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想著,許棠棠赤著腳一邊往回走。

身邊的保鏢趕緊蹲在地上放下一雙拖鞋。

“許小姐,先生讓您穿著鞋走路,免得傷了腳。”

許棠棠沒動。

她抬起頭,清澈的貓瞳盯著保鏢。

就在保鏢被她看得惶惶不安時,她才開口。

“叫夫人。”

保鏢一愣,立刻從善如流。

“是,夫人。”

“夫人,先生讓您穿著鞋走路,免得傷了腳。”

就在保鏢以為許棠棠還要如往常一樣大鬧一場時,許棠棠竟然乖乖踢踏上了拖鞋,繼續往回走。

保鏢終於是鬆了口氣,急急忙忙跟上。

卻見許棠棠走了幾步,忽然又停了下來。

保鏢的心又一次提了起來。

這位祖宗不會又要鬧什麽幺蛾子吧?

剛這麽想,保鏢就看見許棠棠忽然伸手指向了垃圾房的位置。

那裏,易腐垃圾桶翻倒在地上,裏麵的泔水滿地都是。

許青彤手腳並用的從裏麵爬了出來。

她的頭上頂著掛下來的方便麵和一塊香蕉皮,身上黏糊糊油汪汪的是昨晚的油燜茄子和麻辣豆腐,還有……

嘔!

太惡心了,沒法形容。

這麽遠都能聞到許青彤身上散發出來的惡臭,讓人退避三舍。

許棠棠捏著鼻子,蹙緊眉頭,甕聲甕氣對著保鏢吩咐。

“讓她把垃圾都撿回桶裏去,弄得滿地都是,沒公德心,也不知道她媽怎麽教的!”

當然,許棠棠罵的不是自己親媽。

她和許青彤不是一個媽生的。

她媽生了她的第十年,就因為忍受不了她爸的花/心,自己把自己燒死在了一場大火裏。

然後,她爸就帶著小三和私生女進門了。

她討厭小三,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卻對和自己血脈同源的許青彤討厭不起來。

直到死前她才看透,小三能生出什麽好玩意兒來。

所幸。

上輩子她瞎。

這輩子治好了。

她回頭瞧了一眼愣在原地傻呆呆的保鏢,眉頭蹙得更緊。

“我說的話你聽到了嗎?”

保鏢懷疑自己聽錯了。

夫人不是一向來最疼愛自己這個妹妹的嗎?

他再三確認。

“您說的是二小姐?”

不會吧!

之前先生很討厭這位二小姐,吩咐過不許她再出現在宅子裏。

可夫人一哭二鬧三上吊,作天作地非要這個妹妹陪著。

在絕食了一周犯了胃病之後,先生好不容易才退讓的,給了這位二小姐出入自由的權利。

這位祖宗是為了什麽跟二小姐鬧翻了?

保鏢忍不住提醒。

“二小姐可是您的親妹妹。”

許棠棠聽到保鏢這麽恭敬的稱呼,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冷冷嘲弄。

“小三生的野種,她算哪門子二小姐?”

在保鏢錯愕的目光裏,她麵不改色繼續吩咐。

“收拾完了就叫輛垃圾車一起送出去,別礙我的眼睛!”

說完也不給保鏢反應的機會,快步離開。

保鏢隻好帶著幾個人過去照著做了。

許青彤當然是又哭又鬧。

她好歹也是許家二小姐,墨寒硯的小姨子。

往常,不管走到哪兒,都是別人上趕著來舔她的鞋子。

可今天,許棠棠竟然讓她收拾泔水!

她是被墨寒硯關禁閉關瘋了嗎?

許青彤死活不肯。

保鏢也心疼她被這麽欺負,隻能再去請示。

這會兒許棠棠正在餐廳裏用早餐。

聽見保鏢說的,她眼皮都懶得抬一下。

“告訴許青彤,她不收拾也行,我讓人喂她吃下去當早餐。”

說完,懶懶揮了揮手。

“下去吧,她再鬧就不用請示我了。”

保鏢一臉驚駭。

“夫人,這恐怕……太狠了……吧。”

許棠棠沒理他。

他又站了一會兒,沒等來許棠棠改變主意。

隻看見許棠棠低頭一邊看報紙,一邊吃早餐,很是悠哉悠哉的樣子,保鏢心想著夫人/大概是真的下定決心了,這才退下。

誰知道,保鏢剛出門,許棠棠就抬手招呼一邊守著的女傭。

女傭趕緊湊過來,小心翼翼伺候這位自嫁過來那天起就沒日沒夜找茬的夫人。

“許小姐,您有什麽吩咐。”

許棠棠皺了皺眉,今天第N次糾正。

“從今天開始叫我夫人。”

女傭不知道許棠棠搞什麽鬼,但還是從善如流的重新說。

“夫人,您有什麽吩咐?”

許棠棠這才滿意,開口問她。

“廚房有那種填鴨子的漏鬥嗎?”

女傭又是一愣。

“應該有。”

但她擔心這位大小姐又做出什麽驚人舉動,於是戰戰兢兢又問了一句。

“您要做什麽?”

許棠棠笑著拍了拍她的肩膀。

“拿了送去垃圾房那裏,給那裏的保鏢,他知道怎麽用。”

女傭想到剛才許棠棠說的話,不由得打顫。

這位祖宗這是來真的。

可她還是有些猶豫,低聲在許棠棠耳邊勸道。

“夫人,二小姐好歹是您的親妹妹,您真的要做得那麽絕嗎?”

此話一出,許棠棠的眼眸瞬間暗沉下來。

“你在質疑我的決定?”

女傭低頭。

“不敢。”

她嘴裏說著不敢,腳下卻是站得很穩,一動不動。

許棠棠心底冷笑。

“嗬,不敢?”

看來許青彤的人設營造的不錯,從保鏢到女傭都幫著她說話。

想來也是。

自從她住進這裏的第一天開始,每天都跟墨寒硯鬧脾氣,瘋狂想要離開這個地方,對誰態度都不會太好。

至於許青彤,卻是別人眼中的天使,那麽善良,那麽純粹。

上輩子的時候,自己不也是這麽覺得的嗎?

她深吸了口氣,告訴自己慢慢來,別著急。

許棠棠放下了手裏的筷子,站了起來,盯著那個女傭。

“既然我叫不動你,那就讓墨寒硯叫你。”

說完,許棠棠拿出手機就要打電話。

女傭鼓足勇氣,抬頭對上許棠棠的貓瞳,義正言辭說道。

“夫人,我不能按照您說的去做!即便是我丟了這份工作,我也要請您別再欺負二小姐了!”

許棠棠氣笑了。

“許青彤就那麽好?”

她自認為她雖然脾氣不好,但是從來沒有虧待過任何人。

誰知道,女傭鄭重其事得點頭。

“是的,當時我父親重病需要十萬塊,我拿不出錢,隻能蹲在花園後麵的小樹林裏哭,最後是二小姐拿給了我十萬塊。”

"這份恩情我記她一輩子!"

許棠棠聽到這話,腦海之中忽然就想到了自己剛嫁過來的第一年。

她和許青彤在花園裏散步,聽到有人在哭。

管家告訴她,那個女傭父親生病了想要提前預支兩年的工資。

但是宅子裏有規矩,財務駁回了她的請求。

許棠棠就拿了自己的私房錢給她,結果許青彤說她幫自己走一趟,因為她懷著孕最好不要走太多路。

然後……嗬嗬……

她怎麽總是碰到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