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鏡子裏
冰冷的水拍打在臉龐上，從這冰冷之中，蕭軒終於感覺到了自己大腦中的一絲清醒，蕭軒覺得，自從自己進入哈爾濱的火車站又坐上列車後一直到現在，他就清楚地感覺到自己整個人都處於一種疑神疑鬼的恍惚狀態中，似乎是無論見到什麽東西見到什麽人都有著一種特殊的感覺，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感冒生病了又或者是自己今天確實是有些頭腦不正常了？
那個夢，先前一直在縈繞著蕭軒，讓他有種錯覺感，自己像是還在夢中，而隨後那名躺在自己下鋪的女乘客所說的那句話，更是讓蕭軒感到一陣的心慌。尤其是自己下鋪那個女的說話時的眼神，是那麽的虔誠，而用一種虔誠的表情說話，往往能夠讓旁聽的人覺得她所說的事情一定是真的，自己剛剛的噩夢，似乎預示著自己招來了魔鬼？
一時間，蕭軒腦海中再次響起夢中那顆頭顱所說的話：“是你召喚我來的，嗬嗬……”
兩者之間，真的沒有什麽聯係麽？
雙手在臉上撫過，蕭軒深吸一口氣，抬起頭，看著自己麵前的鏡麵，鏡麵中，投射出自己的麵容，自己頭發邊角處還是濕漉漉的，帶著水漬，雙眼之中，還殘留著一絲驚魂未定。
不知道為什麽，也不知道究竟出於什麽目的，蕭軒伸出手，放到了鏡麵上，鏡麵很涼，上麵還殘留著一些油汙，畢竟是人來人往的公共場所，這裏的鏡子，自然幹淨不到哪裏去。但是，蕭軒看向鏡子裏的自己，卻有著一種奇異的感覺，仿佛他能夠從對方臉上看到一絲不屬於自己的情緒麵容，像是鏡子裏的自己和現在的自己。是兩個人，蕭軒的理性告訴自己，這種感覺一定是自己的錯覺。
鏡子裏的人隻可能是自己的投影，怎麽可能和自己不是一個人呢？但是蕭軒心中卻真的有這種強烈地感覺，似乎隻要自己再盯著鏡子多看幾眼多看一會兒，鏡子裏的那個人就會忍不住就會做出不屬於他應該做出的動作來。自己肯定就會發現什麽蛛絲馬跡，此時此刻，就連蕭軒自己都覺得自己有些癲瘋了，但是他依舊保持著注目的姿勢，盯著鏡子裏的自己看著。
“你還好麽？”
正當蕭軒看著鏡麵中的自己出神時。在其身後，忽然傳來了關懷的話語聲，雖然聲音很低很輕，但依舊是將正處於出神狀態的蕭軒給嚇了一跳，蕭軒的肩膀不自覺地嗦嗦了一下，後背一陣發涼。
“對不起，嚇著你了。”那個聲音再次響起，帶著歉意。
蕭軒轉過頭。看見那名站在自己身後的列車工作人員，正是他先前給已經遲到的自己開門的年輕男子。
“沒關係，沒事的。”蕭軒咽了口唾沫。捏了捏口袋，卻發現麵巾紙並不在自己的口袋裏，這時，那名列車工作人員遞過來了一條幹淨手帕。
蕭軒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過了對方的手帕，輕輕地給自己擦了擦臉好手。隨後有些不好意思地將它遞了回去，說實話。現在用手帕的人真的不是很常見了。
“謝謝。”蕭軒道了一聲謝。
列車員笑了笑，他的麵容看起來就讓人覺得很是溫暖。此時笑起來更是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就連蕭軒自己都有些納悶，對方身上的那種氣質似乎太過容易影響到自己了一些，而且，對方還是男的，若是對方是女的，那還好理解解釋，但是對方是男的，自己又絕對沒有那方麵的愛好，想來，自己對他的好感真的就是完全被對方的言行舉止以及身上的氣質所影響出來的，而具備著這樣一種氣場的人，居然會來這裏做一名列車員，是不是有點太過小材大用了一點？
“為什麽不去休息？”這名列車員一邊說著一邊伸了個懶腰，嗔道：“我可是想睡覺卻不能呢。”
“嗬嗬，做了個噩夢，起來洗把臉。”蕭軒回答道，同時從口袋裏抽出了一包煙，抽出一根，遞給了這名列車員，這裏是衛生間，倒是可以在這裏吸煙，蕭軒自己是不抽煙的，隻能算是懂得抽，卻沒有上癮的地步，前陣子一直在實習，而帶蕭軒他們實習的那個老師是個大煙槍，幾乎手中就離不開煙，蕭軒就隨身帶著一包煙，隻要那老師嘴閑了就給他點上。
“不好意思，我不吸煙。”這名列車員推開了蕭軒的煙，眼中帶著些許關切地問道：“我那裏有些安神的藥，我看你精神頭似乎有點不太好，要不要吃點藥?我有時候自己也吃一點。”
“嗬嗬，不用麻煩了，謝謝，我先回去了。”蕭軒還不至於莫名其妙地要別人的藥來吃，即使對方給他的觀感很不錯，直接道了一聲別後，蕭軒便向著自己的鋪位那裏走去。
在蕭軒身後，列車員雙手握著那條手帕，手指微微攥動，那條質量很不錯的手帕，居然被他這樣輕輕鬆鬆地撕成了一條一條。
……
重新回到了自己臥鋪所在的隔間裏，蕭軒看見兩邊下鋪的人都醒了，兩個人都坐在**，似乎在討論著什麽，看到他們能在自己**坐起來，蕭軒不禁想起自己額頭上的包，心中一陣羨慕，到底是睡在下鋪幸福方便啊。
“小夥子，你多大了？”
一個坐在下鋪的人開口說道，他三十多歲的樣子，嗓門兒挺大，聲音很洪亮，不過在這列車裏，反正周圍都是火車行駛的“喀嚓喀嚓”聲，就算是想說話，也確實沒必要壓低著聲音，該睡著的人是不會被這種聲音打擾到的，再者，大家都是行程旅客，本就沒太多的關係，因此也的確沒必要為其他人考慮太多。
“二十二了。”蕭軒此時倒也不想急著爬回自己的上鋪了，見對方有開始聊天的意思，就直接在他的鋪位上坐了下來，反正到了自己上鋪的話連坐起來都是一種奢侈的事情。
“二十二了，在上學還是出來做事呢？”那中年男人從身旁小桌上的黑色袋子裏取出了兩罐可樂，一罐丟給了蕭軒，一罐自己開了喝了。
在這麽悶熱的隔間裏睡了一覺外加做了一個噩夢出了一身的冷汗，嘴裏自然也是有些口渴了，當下也不客套什麽了，拉開可樂拉環，大口地喝了兩口。
“還在上學呢，不過，快畢業了。”蕭軒打了一個氣咳，回答道。
“是回家麽。”
“回家呢，大哥你呢，你是回家去麽？”
“回家，我家在南通，這趟車的底站就是了，嗬嗬，我倒是不怕睡過頭，對了，你家哪裏的？”
“淮安。”蕭軒回答道。
“嗯，嗬嗬，你倒是比我早下車，在這裏睡覺，簡直就是受苦呢。”中年大叔開口抱怨道。
“你在下鋪已經算是很舒服的了，我在上鋪連坐都坐不起來。”
“虎哥，手上有火麽？”這時，坐在另一邊下鋪的男的開口向對麵的中年男人問道，他手中拿著一根煙，但是打火機好像壞了，打不出火花來了。
中年大叔從懷中掏出了一個打火機，拋了過去，在這一刻，列車經過了一個像是類似於燈塔的建築物下方，正好一道強化照射過來，隔間裏也是頓時一亮，在這中年男子在懷中掏打火機時，蕭軒正好眼睛一眯，看見了對方懷中的那個有著金屬光澤的物件兒。
這是……一把槍！
一個中年男人，會隨身帶一把玩具手槍的可能性，真的很低很低，這把槍是真的可能性很大，蕭軒的腦子裏幾乎陷入了一片空白，但是他還是下意識地舉起可樂罐子當作喝可樂的樣子將頭抬起來，盡量現在不去和那中年男子目光對視，隔間一下子又恢複到了黑暗，蕭軒的心也得以微微平複，不論對方是亡命之徒還是什麽警察便衣之類的，隻要對方帶著槍，蕭軒就不想湊合上去。
對麵那個下鋪年輕男子接過了打火機，“哢嚓“一聲，打出了一個火苗，火苗之中，映襯出一張瘦削的麵容，煙點燃了，對方又將打火機丟了回去，並且還忍不住開口讚了一聲：”這打火機，手感真舒服，很貴吧。”
“朋友送的，也不知道值幾個錢兒。”
中年男人笑了笑，也沒將打火機收回去，直接放在了小桌上，隨後，他忽然指著蕭軒對對鋪的那個年輕人笑道：“小李啊，你看看，人家比你還大一歲，還在上學，你都開始走南闖北的做生意了。”
“虎哥，人家是大學生，我怎麽能和人家比。”被稱呼為小李的年輕人一邊抽了口煙吐出一個煙圈一邊自嘲道。
“大學生現在早就不值錢了，上大學絕大部分時間其實都是在混日子，若是能夠再給我一次選擇的機會，我倒是情願不去上大學，早點出來闖**反而更好些。”
“大學生好啊，大學生嫩著呢，尤其是女大學生。”虎哥忽然開口說了這麽一句。(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