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清輝灑一地。

完全沒了灰蒙蒙的雲愁霧慘。

“這是怎麽回事?”丁語驚訝地問。

“酒能消愁!”方玄食指點著沈蘊的眉心道。

“消愁?!”

剛才方玄給沈蘊姐喝了很多酒……

“這些小白羊都是患獸!”方玄把沈蘊放下,淡淡地道。

丁語嚇一大跳:“患獸?妖魔鬼怪?”

“不算妖魔吧,是怨深仇重所結,魂魄不散而結成的患獸。充其量,隻能說是一群怨氣深重無法走脫的鬼魂罷了!”方玄低頭瞧著沈蘊。

此時的沈蘊雖然臉色痛苦之情依然不減,但是,已經不再抽搐,也不再叫嚷了。

丁語輕撫摸著沈蘊的頭,回頭緊張地問:“那沈蘊姐是什麽回事?是被鬼魂纏身了麽?”

“可能是阿蘊有什麽沉重的心事吧!”

方玄說,接觸這樣患獸,會喚起人們內心深處的傷心事。

當,一個人傷情越深,承受的痛苦就越大。

也就是說,沈蘊姐的過往是讓人傷心?

丁語也知道,沈蘊是在越女廟被村長爺爺撿回來的。

那時,她都已經十來歲了。

她從來沒有對別人說起過自己詳細的過往。

隻是說,是山裏的獵戶,父母被野獸吃了,就剩下她一個人了……

村長和方玄也沒有再問。

因為沈蘊是拿著越女娘娘伏羲琴上的掛墜來求助的!

隻要是和越女娘娘有關,方相氏族就會多加庇護。

現在沈蘊痛苦地躺在地上……

沈蘊姐完全就是一個有故事的人!

“這裏冤魂那麽多,我去外麵看看,到底是什麽情況!”方玄站了起來。

“好的!但是……”丁語瞧了瞧眉頭緊鎖的沈蘊,抬頭,“但是,不能走遠!”

“沒事,這些患獸不會傷人,再說了,我在你們四周施了法,妖魔鬼怪靠不近你們的!”

“那麽厲害?”丁語吃驚地道。

“方相族是神祗族!”方玄眸黑如漆,淡聲地道。

雖然語氣看似平淡,但是,丁語完全能夠聽出那裏麵是滿滿的驕傲。

丁語一聽,立刻道:“我要跟你學法術!”

“叫師傅,嗯?”方玄眉眼一挑,似笑非笑地望著她。

丁語頭一歪。

我去!

你以為師傅和徒弟就不能戀愛了?

《花千骨》就是很有名的師徒戀,你知道不?

沒聽過,有空,我給你科普科普!

不過,瞧著花千骨裏麵師徒戀太虐心。

她可不想要這樣的劇情,所以,她不叫!

“誰稀罕你神祗族那點法術,我娘是越女娘娘,比你牛十倍!”

“這倒是!”方玄倒是承認了,“作為越女娘娘的女兒,要有點出息!”

方玄摸摸丁語的頭,站了起來。

說話間,方玄站起來,沈蘊似乎又不安了。

丁語和方玄說話間,沈蘊連牙關地緊咬起來了。

她麵色痛苦,似乎還深陷在夢魘中,不時地手腳輕微地抽搐。

“方玄,怎麽辦啊?”丁語緊握沈蘊的雙手,焦慮地問。

方玄歎一聲,說:“心病需要心藥醫,沈蘊這個心傷,需要她自己掙脫。”

“那有沒有心藥啊?”

“我去找找看,附近有沒有酒?”

“酒?又是酒?”丁語大叫,“你是要讓沈蘊姐酒精中毒啊?!”

懂不懂惜香憐玉啊?!

怪不得沈蘊姐看不上你!

連我都快要看不上你了!

丁語表示很鄙視方玄。

“何以消愁?”方玄瞥她一眼,道,“酒酒!”

“我去找酒!”方玄說著,飛身而去。

丁語把沈蘊的被單掖了掖。

這被單還是沈蘊姐放包袱裏帶來給她蓋的。

丁語一手伸進被單裏,握住沈蘊冰涼的手;一手放到她額頭,輕輕地搓著。

企圖給她一些溫暖和安慰。

沈蘊似乎也感覺到了,她略略地靜了下來。

雖然嘴裏還一直在喃喃低語……

也不知道說些什麽。

丁語瞧了瞧天上的明月。

丁語記得以前,她外婆還活著的時候,在她傷心難過,睡不著的時候,都會給她唱首歌。

她就很快睡著了,還會做個好夢!

她靠在沈蘊身旁,輕輕地哼唱起孫燕姿的《天黑黑》

我的小時候吵鬧任性的時候

我的外婆總會唱歌哄我

夏天的午後姥姥的歌安慰我

那首歌好像這樣唱的

天黑黑欲落雨

天黑黑黑黑

……

在明月下,在清風中,丁語靠著沈蘊,淺唱低吟著。

漸漸地,漸漸地……

沈蘊眉頭舒開,神情放鬆了下來,進入了夢鄉……

也不知道過多久,丁語也睡著……

當丁語醒來的時候,她感覺有人俯身探了下來。

有唇壓了下來,嘴上波**開的涼清……

丁語驀然睜開眼。

映入眼簾的是沈蘊姐放大的臉。

她見丁語睜開眼,似乎嚇一大跳,急忙別過臉。

丁語皺皺眉,摸摸唇。

好像……好像有一瞬,像是有雪花飄落在唇間……

丁語晃晃頭,這一定是錯覺!

“沈蘊姐,昨晚是不是做了個好夢?”丁語坐起來,笑吟吟地問。

沈蘊臉色微紅,目光閃躲。

丁語想,可能是她害怕自己會問她昨晚昏迷和臆語吧!

既然是人家的傷心事,沈蘊姐不想說,她也不問了!

她站起來,把蓋在自己身上的衣被整理一下,伸伸懶腰。

晨曦初起。

這座院子沐浴在陽光下,但是,院子之外,卻是染霧霾般,霧色重重。

“怎麽回事?”丁語驚訝。

“估計這一帶有妖魔出沒!”沈蘊站了起來。

她弩弓一取,箭弓一拉,“嗖”一聲,箭矢穿過了,瞬間破開層層霧靄。

刹那,丁語看到了一片明朗天空。

“沈蘊姐,你也會法術?”丁語激動地抓住沈蘊的衣襟,“我要拜你為師!”

沈蘊眼角微微彎了彎,搖搖頭:“不會!“

“那……那這神奇形象是什麽?”丁語指著天空突然的一片晴朗,問。

沈蘊指指自己手中的弩弓,道:“我這是紫木弩。紫衣顓臾長老用紫杉木製作,其中暗含五行生克之道!能驅化妖物。”

丁語拿過來仔細瞧了瞧,弩弓呈紫色,紋理流暢,一看就是上等品。

“哇,那麽牛啊!”

“很喜歡嗎?”沈蘊柔聲問。

丁語抬頭,沈蘊臉上蒙著柔柔的光芒。溫潤如暖陽。

本來丁語想說,很喜歡,但是想想這弩弓太重,別說給拉弓,就是拿著也吃力!

“伏羲琴是荒古第一神器!伏羲琴在手,妖魔鬼怪都不在話下!”一道清朗的聲音響起。

方玄挺拔身形瞬間到跟前。

“伏羲琴?”丁語一下就興奮起來了,激動地道,“也就是說,我找到伏羲琴,就天下第一了?”

方玄一臉黑線。

沈蘊笑著道:“荒古第一神器,也要看在誰手裏用!”

“沈蘊姐,你這是在明示伏羲琴在我手裏會變成一堆爛木頭?”

“看不出來,白癡也有開竅的時候!”方玄眉眼一挑,眉梢裏盡是嘲笑。

丁語轉頭冷笑一聲:“知道一加上一等於幾?”

“等於你!”方玄唇角一揚,氣定神閑地道。

“我?”丁語鄙夷地冷笑。

“就你這個‘二’貨,也想當‘王’!”

丁語氣結。

沈蘊揉揉丁語的頭,問方玄:“查到什麽了?”

“我找到包穀坪村幾位村民,你們隨我去看看吧?”

丁語和沈蘊隨便吃了點幹糧,就隨著方玄往外走。

這座村莊算來也是蠻大的,但是,所到之處,盡是倒塌的房屋和廢墟。

“沒有小綿羊患獸了?”丁語驚訝地問。

“夜色發黑才出來的!這座村莊到處都是患獸,都好幾百隻。”方玄說著停頓一下,遲疑道,“所以早上回來遲了!”

沈蘊瞟了方玄一眼,他眼眸都帶著血絲,想來昨晚一夜都在替這些冤魂超度!

這俠骨柔腸的,真叫人肅然起敬!

他們踩過荒野雜草,跨過幾道水溝,才爬上了一座陡立的小山。

這座村莊其實還是蠻大的。

在一道懸崖底下,丁語看到了十來個衣著襤褸的男女老少。

個個瘦骨嶙峋,麵黃肌瘦,一副營養不良,生活艱苦的模樣。

“這是什麽回事?”丁語剛想問。

這群男女已經跪拜在方玄麵前。

為首一位方臉,年長一些的,道:“神祗降臨,神祗恩德普照!救我等村民於水火之中!”

怎麽回事?

原來昨晚方玄一路驅散患獸,讓亡靈安生,一邊在尋找生還者,尋找線索。

最後,他在這片懸崖壁下,找到了他們。

起先他們不信方玄,以為他是狐狸變的。

後來,方玄去除患獸,再表明身份。

雖然方相族被乾國的帝王以假冒神祗族,欺君之罪、塗炭生靈……等罪名被誅殺。

但是,在荒古這個時空,人們信仰神祗。

他們象征著吉祥、威力和正義,寄托著人們的願望、幸福和慰藉。

他們對方相族神祗仍然是膜拜的。

“神祗降臨,神祗恩德普照!”

“神祗降臨,神祗恩德普照!”

……

在村民的膜拜中,丁語發現站在他前麵的方玄真的變了-

全身散發著猶如神祗般高貴的氣質。

讓人隻敢遠觀,不可褻瀆。

這氣質好像越女廟的那隻白澤……

其實應該說,那隻“白澤”很神聖,方玄很神祗。

果然,演白澤神聖多了,自己也蒙上了這種光輝。丁語暗自讚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