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精誠所至(一)(1)
第二天一早,黎江北匆匆下樓,往吳瀟瀟那邊去。之前舒伯楊已打過電話,吳瀟瀟這次倒是痛快,答應在家裏等他。車子駛過長江大橋,正要往單行道上去,手機響了,一看是夏雨打來的,心想這麽早打電話,不會又是啥急事吧。
夏雨口氣倒是輕鬆,並沒說出什麽嚇人的話,隻是問他上午有沒有空,能不能抽出時間,陪她去趟閘北新村?黎江北一聽是去閘北新村,笑著道:“哪有空啊,我早飯沒吃就開始忙了,這陣急著去見人呢。”
“又是去見吳校長吧?”夏雨在那邊笑著問。
黎江北嗯了一聲,夏雨語氣裏就有層失望:“看來你是讓長大綁住了,原本還想讓你幫我出出主意呢,算了,主意我自己拿吧。”
“夏雨。”黎江北覺得有點對不住夏雨,這事夏雨說過好幾次,他是教育學家,辦學校的事他在行,夏雨他們想多聽聽他的意見。“等忙過這陣子吧,這邊的事一忙完,我就幫你拿方案。”
夏雨被他的認真勁逗樂了,笑著道:“忙過這陣,我怕就找不到你了。”
“什麽意思?”黎江北感覺夏雨話裏有話。
“什麽意思你去猜,小心我向夫人告狀。”
“告什麽狀?”黎江北問完,驀就意識到夏雨指什麽,“夏雨你別亂說,沒影兒的事。”
“沉不住氣了吧,我就知道你沉不住氣。小心點,惹出麻煩我可不替你滅火。”
“夏雨——”
“好啦,跟你開玩笑呢,看把你嚇的,我沒當真。你還當真了。就算你有那心,人家還不見得理你呢。”夏雨說完,主動收了線,黎江北一陣悵然,過了一會,不自禁地一笑。有些話雖是玩笑,帶給人的感受卻是出奇的微妙。
車子駛進小區時,夏雨又將電話打過來。道:“晚上有空一起坐坐,慶雲的案子馬上要結,有件事怕還得你出麵。”
“真的?”黎江北掩飾不住自己地激動,一直說案子要結,可總也結不了。現在聽夏雨親口說出來,黎江北就覺這次是真要結了,心裏由不住了陣高興。
“好,一說定。晚上我去你家。”
吳瀟瀟等在樓上。
黎江北進去時,長大幾名教職工也在,正跟吳瀟瀟商議搬遷的事。從表看,他們對能搬到城市學院,還是很滿意的。吳瀟瀟熱地跟他打過招呼。請他落座。
“跟他們就幾句話,教授你千萬別介意,先喝口水。”吳瀟瀟的態度分外客氣。
“沒事,你忙你的。今天時間寬裕,不急。”
火災生後,吳瀟瀟索性將辦公室挪到了家裏,其實也是一種無奈。一家民辦大學,最終連辦公地點也沒,這種尷尬,怕不能把原因全推到火災上。黎江北反複研究了當初吳含章跟江北商學院簽訂的合同,如果按合同條款論。商學院違約的地方還真不是太多,合作資金雖沒落實,但它拿出了四幢樓房。長江大學的投資地確是讓商學院花了,如果財務提供證據,說它完全花在了教學上,這一條也不能算違約。核心問題,還是含章老人當時簽合同過於草率,這是知識分子的通病。從來不把合同當個事。現在惟一能算得上侵權的。就是工商和教育廳的聯合決定,剝奪了長江大學的招生權。進而讓長大失去獨立辦學資格,讓矛盾越來越激化。但真要追究政府部門的責任,難度相當大,這點,黎江北幾乎沒有信心,也不主張這樣做。改革過程中,各種可能都有,不能一味拿結果說事,應該充分尊重政策出台時的大環境。
黎江北現在算是能理解吳瀟瀟了,為什麽她會一而再再而三地讓步,甚至放棄自己應該主張的權力,症結,怕還在政府上。不是哪一個人都有信心跟政府打官司,搞好關係怕是每個人都有地願望。至於李漢河反映的那些問題,另當別論,包括征地過程中出現的變故,以及糾紛,也隻能按新的合同糾紛去對待,不能把它跟合作辦學混淆起來。當然,所有這一切,最終都作用到了長大和吳瀟瀟身上,也才導致了長大矛盾的尖銳化。