君字,不過是君字沒有實質含義,今天他才知道君主已經是談笑間拿捏命運的人,那身上的氣勢一定不比太上皇弱。
他真是小瞧了皇帝。
此時禦書房的小皇帝長舒了一口氣,策劃這麽久的事情終於結束了。從一開始選擇範仲彥做主考官就是因為他氣節弱,卻又心氣高。有老對手在前麵做比較,他不敢和自己嗆聲,自己做點手腳都是很容易的。從選擇主考官到他要求加一道自己出了題目,再到偷出試卷,找出例證一步一步都是謀劃著來的。每一步都有算計,就連小皇叔也被算計在內。
定名次的事情,主考官都能據理力爭的,若不是他先拿捏住範仲彥,這件事還真不好說。現在範仲彥就差不多是中立陣營了。
又過了一天,到了最後的殿試。
皇上出了題目,任意問人。若是一個答不好,名次就會不保。小皇帝看了眼恍若老僧入定的小皇叔,提問了一個問題,叫前十名分別回答,這關係到最後名次的確定。
前日裏他和小皇叔打了個約:“誰能說的準前十名排列,這賭局就算誰贏。”小皇帝成竹在胸,這名次還不是他定,這不是妥妥的贏嘛。當時,周旭神秘的一笑,卻沒有答話。
小皇帝斟酌的問完,新選出的前十名回答完畢。
他想了想答案,估摸了下人的性格,考量下人的籍貫,便排出前十名的名次來。卻不料,小栗子剛念完狀元、榜眼、探花,下麵便有文臣在嘀咕。等小栗子念完前十名的時候,就有文臣直接站出來奏。
“京都四公子為什麽不在十名之內?”四公子天資聰慧,各有獨特的天賦異質,豔驚京都。為什麽就沒有入列呢?
另一位也站出來:“世人皆知京都神童晏曙公子幼警敏,十一歲能詩,十二歲擬作《古戰場文》、《過秦論》”,十三歲詩名滿京華,是文人領袖楊震的高足,為什麽不是狀元呢?”
另一位也挺不住了,接口說道:“這前兩名可是什麽名氣也沒有,憑什麽就做了狀元和榜眼呢?”
合著這名氣這麽有用,小皇帝心裏發火,麵上去絲毫不顯,還是那副平日上朝樂嗬樂嗬的樣子。
範仲彥卻心裏暗驚,“皇帝要發威了。”他現在一點都不敢小瞧了皇上。
皇上說道:“既然各位大臣都有疑義,範仲彥把這幾個人的卷子給他們看看,若是誰指出誰的比宋桎的好,朕就改,愛卿們,看吧。”
毫無威脅的話卻讓範仲彥心裏打了個顫,他心裏直叫“皇上這是挖的坑,別跳啊。”但他卻隻能聽話的拿過試卷發給那三個文官。
“若是誰還有疑問,一同參閱。”
三人看罷,冷汗淋漓。宋桎和典祁寫的卷子他們居然找不到可以開口的地方。宋桎的端方,典祁的圓滑,晏曙的飛揚,陳之紱獨辟蹊徑卻扣題鮮明,寇闕的鮮活,周勃的綺麗,每一個都比京都四公子寫的好,寫的妙。
三人拜服。小皇帝得意的看了眼周旭。他早就想好了對策。
他正打算授職這幾個人到時候,一向睿智的丞相卻站出來說:“陛下,還請解釋下京都四公子的文章壞在何處?要不然學子鬧事,不好處理。”
難道他說他就是看不慣他們寫的太快的嗎,絕對不行,這不是找揍嗎。
“既然大家都為他們四個說情,那麽就讓他們自己說說是怎麽寫的這篇賦題?”他還就不相信根本沒理解就直接答能講出什麽道理。
果不其然,四個人說完,金鑾殿上的大臣們默言了。
小皇帝又讓人把宋桎和典祁的賦題念了,金鑾殿上的學子們默言了。
京都四公子這次徹底黑臉了。
這次算是真正的風波結束。
可惜,那三個文官,自此仕途不亮啊。
一甲三人被授翰林院編修,二、三甲進士在保和殿再經朝考次,綜合前後考試成績,擇優入翰林院為庶吉士。即俗稱的“點翰林”,其餘分發各部任主事或赴外地任職。不過,是在瓊林宴之後。
周旭看了眼極力壓抑著得意的典祁和麵上不顯一點緊張的宋桎,心裏想著這人無論是在被質疑還是在誇讚,都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當然這點還比不上晏家嫡長子修煉的老道。看了看略顯呆氣的寇闕,心裏歎道這人還真不適合官場,不知道晏公子能不能護得住。其餘幾個人,周旭沒怎麽在意。
他們到林院修撰,或著作郎、秘書郎,或掌修國史,或做天子侍講,從此也就步入了凶險難卜的仕途,開始了宦海沉浮榮辱的漫漫人生。他們中的相當一部分人,老其一生,終於登上了顯赫的高位。有了人卻可以顛簸流離,勞其一生,也能再見天子真麵。
上完朝,小皇帝興致勃勃的找到正在看天書的周旭說道:“小皇叔,我贏了。”
“可是我們沒說賭資是什麽?贏就贏了唄。”
小皇帝嘴角一撇,“那好,欠著。等我想好的就讓你還。”
“我怎麽安排晏家嫡長子,這可是打頭炮的貴族,也不知道是他本人意願還是家族使命?”小皇帝問道。
“怎麽安排,自己去想。剛才不是處理的挺好的嘛。”周旭不抬眼的說道,毫不在意。這晏曙的心態可不是一般的好,剛出了金鑾殿,就作詩一首調戲宋桎:“望重彭城郡,名高進士科。儀容好絳勃,刀筆似蕭何。木下還生子,蟲邊還出番。一般難學處,三十六餑餑。”周旭想著,這“餑餑狀元”不久就能傳遍士林。
小皇帝心裏卻在說,當然能處理好了,這可是他贏麵最大的一次機會,為了能贏,他可是模擬好多種情況呢。有心算無心,必定是算無遺策。
作者有話要說:天書出鏡一次,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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