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伯特臉色不斷變換。
“本來這件事作為救贖會的高級機密，不該對羅柏你說的。但是現在……”
魯伯特看了眼被擒下的兩個會計師，再聯想剛剛從羅柏那裏得到的，自己都不曾知曉的情報，最終還是一咬牙道：
“既然羅柏你已經深入到了這件事情，為了接下來最不願意看到的危險情況，你也有權知曉。”
“羅柏，你應該知道救贖會內部有三大派吧？”
羅柏點頭：“當然，稍微打聽一下就知曉。”
魯伯特嘴角微微一頓，繼續道：“傳統派，中間派，激進派。這是外界對救贖會內部派係的劃分。姑且按照這個標準來看，傳統派已經式微，不用再提。如我，如救贖會絕大部分成員都是中間派。我們不同於傳統派的守舊頑固，而是與時俱進下，兢兢業業地處理著靈異之禍，這也是如今世界和平，靈異沒有大肆爆發的原因所在。”
羅柏繼續點頭，表示你說的都對。
大力誇獎了一番自己派係為世界作出最大貢獻後，十分滿足的魯伯特忽地歎了口氣道：
“但有的人不這麽認為。就像那些激進派，他們認為自己能做的更多。但也不想想，數千年來，靈異之禍一直存在。能夠維持如今局麵，可以說整個救贖會曆史上，我們這一代已經做得非常靠前了。然而那幫激進派瘋子依舊不滿足。”
“羅柏，你知道激進派想做什麽嗎？”
羅柏搖頭。
他還真不知道激進派想做什麽。
之前得到的激進派情報，大多來自於當初來向日葵農場，買地不成想強奪的兩個激進派特工。
從他們口中，自己得知了救贖會內部情報，也清楚激進派最高理想是徹底解決靈異之禍。
或者說整個救贖會的最高理想都是這。
當然，隻喊口號和實際去做是兩回事。
關乎到具體如何去操作時，兩個特工雖然是激進派成員，但級別太低，一問三不知。
羅柏能知道的激進派行為，隻有對方十分熱衷於占據靈異之地。
但占據之後，也沒見他們繼續做什麽。
羅柏一直有疑惑。
現在看來，是時候得到解答的時候了。
魯伯特這時給出了答案。
“激進派的想法已經不能用激進來形容了，完全就是超出了常人能夠接受的範圍！”
魯伯特臉色硬邦邦道：“因為靈異守恒準則的存在，靈異無法被徹底消滅，這一點其實所有人都清楚。所謂徹底解決靈異之禍，更多隻是我們為之奮鬥理想。就像人類永遠實現不了完美的民主自由平等，但這並不妨礙他們以此作為自己的思想準則和意識形態工具。”
“激進派之所以被稱為激進派，不是他們行事作風和手段上十分果辣，而是他們的理念—既然無法徹底解決靈異，那麽不如徹底與靈異共存。”
“與靈異共存？”羅柏眉宇一挑。
“是的，與靈異共存。”魯伯特滿是無奈道，“那幫思想有問題的家夥認為救贖會從一開始就走在了一條錯誤的道路上。靈異是殺不死的，既然如此，不如加入它們，大家一起成為靈異中的一員。如此不用再擔心靈異的危害，整個人類社會也將得到升華。”
打不過就加入？
人類社會還就此升華？
羅柏本以為自己玩得夠花了，沒想到那麽多人比他玩得還花。
他忽然想到了激進派十分熱衷拿下的那些靈異之地，想到了生活在靈異之地裏的那些特殊靈異們，心裏一動道：“如何加入靈異？難不成學那些在靈異之地裏出事的人們？”
“差不多。”魯伯特點頭。
羅柏聞言，眉頭一皺：“真有人活人不願意當，反倒去當一個靈異鬼魂？”
魯伯特苦笑道：“這樣的人還不少。尤其那些年老體衰，身患重病的大人物們，誰又願意離開花花世界，下地獄去呢。鬼魂也好，活死人也罷，認真說起來，與常人又有什麽區別。能吃能喝，能法克，還不用生病，不用擔心壽命。這就是激進派口中的人類升華。”
“一個是邪惡，一百個是異端，一萬個是災難……一億…十億個呢？到了那時候，這一切就是再正常不過。”
“無災無病，壽命漫長，能力強大，無懼靈異。這，就是激進派的理念。”
羅柏沉默。
隻能說不愧是人傑地靈的阿美莉卡。
他搖著頭，直指本質道：“但這樣一來，人類已經不再是人類了。”
“確實。”魯伯特很是讚同，“絕大多數人都不讚同這太過誇張的理念。正是因此，救贖會內部依舊是我們這一派占據絕對大優。然而激進派終究還是吸納一批無比狂熱的成員，我們想要徹底將其壓垮，還是很難辦到。尤其……那些越來越老的大人物們給了激進派不少支持。這其中就包括了最高委員會成員。”
英雄也罷，梟雄也好，就像美人恐遲暮一樣，隨著年歲的增長，越來越虛弱的他們對於死亡有著本能恐懼。
曆朝曆代，那些大半輩子英明神武的帝王們晚年求仙煉丹，無不因為此。
救贖會的大人物中肯定免不了俗。
在他們的支持下，激進派不僅依舊存在，甚至還進行過不少實驗。
“伊甸園，就是他們最野心的作品。”魯伯特向著羅柏一字一句道。
伊甸園？
好熟悉的名字。
羅柏記得當初知曉這個名字，還是因為“天堂”那些漏網邪靈們之事，從科迪莉亞那裏獲得的提醒。
之後與魯伯特不打不相識後，他也有問過對方伊甸園的事情。
隻不過當時魯伯特麵色一變，沒有回答他。
直到今天，一切又回到了原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