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約 19

沈澤之到醫院的時候天還沒有亮,醫院裏靜悄悄的。他走到紀子越的房門前還沒有推門就知道裏麵出事了。

為了防止紀子越的身體出問題,他除了把青骨玉放在他身上,還下了一道咒。如果誰想拿走青骨玉或者是對紀子越不利,他就會立刻知道。可是現在那道咒被觸發了他卻沒有感覺到。

沈澤之皺著眉頭推開病房的門,護工倒在地上,他隻是暈過去了。沈澤之看了他一眼就去病床邊看紀子越。紀子越身上的青骨玉被拿走了,但是他的身體沒有問題。可是要想讓紀子越醒過來就要在二十四小時之內把他的魂魄找回來。

之前三爺已經給了他提示,紀子越的魂魄就在奈何橋邊。沈澤之沒有辦法去地府,不過有一個人可以。

沈澤之拿出手機撥了個號碼,他說了幾句話掛掉了電話。

沈澤之坐到床邊看著紀子越,想著自己的事情。他這一生太久了,從三千年前的姬瑰到現在的沈澤之。他的身邊一直有願意為他去死的人。一個是他的師傅南褚,還有一個就是躺在這裏的紀子越。

褚荀雖然算計了他,但是也隻是為了讓他想起來過去的事情。他不知道紀子越的事在不在他的算計範圍內,但是隻要能把他救回來沈澤之就不會追究了。而紀子越,是沈澤之這輩子最虧欠的一個人。紀子越是他的朋友,一個願意為了他放棄生命的朋友,可是他不能讓紀子越去死,他自己才是最不應該存在的人,隻要他們都死了,這個世界就正常了。

沈澤之想到了爺爺沈銘還有大哥沈煜之。知道他出事爺爺和大哥一定會難過的吧。不過要是大哥知道自己才是害死他母親害死他弟弟的凶手,不知道他會不會恨自己?

門被從外麵推開,褚荀和陸修走進來。

沈澤之站起來道:“紀子越身上的青骨玉被拿走了,我沒有時間了。陸修,我想請你幫我個忙。”

陸修道:“你想讓我去地府找回紀子越的魂魄?”

沈澤之點頭。

陸修道:“雖然我能自由進出地府,但是這件事由我去做不太好。紀子越並不認識我,我去帶他回來他不一定會相信我。地府中是不能拘魂的。”

沈澤之皺眉,陸修說的沒錯。紀子越並不認識陸修,讓他相信陸修恐怕不容易。

“不過,我可以讓你魂魄離體去地府找回紀子越。”陸修又道。

沈澤之立刻點頭:“好的。”

陸修道:“你隻有五個小時的時間,如果五個小時內你回不來,那你們就永遠回不來了。明白嗎?”

沈澤之點頭。

褚荀道:“你放心吧,我會照顧好你們的身體,這裏的一切交給我。”

沈澤之道:“謝謝,褚……褚先生。”

雖然他有了姬瑰的記憶,但是讓他稱呼褚荀為老師他還是叫不出口。不過好在褚荀也不在意。

沈澤之躺在病房外麵的休息室的**,陸修站在他身邊。沈澤之閉上眼睛,陸修伸出雙指口中念念有詞,他猛地指頭點到沈澤之額頭上,沈澤之就感覺身下一空,好像身子底下的床忽然沒有了一樣。他立刻想睜開眼睛看看發生了什麽。陸修的話在他的腦中響起:“別睜眼,等我讓你睜眼的時候你再睜眼。這一路我會教你怎麽做,你隻要按照我說的做就好了。”

於是沈澤之就按照陸修的指示去做。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感覺到自己的腳碰到了地麵。同時陸修說道:“可以睜開眼睛了。”

沈澤之睜開眼看了看四周,陸修並沒有和他一起來。陸修知道他在想什麽就解釋道:“我在上麵,但是我看得見你周圍的一切。”

沈澤之點點頭,按照路修的指示往前走去。這裏是一片黑暗,隻有他腳下有一條隱約的路,沈澤之沿著這條路向前走,不知道走了多久,前麵忽然出現亮光。那亮光出現的格外突兀,沈澤之看過去,那裏是以一座城。

陸修道:“看到了嗎?那就是地府。”

沈澤之:“看到了。”

他加快腳步向地府走去。他沒有走平時鬼魂進地府走的路,所以一路上都沒有碰到鬼差。直到他走到有著鬼門關三個大字的牌坊前,裏麵出來兩個鬼差攔住。

“什麽人?”

還沒等沈澤之說話,鬼差後麵突然出現了一個人,是勾魂使白無常。

“勾魂使大人。”兩個鬼差低頭行禮。

勾魂使道:“你們下去吧。”

兩個鬼差對視一眼走了。

沈澤之道:“勾魂使大人,好久不見。”

一身白衣的勾魂使勾起唇角:“還是不見的好,人世間大家最不願意見的估計就是我了。”

沈澤之道:“我這次來是找一個人的魂魄。”

勾魂使道:“我知道,請隨我來,他等你多時了。”

沈澤之跟著勾魂使往裏走去。地府並沒有描述的那麽恐怖,這裏看起來就像是影視基地的古代建築一樣,隻不過到處都是黑色,這裏應該是沒有白天的。那些建築的廊下都掛著紅色的燈籠。這倒是有些出乎沈澤之的意料,他本來以為會是白色的燈籠。

勾魂使看出了他的疑惑笑道:“閻王覺得白色太瘮人就換成了紅色。”他看了看那些紅色的燈籠道:“嗯,紅色的確喜慶些。”

沈澤之嘴角抽了抽,地府需要喜慶嗎?

“他還好嗎?”沈澤之問道。

勾魂使道:“還好,有時間我會去和他下一兩盤棋,他棋藝不錯。”

沈澤之點點頭,紀子越雖然在國外呆了很久,但是那些老祖宗的東西倒是都沒丟。

兩個人一路上遇到了許多鬼差,那些鬼差看到勾魂使都停下行禮。快走到奈何橋的時候沈澤之忽然停了下來。

勾魂使轉身:“怎麽了?”

沈澤之猶豫了一下道:“有個不情之請。”

“請講。”

沈澤之道:“我想要一碗孟婆湯。”

勾魂使皺眉:“孟婆湯?你要給他喝這個。為什麽?”

沈澤之道:“因為他不需要記住這些事情。”

勾魂使道:“你是指地府的事情。他不會記得的。”

沈澤之搖頭:“不,是和我一起經曆的那些事情。他是個普通人就該過普通人的生活,況且過些時候我大概……總之該讓他回歸正常的生活。”

勾魂使聽完道:“好吧,既然這是你想要的,我會幫你去問孟婆要一碗的。”

沈澤之道謝:“多謝。”

奈何橋邊有個小亭子,裏麵坐著個麵貌溫和的年輕人。他麵前擺著一個棋盤,此時他正低頭看著棋盤,手指間還夾著一枚棋子,似乎在思考往哪裏下。”

“啪噠。”

一枚白棋放到了棋盤上,紀子越眼神一亮,這盤棋中白子一改頹勢,馬上占了上風。紀子越抬頭看著麵前微笑的人愣了一下。

“組長?”

沈澤之笑著說:“傻了?”

紀子越放下棋子,他的手指微微顫抖:“你來接我回去嗎?”

沈澤之點頭:“下次不要那麽衝動了。”

紀子越露出笑容來:“從他們不讓我過奈何橋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接我回去的。”

沈澤之微微歎了口氣:“下次別那麽傻,我不會死,你的命卻隻有一條,知道嗎?”

紀子越笑笑沒說話。

兩個人正說著,勾魂使拿著一杯茶過來了,他把茶杯放到紀子越麵前道:“喝了這杯茶就回去吧。”

紀子越看著茶杯問道:“這是什麽。”

勾魂使解釋道:“你本不該入地府,等你回到人間還陽了也不能記得現在的事情。喝了它就會讓你忘記在地府中的一切。”

紀子越看沈澤之,沈澤之衝他點點頭。紀子越不再懷疑他端起茶杯道:“不知道下次見到勾魂使是什麽時候,還想和你下棋呢。”

勾魂使笑道:“活人沒人希望見到我,我越晚見你越好。”

紀子越笑笑仰頭喝下那杯茶,沈澤之垂在身邊的手微不可見的握了一下。

紀子越喝完茶放下杯子正準備說什麽,忽然一陣困意襲來他慢慢閉上了眼睛。沈澤之扶著他搖搖欲墜的身體對勾魂使道:“多謝你。”

勾魂使道:“不必,你們走吧。你魂魄離體總是不好。”

沈澤之點點頭,勾魂使一路把他送到了剛才他來的地方,他拿出招魂幡揚了一下,沈澤之頓時感覺身體一輕。等他再睜眼的時候自己已經回到身體裏了。

沈澤之翻身坐起來,外麵的天色大亮了,褚荀就坐在病床邊的凳子上。沈澤之問道:“紀子越呢?”

褚荀道:“他醒了。”

紀子越的病房裏熱鬧極了,沈父沈母還有昨天剛來的沈子卓都來了。沈母喜極而泣,沈父也紅了眼眶。

沈澤之走進去,**的紀子越抬頭看他。

“你是?”

病房裏的人都一愣,紀子卓回頭看了沈澤之一眼回頭問紀子越:“你不知道他是誰?”

紀子越眼神無辜:“我應該知道嗎?”

沈母頓時緊張了:“子越,你知道我是誰吧?”

紀子越笑道:“媽,你在說什麽啊。”

周圍的人問了一圈,紀子越唯獨不記得沈澤之。他甚至記得特案組的其他人和其他事,卻對沈澤之一點也不記得了。

紀子卓叫來醫生,一番檢查之後發現紀子越除了躺的時間長有些營養不良之外沒有任何問題。

紀子卓和沈澤之離開病房,紀子卓道:“子越……”

沈澤之道:“你什麽也不要告訴他。”

紀子卓又道:“這一次對我們家來說打擊太大了,我父母年紀都大,再來一次的話我怕兩個老人……所以我想讓子越辭職。”

沈澤之道:“我尊重你們的看法。”

紀子卓沉默了一會兒道:“謝謝。”

沈澤之笑笑道:“他現在已經不記得我了,我就不進去了。我那邊還有些事,先走了。”

紀子卓點頭,他看著沈澤之走進電梯裏才回到病房裏。

紀子越看了一眼他哥,又往他身後看看。

紀子卓問:“看什麽呢?”

“哥,剛才那個人呢?”紀子越問。

紀子卓道:“人家有自己的事情,走了。”

“我以前是不是認識他?”

紀子卓頓了一下道:“認識,普通朋友。”

“哦。”紀子越點點頭。

沈母道:“子越,和媽媽回家吧,在那邊找個工作,我們一家人在一起好不好。你要是再來一次,就是要媽的命啊。”

紀子越聽完抱抱他媽媽:“好,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