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
團子和楚闌對望了一眼，才想起昨夜裏在蛇穀外見到的那位張府大小姐，她將靈魂獻祭魔王，跪求刑天殺死張世美和長公主為她的母親報仇。
“河伯伯，您說誰被燒死啦？仔細說說！”
鳳離見河伯那一臉便秘式的悲痛，知道接下來的劇情一定又臭又長，指著前麵一處潔淨的石台，“我們在這裏歇息片刻罷。”
“哦哦。”河伯手忙腳亂地從乾坤袋裏拿出一張竹墊子放在石台上，請仙尊坐在上麵休息。他拉了團子和楚闌坐到另一個石台上。
“還記得我前些日子給你講的長公主府秘聞嗎？”
“記得、記得，您老直接說那位大小姐吧。”
“好、好，話說三年前那屆恩考，高中狀元的是曹州的一介窮書生，名叫張岩、字世美。人界有個好笑的事兒，你們知道不？”
“每逢皇榜張貼之後啊，京都裏凡有適齡未嫁女的權貴之家，多半都在張榜張日去榜下‘捉女婿’。也就是說呢，都想在新晉舉子裏麵挑選一位如意的小郎君做自家女婿。”
“前三甲遊街亮相的時候，好多人家的小姐都看中了狀元郎，張世美的確也長得一表人材，甚至皇宮裏的那位身份尊貴的蘭華長公主......”
“哎呀，這些我在你的話本大納裏都看過了，直接講燒人的事啊。”
“這急性子的娃娃！你看了我的話本本，林少君還沒看過呢，我不從頭講，萬一少君聽不明白......”
“河老伯，您叫我夢闌就行，剛才鳳仙尊答應了，我以後可以經常去迷穀找團子妹妹玩。”
“好啊，楚闌少君來我們迷穀的時候，我一定做好吃的點心招待你......欸，剛才說到哪裏啦？”
“您說蘭華長公主也去皇榜下‘捉女婿’。”
“哦哦，蘭華長公主倒不可能出宮出看皇榜，哈哈。不是曆來有皇後為前三甲簪花的傳統嗎？三年前新皇剛剛登基，皇後還未迎娶入
宮，這簪花大禮就請了新皇的姐姐蘭華公主代為。”
“蘭華長公主是太後親女，挑三揀四的直到十九歲還未許人家，太後讓她出來見新科舉子們，也是有讓她挑個好夫婿的打算，這位長公主一眼就看中了狀元郎張世美。”
“張世美年二十六歲，十五歲時已娶了妻子，還育有一個九歲的女兒。也不知他怎麽給皇上說的，反正不久後皇上就為他和長公主指了婚。”
“後麵就發生了狀元郎榮歸故裏，把原配妻子從族中除名，以失貞之名將其關進豬籠、沉入池塘溺死的那件秘事！”
“張世美和長公主婚後兩年多亦未生下一兒半女，就把養在鄉下父母身邊的女兒接進京裏，這女孩名叫杏娘，今年一十二歲。”
楚闌見團子臉色鬱鬱的，想來是替那枉死的狀元前妻難過，就笑著打斷河伯，“河老伯這故事編得好精彩，像是真的一般。”
河伯兩眼一瞪，“怎麽是編的？我剛才聽從長公主府跑出的一位老嬤嬤講的。她險些也被那把火燒死，怎麽會編假話騙我老人家！”
團子嫌楚闌打岔，”伯伯別管他，您繼續說嘛。“
”這個杏娘啊，母親冤死時她已九歲，哪裏會不記恨張世美和長公主？前幾天公主府鬧鬼的事，據說就是她弄出來的。“
”據京兆尹府審查的結果，前些日子死的那幾個丫頭、小廝生前都被杏娘小姐指派出去辦過差。張附馬原也不相信女兒會和下人的命案有關，直到昨夜裏府衛捉到翻牆進入的杏娘小姐，問她怎麽回事，她卻閉口不言。“
”長公主認定杏娘就是亂府的妖邪，是被附馬爺前妻的鬼魂給附身了，她害死了府中那麽些仆人，要在園子裏用木柴燒死她以安那些怨靈。張附馬居然也同意了。“
”杏娘被架到柴堆上還一言不發，直到東方天空快發亮了，她突然嚎叫起來，說神仙也騙她，騙她，天道不公！她做鬼也不會放過張世美夫婦！“
河伯清了清嗓子，學著女孩子家尖利
的音調，”我娘為張家當牛做馬，落得了什麽下場？！當年父親在鎮上讀書，從來不問家裏的活計，隻知道沒錢了就回家問我娘要銀子。“
”祖父母說他們兒子已經考取秀才又娶了媳婦，沒道理再做粗賤的農活。家裏的所有活計都落在我娘身上！“
“自我三歲起，娘就帶著我下地幹活種糧種菜，農閑時我們娘倆做繡活養活一家人，供父親在鎮上最好的書苑讀書。可憐我娘辛苦了十餘年啊，終於等到夫君金榜題名，卻等來一個人麵獸心的儈子手！“
河伯歇了歇，捏著酸掉的下巴問團子，“我剛才的這段控訴有沒有很感人？”
團子揉著紅紅的眼睛，又氣又想笑，“河伯伯，我還以為杏娘小姐當時就這麽說的呐，原來都是你想像出來的場景。”
“也不全是我編的，那嬤嬤的話顛三倒四，我從中挑了重點又加以潤色。想來那時杏娘被煙嗆著、被火燒烤著，也說不出太有條理的大段話來，總之，剛才的橋段是極寫實的啦，莫要再打斷我老人家，都快忘記下麵的劇情了。”
楚闌衝團子做了個鬼臉，團子豎起手指放在嘴上，“噓。”
河伯咳了幾聲，換了個說書人的官方語氣，”公主府的下人和京兆尹府的差官都聽到杏娘的叫罵，張世美羞愧得無地自容，不等杏娘被火燒死，就拿了把長劍衝過去要殺死她，卻不料，“
“杏娘的衣衫被火燒著，同時也燒斷了綁著她的那些繩子，她不等張世美靠近，就撲上去一把將其抱住，張附馬身上也引著了火，長公主急忙讓人上前相救，哪曾想杏娘至死不放，差役澆水撲滅火，把杏娘燒焦的手臂砍斷了才救下附馬爺......”
團子聽傻了，抹去臉上淚哽咽著，“杏娘小姐就這樣、就這樣去了？”
河伯搖搖頭，“長公主讓人扶著附馬爺，正要派人請太醫的時候，上空掠過一道黑影，地上本已撲滅的木柴灰燼又複燃起來，藍幽幽的火苗子一瞬間就燒到長公主和張附馬身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