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怎能放下

夜,很平靜,月兒依舊高高地掛在天空上,燭光忽暗忽明的茅屋裏,坐著兩個男人,隻不過,一個是背對著坐在窗台前,而另一個則是虛弱地靠坐在**。

“你到底是什麽人?為什麽救我?”歐陽明一臉疑惑地問道,眼睛則是死死地盯著窗邊那個身著黑色披風,臉上蒙著黑布的男子。

從他被歐陽儲刺傷逃走後,便一路逃竄,最後昏倒在了半路上。再次醒來,就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這張大**,而每天則是有專門的人給他送飯,直到今天,他才看到了那個救他的人,隻是一直蒙著麵,他始終也看不到他的真麵目。

“你根本無需知道,也不能知道。”沒有回頭,蒙麵男子淡淡的說了一句。

“哦,是嗎?”臉上的一絲失落一閃而過,歐陽明近似呢喃地說道,“不過,不管怎麽說,我都要謝謝你。”

說著,就看見歐陽明艱難地支起身子,鄭重地向那男子鞠了一躬。

“嗬嗬……”斜眼看了他一眼,那男子冷笑了幾聲,一抹嘲諷的神情一覽無遺。

“沒想到,冷漠無情的睿親王爺也有知道道謝的時候?”

睿親王爺!歐陽明聽到這四個字,心中陡然一沉,臉上的笑容也登時僵在了那裏,“你知道本王?你到底是誰?”

依然沒有回頭,那男子慢慢地站起身來,直到走到窗旁,他才緩緩地開口:“我再說一遍,你無須知道我是誰,因為我知道你是誰就可以了。”

他的語氣異常的冰冷,襯著不斷刮進來的冷風,使人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那你救我總該有個理由吧?”無聲地歎了口氣,歐陽明一臉平靜地問道,常年的宮廷爭鬥告訴他,沒有人可以不無目的地救人,有的隻有互相的利用。他能救自己,一定有目的,而他隻需靜靜等待就可以了。

“哦?睿親王果然是聰明人。”眼中閃過一絲喜悅,那男子饒有性味地說了一句,“我可以幫你報仇,也可以幫你取得應得的皇位,而你唯一要做的就是替我除掉歐陽儲!”

“你很恨他?”微微挑眉,歐陽明淡淡的問道,嘴角也不自覺地揚起一抹好看的弧度。雖然不知道他真正的目的是什麽,但是,說要除掉歐陽儲,也算是誌同道合吧。

“這個很重要嗎?”轉回頭,冰冷陰森的眼眸在淒涼的月光下閃爍著詭異的光芒。

“不重要,哈哈哈”說完,歐陽明便哈哈大笑了起來。

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那男子先是一愣,旋即,也笑了起來。

兩個刺耳的笑聲劃破天空,為這本就詭異的夜晚更增了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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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竹林幽幽,仍是慣常的寧靜,隻是此時,有低沉的簫音傳來,如泣如訴,讓人本就沉悶的心情變得更加沉悶。

站在門口,歐陽儲就那麽靜靜的聽著,在府中漫無目的的走著,沒想到最後竟然走到了這裏。

“既然來了,就進來吧。”

就在這時,簫音戛然而止,岩心的聲音從竹林深處傳了出來。

嘴角微微揚起一絲自嘲的微笑,歐陽儲跨步走了進去。

一方青石台前,岩心正靜靜的坐在那裏,一陣風吹來,紅衣飄飄,三千青絲傾瀉肩頭遮住了那雙如花般的臉,如妖如孽。

“你今天是有什麽行動嗎?很少見你穿成這樣。”

看到他,歐陽儲淡淡地說道,朱唇微啟間,他竟淡淡的笑了。

“沒什麽,我隻是覺得今天比較適合穿這件。”將那玉簫緩緩放在腿上,岩心一臉平靜地說道,那雙桃花四溢的紫眸裏似乎有著一種洞徹人心的魔力。

“是嗎?”在他的對麵坐下,歐陽儲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其實你早就知道我會來,對不對?”

一時間,歐陽儲突然發現,天下之大,找不到一個可以說知心話的人,兜兜轉轉,沒想到,還是來到了這裏。

“你今天看到她了?”仰望天空,岩心漫不經心地說道,把玩著自己修長的手指,他的雙眉突然皺得緊緊的。

“恩,可她不肯跟我回來。”微微點了點頭,歐陽儲淡淡的說道,隻是說到最後,他的眼中突然閃過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悲涼。

“值得嗎?她和你一開始就是錯的,不是嗎?”看著他,岩心狀似隨意地說道,“?放手吧,成全她也就是成全了你自己,難道非要等到最後魚死網破的時候才甘心?”

“她是我明媒正娶的王妃,以前是,現在是,這一輩子都是!”

良久,歐陽儲才緩緩睜開緊閉著的雙眼,無奈地說了這麽一句。

“可她也是天殷國一朝宰相的千金,你這樣做,其實對你一點好處都沒有,畢竟宰相暗地裏還是支持歐陽明的,若是連個能夠牽製住他的人都沒有,你就危險了。”

“岩心!”他的話剛落,就看見歐陽儲猛地站了起來,臉上有著前所未有慍怒。

“我說錯了嗎?當初,你不也就是因為她可以牽製住宰相,進而轉向支持你的原因才答應這門親事的嗎?我可是記得,你一向都是很不願意政治婚姻的,隻不過,天意弄人,你竟然真的愛上了她。”

說完,岩心一臉嘲諷地笑了,他早就提醒過他,可是他偏偏選擇飛蛾撲火的結局。

“岩心,我敬你是我師兄,我勸你最好不要再提,否則”

說到這裏,歐陽儲突然頓住了,看向岩心的眸子裏,多了一絲惆悵。

“殺無赦嗎?嗬嗬??”斜睨了他一眼,岩心淡淡的笑了,“其實你早就想殺我了,不是嗎?隻是一直礙於師父,你沒有下手的機會罷了。”

說話間,他直接抓過麵前的酒壇,對著嘴就這樣灌了下去。

玉液瓊漿,有風吹過,濃鬱的酒香飄落在院中的角角落落,片刻之後,他猛地將壇子扔到了地上,那張臉上露出了一抹自嘲的笑。

世間沒有真正的友情,就像當年他被自己的夥伴背叛了一樣。

“世間,沒有忘憂,那隻是人們自欺欺人的把戲罷了,真正受傷的人,心裏的痛又有幾人懂?”說完,岩心踉踉蹌蹌地離開了。

望著他的背影,歐陽儲突然笑了起來,放下嗎?就算真的放下,心裏又怎能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