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必要麽？”鳳清不耐煩道。
“公主若不肯發誓，就當我們今天沒見過麵好了。我相信，今天在中宮參宴的貴女之中，想與我合作的仙女子不在少數。”阿笙似笑非笑地盯著鳳清。
鳳清一陣惡寒，咬牙道，“我發誓！眾神在上，我鳳清將來若有嫁與龍錦太子為妻為妾的一天，當助狌族阿笙與我有同樣的名位，並且不會向任何人泄露今日密談之事，如違此誓，五雷轟頂、神消魄散。”
笙女官點點頭轉身要走，鳳清急忙把她拉住，“哎，我發完誓了，你呢？”
“這事以我為主，我自是不會把自己的計劃泄露一絲出去。”
“你若不放心，我發誓便是。”笙女官依言也發了毒誓。
兩人定好十五天後下一次神後的娘娘的覲見日，再早早碰一次頭，談好計劃的細節並立即實施。
這天，團子從起床時就覺得心緒不寧，胸口悶悶的，內視一番那枚魔卵並無變化，想來不是魔氣所致。
算算日子，還有不到十天就在東宮住滿半年，昨天裏林楚闌請了個小假來探她，說七天後是他休沐的日子，既然鳳離師父至今未從九幽趕回，就由他送團子妹妹返回天虞。
聽說師父至今沒有消息，團子心慌得更加厲害，滿腦子裏都在想像著師父會遇到什麽樣凶惡的妖獸。
早飯後，她進到藍晶結界，在長生池修煉兩個時辰也靜不下來，幹脆收了功，走出結界在花園裏走一走。
太子宮裏一年到頭都是春天，可是也有初春陽春之分，每隔一個月風景變化就很明顯。
像現在這段時光，溫熱得如同人界的五月天，林木恣意生長成墨染的大寫意，深深淺淺的藍色花朵把白玉石的小徑都幾乎掩蓋上，園子裏浮動著暖暖的花香草氣。
方才她在藍晶結界裏練功時，聽到外麵像是下了一場小雨。果然，這會兒石板地上的雨跡還未消盡，幾株玉蘭花的晶白花瓣上還沾著雨滴，像清晨凝起的露水，在日光下發出寶石一樣璀璨的光芒。許多蝴蝶和蜜蜂忙忙碌碌地一朵花奔到另一朵，忙得不可開交。
團子想要把這一幅幅畫麵印在腦海，暫時放開對師父的牽掛。於是她也不駕去，欣賞著後花園的美景緩緩踱回城堡。
推開自己的房門，見小柚一人正在房裏收拾著什麽，見她提前回來，小柚的麵色似乎有些古怪，“姑娘這麽早練完功啦？今天不去書房看書麽？”
“不想看書，今天有點累，我想躺一會兒。”
“呃。”小柚緊張地絞著手指，“可是床鋪還未換好呢，姑娘可否去書房找個小榻一歇？”
這丫頭怎麽盡趕她去書房？團子挑眉，沒說什麽轉身就走。
臨出房門的時候，回過頭瞅見小柚正把帳幔整個拆下來，原來是要把帳子也一並換洗，團子打消了疑問。
其實她還有幾天就離開東宮，這些侍人們乖她走了，再徹底洗
理客房不是更省事。
見團子轉過拐角向太子書房走去，小柚拍拍自己的胸口，馬上撲到窗前拉開簾子向下揮揮手。樓下的一名小仙侍點點頭，快步走到靜房門口通報笙女官。
武羅神後最近很喜歡每月兩次的覲見日，前些年覺得小姑娘們聚在一起甚是聒噪，一年之中也就露麵個兩三次，其它時候的覲見日都是宮女官代她麵見各族貴女。
許是年歲大了，開始好熱鬧。
武羅神後如是想著，示意參宴遲到的鳳清公主免禮起身，“你這孩子向來準時，怎麽今兒倒是最晚的一個？”
見花廳裏隻有神後娘娘和兩位近身侍女，鳳清並沒有立刻站起來，而是咬咬紅唇欲言又止，“娘娘……“
武羅歎氣：畢竟是母族低賤的庶女，單就這副矯揉造作的舉止作派，就沒法和凰歌公主相比。
“有話快說罷，娘娘不喜歡女子說話半吐半露的。“
神後右側的女官就是笙女官的族姐，阿笙昨兒與她通過氣，若是鳳清臨陣退縮，就由她來上稟神後。
“娘娘恕罪，清兒直說便是。前天清兒隨父君在青丘參宴時，偶爾聽兩位小仙使閑話，說廣樺林外那個半魔之身的小鴞鳥團子不知走了什麽運道，半年前被太子殿下帶上九重天東宮。“
“清兒好奇，問她們為什麽說小鴞仙是半魔之身。小狐仙說那個雪鴞鳥出生許多年才破殼，破殼之時紅光衝出把她的父母親都燒成灰燼，因此雪鴞族長把它棄到廣鬆林外的雪原上。“
“小鴞鳥命大，被廣樺林的一隻靈貓撿去收養，取名雪團子。二十年後獸族也棄養了團子，團子獨自生活在禽獸兩族之間的大枯樹上。“
“後來不知她有什麽際遇，很快化成仙形。隻是她化形之後與別的仙子不同，身上有一縷魔氣，所以天虞界沒有一個仙子與她交往……“
“清兒覺得這個傳言事關太子殿下，所以鬥膽問問神後娘娘，那個血脈不明的鴞仙團子，現在是否真的到了東宮？“
武羅神後臉色大變，如果鳳清說的事情屬實，三十年前錦兒被一隻鴞鳥救治的事情就非常可疑！當時龍錦已受重傷，區區一隻靈力低微的鴞鳥都能將其叼上大樹，相柳重瞳為什麽會輕易放過他？難道團子是相柳刻意埋在錦兒身邊的棋子？
花廳裏一陣沉默，神後娘娘不語，鳳清和神侍們也不敢開口，一致把呼吸憋得輕淺。
“稟報娘娘。“侍女在門外大聲報道，”太子東宮的侍女來報，說是客居東宮的團子姑娘打破了太子書房的一樣重要東西，笙女官不敢做主，求娘娘示下。“
“什麽重要東西？讓侍人進來。“
來的侍女正是小柚，她伏在地上先給神後娘娘行了大禮，在神女官的示意下才嚅嚅地開口，“稟報娘娘，奴婢叫小柚，是……是東宮尚寢局的婢女，被太子殿下指到客房，服侍團子姑娘。”
武羅神後耐著性子讓她起身
回話，“方才你說團子姑娘打壞了太子殿下書房裏的東西？她為何出現在太子的書房？”
“太子殿下特許團子姑娘進書房抄錄神帝陛下寫的《山海經。阿笙姐剛才說、說團子姑娘弄壞了一塊石頭……”
“石頭？“神後娘娘舒開眉頭，興許是雕刻得精致些的擺件，這也值得大呼小叫地報到中宮？阿笙這個內女官越當越倒退了。
“這位團子姑娘抄錄《山海經》做甚麽？”
“回娘娘，奴婢不知。”
武羅心頭一警：《山海經》裏繪有九重天詳細的地線圖，莫不是她繪了交與魔君相柳重瞳？
鳳清聽兩個把話題扯遠了，笙女官指派的這個小柚是什麽蠢東西啊，她實在忍不住，“小柚姑娘，阿笙姐不會因為一塊平常的石頭被損，就派你來報給娘娘吧，到底是什麽貴重石頭，叫什麽名字？”
“笙女官說，是女、女媧石。”
“女媧石？”武羅神後悚然而起，隨後又搖搖頭，“那是上古神物，莫說摔壞，便是平常仙神用靈力也無法將其損毀。”
鳳清急得直瞪小柚，“你這丫頭說話怎麽含含糊糊的，到底是什麽情況，你有頭有尾地說清楚！“
“是是，”小柚撲嗵一聲跪下，“奴婢正在更換客房的寢具，聽到書房有人吵鬧就跑過去一看，是笙女官和團子姑娘在爭執什麽。”
“笙女官見我在門口，就叫我進去，指著桌上的一塊桃花樣的石墜子說，這石頭原來是粉色，上麵還有點點血跡樣的物事，被團子姑娘一摸，上麵的血花兒沒了，還變成灰白狀的死物兒。”
“太子殿下曾交待笙女官好好保管此物，現在東西變了樣子，她怕太子殿下責怪下來，就遣奴婢來中宮上報娘娘。”
“女媧石上的血花兒……”武羅大驚失色，“糟了，那是凰歌公主的一縷仙魂！”
若是連這一縷仙魂都被那個來曆不明的團子弄沒了，她們龍氏怎對得起死去的凰爍仙後！
武羅起身走到廳外，駕上雲頭往東宮方向飛去，鳳清鬆了口氣，和神侍們也各自飛上去頭。
正在園子裏列席坐著的，正在等神後娘娘入宴的眾位仙神貴女，看著當空遠走的一行人，不解地紛紛詢問後宮侍女們。
團子早已離開書房，她覺得胸口非常難受，像是有火球要從裏麵迸開一樣，也沒心思再和笙女官解釋那個石頭變顏色和她沒有關係。
是笙女官告訴她那塊石墜是凰歌公主的舊物，她一時好奇托起來看了一下，就覺得好像有東西從中指尖一路進到胸腔。
團子很害怕，她想跑到長生池裏靜心吐納一番，也許能壓下這種惡心欲嘔的痛苦。
剛來到桃林邊，有一眾身影在她麵前落下雲騎，當頭的正是龍錦的母親。
神後娘娘怎麽在東宮後花園裏？
團子不及細想，強忍著不適低身行禮，“團子拜見神後娘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