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約02

第二天一大早,沈澤之開著車去機場接紀子越的父母。紀子越的父親叫紀修齊,現在是國外一所大學的教授。母親早年在國內做教師,後來和紀修齊出國後就成了作家,現在也是小有名氣。紀子越還有一個哥哥叫紀子卓,現在在國外做生意,自己開了一家公司。

沈澤之站在候機大廳裏等著,飛機已經降落了,估計五分鍾人就能出來。果然,沒過一會兒他就看到一對老年夫婦和一個比自己大一點的男人一起從裏麵出來。紀子越的母親眼睛紅腫,一看就哭了很久,她一直被紀修齊扶著,紀子越受傷對她打擊太大了。紀修齊的精神也不好,紀子卓就不用說了,臉一直繃著,黑的嚇人。

沈澤之暗暗吸了一口氣走上去:“叔叔阿姨好,我是沈澤之。”

紀修齊點點頭,紀子卓伸手和沈澤之握了一下說道:“我是子越的哥哥紀子卓,我弟弟現在怎麽樣?”

沈澤之帶著他們邊往外走邊說:“現在情況暫時控製住了,但是傷的太嚴重,他陷入重度昏迷。醫生說……不知道什麽時候醒。”

紀子卓喉頭動了動,沈澤之的潛台詞他聽明白了,紀子越有變成植物人的可能性。

沈澤之開著車帶他們去醫院裏,這家醫院雖然是私立的,但是在國際上也是有名的。紀子越現在就靜靜地躺在**,紀母看到**的小兒子又是一陣大哭。

紀修齊和紀子卓扶住母親,紀母邊哭邊埋怨道:“都怪你,子越回國來當警察的時候就應該攔著,你看看現在,你賠我兒子。”

沈澤之在一邊看著,眼眶泛紅。他轉身離開病房,走到走廊盡頭掏出一支煙來,他想把煙點著,卻手抖的對不準火。沈澤之猛地把打火機從樓上扔下去,大口的喘氣。他寧可現在躺在裏麵的是自己,也不願意是紀子越。

紀子卓不知道什麽時候走到他身後,他道:“子越的事情我都聽說了,我母親就是太傷心了。”

“對不起。”沈澤之低聲道:“是我沒有照顧好他。”

紀子卓當然不會這麽覺得,警察這個行業本來就有危險。要真怪起來首先要怪的肯定是他這個哥哥。當初紀子越要回國的時候,他要是攔著現在或許就不會出事。但是那是弟弟的理想,他不想讓弟弟失望。

紀子卓收回心思道:“我想給子越轉院,我在美國聯係了一家醫院。”

沈澤之看著他道:“你不能動他,他現在的狀態是最好的,要是現在輕易的動他,會有生命危險。”

紀子卓不懂醫,他道:“那邊可以來醫生親自接。”

沈澤之道:“但是總是要上飛機的。”

紀子卓沉默,是啊,總是要上飛機。紀子越這個情況,能堅持到美國嗎。

沈澤之道:“我一定想辦法救子越,一定會有辦法的。”

紀子卓沒有說話,沈澤之是心理學專家又不是醫生,他認為沈澤之說這個話的可能就是去聯係好醫生。

一個小時後,部裏的領導也來了,紀修齊的情緒已經好一些了。畢竟事情已經發生了,現在再說別的都沒有什麽意義。

沈澤之帶著他們安頓下來後開車離開了,昨天褚荀說的那個方法有道理。就算要用禁咒給紀子越招魂也要先把他的魂魄找到,最起碼他要先查查紀子越的生死簿。

生死簿一直在判官手上,並不是誰都能看的。但是總有辦法,這個辦法也是沈銘告訴他。他要去找一個人。

下午三點鍾的時候,沈澤之開車往東巷裏開。所謂的東巷裏並不是一個巷子,而是一個地名。這個東巷裏就在平京市裏,東巷裏也是老平京人的叫法。這地方現在在城北區。這地方有些偏僻,沈澤之開了三個小時的車才到。

他要找的人也是個有名的人,此人名叫三爺。姓甚名誰已經沒人知道了,反正大家都叫他三爺。建國以前他就是給人看風水的先生。建國後破四舊,這個老本行自然是幹不下去了。不過現在人慢慢有錢了,那些老祖宗的東西又拿起來講究,所以又有人想起這位三爺來。這一想起來不得了了。建國到今天小七十年了,那三爺卻還是六十來歲的樣子。似乎從某一天起他的樣子就再沒有變過。三爺的本事很大,不光會看風水安宅,還會抓鬼驅邪。而且都是手到病除。漸漸的三爺在某一行裏就成了如雷貫耳的名字。

沈銘是搞古玩的,古玩和這些東西是分不了家的。有的古董都是從私人墓裏刨出來的,帶著點髒東西在所難免。所以他對這一行多多少少有些了解。

沈澤之開著車到一片民房出,這一片都是四合院,雖然都是有年頭的平房,但是絕對的價格不菲。四合院都是巷子,車開進去不好倒出來。沈澤之就把車留在了外麵。

一走近這巷子沈澤之就發現不對勁了,這巷子裏的風太大了。巷子口掛著兩站紅燈籠,也不知道是誰掛的,但是這麽大的風那燈籠卻一動不動,看起來詭異極了。

這個時候正是太陽要下山的時刻,就是所謂的陽中陰。這個時候邪氣最盛,幹什麽事都不能挑這個時候,要出事的。

沈澤之之前到底是處理了那麽幾起非正常案件,還是有點見識的。不過現在他顧不了周圍的不對勁,他走到巷子裏就往三爺家裏走。

周圍不知道什麽時候起霧了,這霧看起來也不對勁,泛著點藍色。

沈澤之走著走著腳步不由自主的慢下來,他已經發覺出不對勁了。他從走進巷子到現在差不多有半個小時,在這半個小時裏他從來沒有轉過彎。按照他的步長,他應該都走出來了才對。但是到現在他還沒有找到三爺的家。

沈澤之掏出手機看,手機亮了一下就黑屏了。沈澤之看了四周一眼,他發現自己手腕上的菩提珠手串正發著淡淡的黃色光暈。

沈澤之明白了,這不是霧而是瘴。這裏的瘴不是雨林中的那種有毒的瘴氣,那種瘴氣會讓人中毒,針對的是身體。這種瘴迷惑的卻是心智。沈澤之看著四周,他不知道這是誰弄出來的,如果是三爺的話,是不是他根本不想見自己。

沈澤之一時間心有些亂,忽然,他身前十幾米處出現了一個模模糊糊的人影。沈澤之定睛看過去,那身形很像紀子越。

沈澤之皺眉,怎麽會是紀子越?他現在還在醫院的病**躺著呢,無論如何都不會出現在這裏的。很快他就明白了,這個人不是紀子越,是瘴產生的幻像。

這時,那人影對著沈澤之招手,看樣子像帶著他去什麽地方。沈澤之不知道他要帶著自己去哪兒,但是還是抬步走上去。那人影始終和他有十幾米的距離,一人一影就這樣走著。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左右,前麵帶路的影子忽然像掉進水中的墨滴,一下子散開消失了。同時麵前的霧氣變得越來越濃,周圍的漸漸暗了下來,最後簡直變成了漆黑。

忽然,黑暗中傳來了梆子聲,梆、梆、梆,一聲一聲響的讓人心慌。

就在沈澤之不耐煩的時候,忽然那黑色中出現了一片火焰。沈澤之皺眉向著火焰走過去。等他走近了才發現,那不是什麽火焰,而是一大片美的詭異的花。火紅的花海遠遠看上去就像是火焰。

接著他聽到了緩緩的流水聲,沈澤之向著聲音走過去,但是很快他發現,不管他走多久,那聲音始終離他那麽遠。他索性停下腳步看看接下來還有什麽。

接下來出現的人讓沈澤之心猛地提起來,一片紅色的花海前出現了一條河,河水也是化不開的墨色,水麵很平靜。河麵上有一個拱橋,橋頭處站著一個穿著古裝的女人。

沈澤之皺眉,這個情景怎麽有些熟悉。接著,距離橋頭不遠的地方出現一個人。這個人背對著沈澤之坐在一個石凳上,他穿著白色的襯衫黑色的褲子,頭發很服帖。整個人坐的端正。

沈澤之情不自禁往前走了兩步,這個人影他太熟悉了。這是紀子越,他為什麽在這裏,這是什麽地方。沈澤之不顧一切的往人影處走去,這次他走到了紀子越身前,他出聲喊了紀子越幾聲,紀子越卻一動不動,絲毫沒有反應。沈澤之伸手,就在手掌要觸碰到紀子越的時候,紀子越的身體卻一下子散開了,就像那種水墨畫浸入了水中。

沈澤之悚然一驚,猛地向前走了幾步,那些東西卻都想紀子越的背影一樣,化成了一片虛無。沈澤之怔怔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慢慢的,他身邊霧氣化開,露出了巷子原本的樣子。天不知道什麽時候黑了,他身邊有下班回家的人。沈澤之立在巷子中間格外的打眼,來往的人從他身邊過的時候都忍不住回頭看他一眼。

沈澤之後知後覺的轉頭看,他此時正在一個四合院的門口。正是三爺的家。

沈澤之按下心中的疑惑走進院子裏。房門沒有關,顯然知道他要來。沈澤之走進來後,就看到正房的門開著,從沈澤之這裏看過去,隱約可以看到房間裏有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